「風。神。腿!」
 
凌空一記迴旋踢,體型龐大的黑煞瞬間被擊飛,且被彈離至數十尺外…
 
這是只會在漫畫裡才會出現的戰鬥效果。
 
滿臉的鬍鬚,一頭剛好及肩的瀟灑長髮…
 
前來助戰的人…原來是東哥!
 




單膝蹲在地上的東哥回首望向我:「明明係兩個對兩個,點解好似變左二打一咁架?」嘴角向上微揚。
 
「飛仔!乜咁失策啊!?無左隻手仲點樣同老豆老母報仇啊?」東哥向著阿飛那邊大喊,雙目一直緊盯住慢慢爬起來的黑煞。
 
正與白煞激戰中的阿飛回應:「人地係死神黎架,仲要係兩個,我撐得到去而家,你係咪應該讚吓我先呢?」
 
對於剛才那一擊,我仍感到詫異不已:「頭先…係點樣做到架?」
 
東哥指著自己的腦袋:「念力啊!唔記得喇咩?…阿飛!你打架方面好似遜色左啲喎!最後咪又係要我幫手?」
 




「邊個話架!」阿飛大喊。
 
「廬山昇龍霸!」
 
雷轟的一聲,阿飛將白煞轟了到半空中,隨即又瞬移到它背後,用盡全力重擊了它的背一下…
 
「石破天驚拳!」
 
一道閃電白了整穹夜空。
 




白煞被轟至整個身子彎曲,一聲龐然巨響後,邪魔再次被轟回到地上。
 
雲層間閃現了幾下雷光,隆隆作響。
 
我彷彿…看見了一絲希望。
 
臥於地上的阿彩嘗試用手撐起身子,身體卻乏力,立時又倒下,我欲上前攙扶,雙手卻落空,無法觸及到她的肉體。
 
「阿男…」阿彩半張合的雙眼凝視著我,氣若遊絲。
 
她能看見我!?而且…
 
認得我!?
 
「我好似記得翻哂所有野喇…」染血的嘴唇變得青白而乾裂,頭上的靈火又再進一步變得虛弱。




 
「阿彩…」我哭了,跪了下來,什麼都做不到,此刻只能寄望救緩人員快一點來到,並不要死於勾魂雙煞的手上。
 
為什麼…我總是那麼窩囊。
 
「我係咪就黎要死喇…點解…點解我好似見到好多幻覺咁既…」她看了看正在與死神奮力戰鬥中的東哥和阿飛。「你係咪都係幻覺黎啊…」然後伸手想要觸向我的臉。
 
我搖頭,哭不成聲。
 
「喂!小心!」阿飛突然喊道。
 
我瞧到一把鐮刀正飛快地向我的面門襲來。
 
阿飛瞬移到了我身邊,一手將我推開,可是…
 




撲磁!
 
他卻因為閃避不及,被鐮刀削掉了僅餘的另一條臂…
 
「啊!」他慘叫了一聲。
 
失去了雙手的阿飛試圖站起,卻看似力有不逮,只能跪著:「唔好意思啊老友,我已經撐到盡喇,哈…」他苦笑,兩邊手臂的斷口處不斷冒出白煙。
 
那邊廂的東哥面臨以一敵二的局面,陷入苦戰的他越戰便越屈居於下風。
 
阿飛急喘著氣,身體逐漸變得透明,且開始化作一團白霧,下一步,他將會…
 
消失。
 
為了這個萍水相逢的我,二人竟然豁出了自己的命,冒著下地獄,即使可能再死一次的險,也要出手相救…




 
如果目下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夢的話,能不能快一點結束,並讓我醒來?
 
胸膛插住了兩把鐮刀的東哥,被死神擊飛到了我的腳邊...
 
「頂佢個肺,一打一既話,我未必會輸…」他一邊說,一邊將胸膛上的鐮刀拔出。
 
然後,東哥再也站不起來,模糊冒煙的身軀開始被蒸發。
 
我望著阿飛和東哥那遍體鱗傷的靈軀,感到十分愧疚…
 
是我…
 
是我連累了他們倆。
 




「唔使覺得唔好意思喎,我地又唔係未死過…」東哥臉上仍掛著豪邁的微笑。
 
阿飛指著自己的額側說:「放心啦,阿彩最後一定會醒得翻...不過,跟住落黎就要睇你喇...」
 
沙…沙…沙…. 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
 
阿飛和東哥像是變作了化石一樣,一動不動的,最後一陣晚風吹過,二人如霧般,隨風散去。
 
「阿男…」阿彩頭上的靈火不斷在縮小:「可唔可以唔分手啊…」
 
我蹲下,熱淚汨汨流下,哭得說不出話來…
 
「喺巴士上面…」阿彩痛苦地嚥了嚥口水:「你唔係話…要同我分手咩…」
 
我握住了她的手,實實在在的握住…
 
「唔分…以後都唔分…」我哭著說。
 
「嗄啊…嗄啊…嗄啊…」黑煞拾起了地上的鐮刀,高高舉起,想要將阿彩的靈魂收割。
 
「吔啊!」我奮力將它推開,身長六呎的它卻絲毫不受阻。
 
 
 
