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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封鎖她那天讀起,當天題目叫「平行世界從此分裂了」︰
『正確的道路真的存在嗎?
我們怎樣才能作出正確的選擇,開啟夢想中的平行世界?
如果有說明書教我怎樣走到happy end就好了。
在哪裡才能找到在平行世界中穿梭的天書呢?
有嗎?在這世界上。』

之後兩篇,都是差不多的內容,在說時空、平行世界、空間扭曲之類。
今晚,她寫了一篇「如果有時光機就好了」︰



『變得好討厭我自己。
以前一直都喜歡時光機,只為偷窺自己死後的未來。
現在才發現,這想法多膚淺。
將來變成怎樣,我根本沒有所謂。
只有自己的過去,真正跟我緊密相連。 

現在,我比任何時候都更想要一台時光機。
就算沒有時光機,也好想找一個蟲洞,或者哪裡的時空裂痕。
只要能回到過去就夠了,單程的也沒關係,回不來也沒關係。


我會降落在那個時空,阻止自己去做蠢事。
抹殺掉自己的錯誤,或者曾經那個愚昧的自己。
那樣的話,大家都會更幸福吧。』

下方有一個不知名者回覆說︰
「asd大居然會說這麼感性的話喔喔喔」
華小姐則回覆︰
「我也以為自己會一直理性下去了……但很可惜,原來我也只是個凡人」

.

我讀著她的文字,彷彿看到時間之河往上倒流。
那個在電腦前盯著我MSN的她,那個不斷打電話給我的她,那個在茶餐廳裡垂著頭的她,受傷的眼神鮮明活現。
我甚至聽得出,她的文字裡有深深的悔恨。



我輕輕關掉她的MSN space,靜靜凝望那個被封鎖的蟲洞頭像。
你說得對,如果有時光機就好了。
我會回到過去,阻止自己認識你。
那麼,我不需要封鎖你,你也不用受傷。

只可惜,這世界沒有時光機。
我們都無法改變在我們身上發生過的事。
我的生命裡已經刻下你的痕跡,要改變,我只能硬生生地撕破開來,流著血丟棄。

對不起,我只知道這種血淋淋的方法。
但所有傷口都會結疤,正如所有記憶都會逝去。
終有一日,你也會把我忘卻。
只求這一天,快點來臨就好了。

.



我以為經過茶餐廳的事,華小姐應該徹底放棄我了,沒想到三天後的深夜,我又收到她的SMS。
收件匣後那個(10)字,令我的心不斷被蛇咬。
但最後,我仍選擇把電話合起來,躲回床上睡覺。

第二天早上,我被電話響鈴吵醒。
我還以為又是華小姐打來,掛斷之前卻看到阿堅的名字。我猶豫了一陣,按下接聽。
阿堅的聲音相當活潑,彷彿早幾天的事沒發生過︰
「喂,阿翔,你準備咗謝師宴嘅衫未?」

阿堅這麼一說,我想了好一陣,才想起原來我們有謝師宴這回事。
最近發生這麼多事,誰會想到謝師宴要穿什麼衣服啊?
我只記得放假前不知交了400還是500元,當時心痛得不得了。
這種自high的宴會有什麼意思?我真寧願留著那錢來買新game。



「是旦啦,使乜準備?班老師之嘛,又唔係未見過。」
「你無聽過咩?嗰日啲女仔個個都會化晒妝、著靚裙去架,我哋唔著好啲,影相咪好難睇?」
「吓?你幾時開始變得咁姿整架?」
「會考放榜之後都唔知咩世界,我都想留返個好回憶架嘛。但你知啦,我一向都冇乜眼光,又唔識著衫……」
「得啦,唔使講,我陪你去買喇。你想幾時?」

「今日得唔得?」
「吓?咁急?」
「仲急?下星期就係謝師宴啦喎!」
竟然是下星期?看來我的時間觀念出了點問題啊。
我拍拍頭,沒作多想便答應了阿堅。

.

說真的,買衣服和打扮我也不在行。


我想來想去,還是只能去以前陪Suki逛街的商場。
於是,我便跟阿堅重遊舊地。

走在潮流服飾商場,我借故問阿堅,華小姐這幾天怎樣?
阿堅說︰
「佢都係咁啦,有啲唔開心,唔太想講嘢,又唔太想去街……你擔心佢?」
「唔、唔係!我驚我語氣太重,佢睇唔開啫!」
「真係唔明你……其實你想點?既然你係咁關心佢,點解要咁對佢?」

阿堅望我的眼神,彷彿能看穿我的偽裝。我連忙別過臉︰
「我唔覺得有乜嘢唔好。反正而家你都唔使我幫手喇,我冇必要繼續同佢扮friend呀!」
「阿翔,其實我一直都想問……」
「咁你咪問囉。」

阿堅有點難以啟齒︰
「我……我諗咗好耐架啦。係咪、係咪因為我之前……之前同你講嗰啲嘢,令到你咁對佢?我……我其實唔係咁嘅意思……」

.

我當然知道他說的是什麼。
考完會考沒多久那晚打機時,阿堅突然說︰『……阿翔,如果你係真心嘅,我可以——我可以讓畀你。』
當時被嚇到的我,馬上發了一個毒誓,跟阿堅說我不再見華小姐。
發生了這麼多事後再回想,那一夜光景彷彿上世紀遙遠。

阿堅看我不說話,又補充︰
「其實、其實你真係唔使咁樣……佢份人好重感情,你咁樣,佢會好唔開心……」
我忍不住用手肘撞他︰
「得喇,有異性冇人性。講到尾你都係唔想佢唔開心啫。」
「呢層……我唔否認嘅。」

看他紅著臉含羞答答的樣子,我真想打他一頓。
偏偏就在這時,一把女聲叫住我們的名字︰
「阿翔?阿堅?」

.

一瞬間,我下意識以為阿堅又設陷阱給我,再次約了華小姐出來。
轉頭一看,才發現是另一個更加意想不到的人︰
「……Suki,點解你喺度嘅?」

自從在海灘跟Suki說了過份的話,我還是第一次跟她碰面。
Suki卻似乎早已忘了那件事,把正在照鏡對比的裙子掛起來,笑得理所當然︰
「我同你哋一樣喎,嚟買衫囉。好出奇咩?」
我拍拍自己的頭,真笨啊,這裡是Suki帶我來的,會遇到Suki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阿堅一看到Suki,馬上問她男生衣服應該怎麼挑才好。
這話題簡直是Suki的強項,於是她馬上如數家珍說了一大埋理論——衣服不能太鬆,衣服顏色不要太艷,不要選夏威夷圖案……
看阿堅聽不懂,她乾脆出手幫我們挑衣服,再叫我們穿上身給她看。
雖然阿堅覺得很不好意思,我不太情願,但Suki明顯很享受。

Suki把我們當人偶一樣換了兩小時衣服後,我和阿堅總算任務完成。
阿堅抱著一袋衣服,開心地向Suki道謝︰
「真係好彩今日撞到你,唔係下星期我都唔知會著到似咩!反正都晏啦,不如一齊食飯呀?」
我拚命向阿堅打眼色,他彷彿沒看見,與此同時Suki竟想都沒想就點頭︰
「好喎,我有一間舖頭一直都好想試架!」

我瞪大眼睛看著他們兩個,冷汗流了下來。
這算什麼?因為我分別得罪他們,所以就聯合起來報復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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