!!!!!!!!!
 
 
 
在靈異的世界裡,只要念力夠強,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我記得,阿飛曾經這樣說過。
 
沒錯,什麼都是念力!
 
靈光一閃。
 
闔上眼,集中精神…
 
「天馬流星拳!!!!!!!!!!!!」
 
零距離。
 
傾盡全力的一擊。
 
拳風彷彿爆出了虎吼的聲響。
 
黑煞消失…
 
不,是被我轟離至數十丈遠。
 
流星般的拳頭,冒著白色的煙屑。
 
這一拳看似撲拙無華,卻是威力無比…
 
因為…這些招式的念力,從我幾歲開始,便一直在腦海中不斷醞釀!
 
「鏘!」白煞如鬼魅般閃近,鐮刀欄腰向我劈去。
 
咻!咻!咻!咻!
 
削擊!刺擊!斬擊!勾擊!
 
全數的攻擊都被我一一躲開,畢竟瞬間轉移是我們燈靈的拿手好戲。
 
這時,我瞥見遠方的黑煞倏然擲出了鐮刀,但目標竟然不是我…
 
而是倒在地上的阿彩!
 
果然是活於地獄裡的大魔頭,不但心狠手辣,還非常陰險!
 
在半空迅疾盤飛的鐮刀轉瞬將至,下一刻阿彩的靈魂便要被勾掉,然後被黑煞吞噬…
 
劍指,按著額側…
 
再一次集中!
 
嗖!

撲磁!

 
 
十分清脆的一聲悶響。
 
我跪了在阿彩的面前,張開雙手…
 
半把鐮刀貫穿了我的身體,森然亮滑的刀口映著路上的稀微白光…
 
「啊…」我低鳴了一聲,身上傷口不斷噴出白煙:「好痛啊…」
 
原來,被死神的鐮刀擊中,有種如心臟被鑽開的痛楚。
 
雖然很痛,但現在還不是倒下的時候!
 
阿彩的雙眼緩緩閉上,頭上的靈火虛弱地晃著…
 
「嗶bu~嗶bu~嗶bu~嗶bu~嗶bu~」該死的警察和救緩隊伍終於趕來了,阿彩尚有一線生機。
 
政府的效率總是那麼慢,假如我有命活過來的話,一定要投訴…
 
突然,我又感到了一陣痛。
 
原來身後的黑煞想要將我體內的鐮刀抽出。
 
咻!同時,白煞的鐮刀正於前方旋飛而來。
 
又是這招投擲技,兩位死神…到底你們悶不悶啊…難道就沒有另一招嘛!?
 
今次死定了…
 
!?
 
靈機一觸。
 
不…
 
原來是大好機會…
 
嘿。
 
如針孔般幼細的突破口,都能被我找到…
 
鄭皓男啊,你簡直就是打架的天才!
 
機會只有一次,絕對不能錯失,否則阿彩便要永遠活於死神的肚子裡。
 
我將插在胸前的鐮刀猛力抓緊,與黑煞進行拔河,比拼著力量,不讓它將其拔出來。
 
「咻磁~咻磁~咻磁~咻磁~」鐮刀急速飛來劃破空氣時所發出的破風聲。
 
來到了!就在面前!
 
我鬆開了雙手,黑煞將鐮刀自我體內狠狠扯出…
 
撲磁!
 
痛!
 
黑煞高舉鐮刀,準備往我的頭頂垂直劈下來。
 
如我所料。
 
「瞬間轉移!」我大喊。
 
出招時喊出招式名,除了是為提升自身的氣勢和台型,最重要的,是痛快!
 
「哇啊~~~哇~~啊~~」處於身後的黑煞發出了極度低沉的怪叫,因為它的身體已被同伴所擲飛過來的鐮刀削開了兩邊。
 
「估唔到呢?」閃到了半空中的我向它豎起了中指。
 
黑煞倒下,龐大的身軀瞬間化為黑霧…
 
原來,這就是死神死亡時的模樣。
 
我留意到,惡霧當中,蘊含了數之不盡的點點綠光,就像螢火蟲一樣,幽幽地飄揚到天上。
 
我猜,這些應該是以往被它所吞下過的亡魂,如今這些人終於得救了…但願從今以後,他們也不用再受苦。
 
!?
 
白煞突然出現,就在眼角的餘光裡,左邊,三步的範圍之內。
 
「無鐮刀既死神…仲係唔係死神啊?」我指的,當然是它。
 
沒讓它回答,我便掄起了左拳,往那張令人極其厭惡的臉上轟去:「野球拳!」
 
毫無力量的一拳,但,這只是用作掩飾的虛招…
 
我的右手早已反握著剛才黑煞高舉於半空中的死亡鐮刀…
 
「呢一刻,我先係死神!」我大喊。
 
猛力一揮,十分漂亮的擊殺角度,十分經典的氣派,十分懷念的熱血,接著就是完美的終結…
 
「反。手。聖。光。劍!」
 
一道銀色的急弧被劃出,被刀氣斬裂的空氣爆出了點點金黃色的聖光。
 
強盛念力當中,還包含了無比的憤怒,和莫名悲痛。
 
如阿飛之前所述,這不只為報仇那麼簡單,而是…
 
替天行道!
 
白煞連悶哼半聲的機會都沒有,便已經被我劈至面目全飛,最後化作一團迷霧,消失於眼前。
 
結束了…
 
終於都結束了…
 
幸好沒有失手,否則…就糟了…
 
我看著自己的身體慢慢化成白煙,一層一層的剝落掉。
 
很快,我便真的要化成一團空氣…雖然我早已經是,自從昏迷後,靈魂出竅了那一刻開始。
 
我走到了阿彩的身邊,輕撫著她的臉,彷彿能感受到她臉上的餘溫。
 
救援人員終於趕到了,他們為阿彩檢查著傷勢,給她戴上氧氣罩,設置著擔架床。只要盡快將她送到醫院進行搶救,我想…應該沒有什麼大礙吧。
 
假如我人生中尚有未用完的運氣,我不介意將這些運氣,全數送給阿彩…
 
感到很累了,乏力的身軀只能軟攤到地上,如蟲般緩緩蠕動,視線剛好能看見阿彩的側臉。
 
這時,我注意到天上射落了一道和煦的白色光柱。
 
是來接我走的白光嗎…
 
我的靈魂變成了這樣子,還能返回到肉身,然後醒來嗎…
 
還是,這是準備將我送往西天的白光呢…
 
如果是的話,那麼,我會被派到那呢…
 
會下地獄嗎…畢竟我是死於死神的鐮刀之下,被死神所殺的人,一般都會下地獄…
 
或是上天堂呢,我可是殲滅了死神的人,沒功也有勞啊…論功行賞的話,我至少能成為個手握聖劍的初階天使…
 
好像想太多了…
 
嘿…阿彩你剛才有看到嗎…我消滅了兩個死神啊…
 
是兩個名副其實,殺人不眨眼的死神啊…
 
假如一切都可以回到原點,重新來過的話,那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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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賭啊,敢不敢?」
 
「賭便賭,我會怕你嗎?」
 
「那好啊,如果你能在比賽中擠身三甲之內,我可以答應你任何一個要求。」
 
「好啊,誰怕誰!?」
 
「但,你要唱我所選的歌。」
 
「沒問題!是什麼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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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條普通情侶鏈而已,弄丟了便再買,很小的一回事,別再彆扭了!」
 
「你總是這樣子,現在錯的人是你啊,認錯有那樣難嗎?」
 
呼…就當是我怕了她,我認輸好了…
 
用汽水罐的銀色拉環來當作戒指這種浪漫行為,她定會受落…
 
還有,用上我們的愛情戀曲,定能將她瞬間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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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的,腦海中突然播起了一首歌。
 
於是,我喃喃地哼著,趁自己尚有一絲意識,雙眼還未完全闔上之前…
 
 
忘了有多久…再沒聽到你…對我說你最愛的故事…

我想了很久…我開始慌了…是不是我又做錯了甚麼….」
 
眼前的一切景象,慢慢地,化作了一條線,然後一黑…


 
 
我願變成童話裡 你愛的那個天使 

張開雙手 變成翅膀守護

你要相信 相信我們會像童話故事裡

幸福和快樂是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