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之後,我將小藍所有的東西都封入櫃裡,關上門,不願再打開。
 
 
也斷絕一切的聯絡。
 
 
阿明他們陪伴我去酒吧飲酒,我是人生第一次買醉,第一次見識自己行路仆倒地上,第一次因醉而嘔。
 
 
第一次見識宿醉後,頭痛得快要爆炸的感覺。


 
 
「你係咪痴線架?邊有人為咗一棵樹傷心,明明仲有成個森林。」Alexander見我這一陣子都悶悶不樂,便罵道。
 
 
我是有點痴線。
 
 
每天都日夜癲倒,走掉所有的堂。
 


 
經常一個人對著海不知在幹什麼。
 
 
然後,我收到一個訊息。
 
 
「奶師兄,妳近排點呀?」
 
 


是馨蕊的訊息。
 
 
當你的世界撕裂得太厲害時,很容易就會沉溺自己去找安慰。
 
 
「分手?點解?」馨蕊跟我相約出來,她慢慢地聽我說所有的話,包括我的不安,我的猜忌。
 
 
「其實我都係覺得佢鍾意咗第二個。」我說。
 
 
不得不說,馨蕊是一個良好的聆聽者。
 
 


馨蕊剛好的出現,成了我世界空缺的補口,也成為我在溺水中的救生圈。
 
 
是不是剛好?我也不知道。
 
 
在傷害時,有一個人安慰你,其實是一件危險的事。
 
 
馨蕊跟小藍性格有點相反,她比較孩子氣、活潑,有時也會受她的活力感染。
 
 
漸漸地,靠著馨蕊,我好像慢慢走出小藍的陰霾。
 
 


「你過嚟呀。」馨蕊喊著我,我本在CD舖的另一邊逛著,她在試聽器前。
 
 
她幫我戴上試聽的耳筒。
 
 
搖滾的音樂播放著,
 
 
是五月天的歌。
 
 
「你鍾意聽咩歌架?」
 
 


「周杰......」
 
 
「試下聽五月天啵。」她說。
 
 
我望著五月天的碟,然後說:「......好呀。」
 
 
我所聽的歌曲,由周杰倫轉為五月天。
 
 
生活的一切,似乎也改變。
 
 


直到我收到一個電話。
 
 
「不如出嚟聚下。」
 
 
大佬花自此入了設計系後,整個人都時尚不少,起碼她越來越會打扮的人。
 
 
「一段時間無見,你瘦咗好多......殘咗好多。」剛見面,她指著我的黑臉圈說。
 
 
「妳都變咗好多。」
 
 
「你近排點呀?」
 
 
「幾好,係忙緊寫論文嘅野。」
 
 
「研究咩題目?」
 
 
「近排做緊《詩經》。」
 
 
「聽落都幾ok呀。」
 
 
「係嘅。」
 
 
「其實我好嬲你。」
 
 
「嬲我?」
 
 
「周乃生,我真係好想再問妳一次,你到底係咪男人?」
 
 
「做乜又鬧我?」
 
 
「其實由頭到尾,你有無理解過人地諗咩?擔心咩?」
 
 
「我有好照顧佢。」
 
 
「但就照顧到,連佢心裡面擔心咩都唔知。」
 
 
「......佢叫你嚟架?」
 
 
「我係自己嚟。」
 
 
「我真係無能力,我地可以走到幾遠?其實真係好無安全感,點解唔肯係眾人面前承認我?係咪有咗另一個?點解會咁奇怪?」我連珠砲發地問。
 
 
「我明白感情去到一個階段會好不安......不過我想講,你真係令我好失望,完全唔似以前好有衝勁嘅阿奶!男人都不如。」大佬花狠狠地說:「安全感係突然變出嚟架咩?有邊段感情唔係一段手牽手咁跨過困難?」
 
 
「究竟你畀過幾多信任你嘅另一半?」大佬花問。
 
 
「.......」
 
 
「小藍屋企管得嚴,你唔係唔知。佢地屋企有禁令,無論邊一個都要專注學業,大學畢業前都唔準拍拖。」
 
 
「我......佢無提過......」
 
 
「你有無諗過佢要承受屋企人嘅壓力?要對住屋企人講大話,仲要小藍係好乖嘅女仔。」
 
 
「我......」
 
 
「而你,仲同另一個女仔咁親密?你係咪人嚟?」
 
 
「......佢知道?」
 
 
「當然知道。」
 
 
「咁佢有無.....」我把「傷心」這兩個字活活吞回肚子裡。
 
 
「當初我講過,如果你令小藍傷心,我唔會放過你。」大佬花忽然一掌打過來,我左臉一陣陣痛,還有點暈眩的感覺。
 
 
「哩個係今日約你出嚟嘅目的。」大佬花起身離開。
 
 
打得對......
 
 
我只想到自己的感受。


捱下一拳的我,還是得繼續做論文。
 
 
夜晚,我在學校的圖書館的時候,翻閱詩經時,忽然發現什麼。
 
 
我忍不住笑起來,笑著笑著,便變成哭泣。
 
 
隔了幾年,我終於明白妳所寫的謎題。
 
 
我的確是不夠細心,不夠留意妳的興趣。
 
 
1C根本不是什麼數字密碼,是第一本詩的意思。
 
 
詩經。
 
 
1C0776將。
 
詩經第7章第76首詩〈將仲子〉。
 
 
我一直只解通最後的一句,但不明白第一句。
 
 
我忽然明白,清水寺裡妳眼神閃過掙扎的意思。
 
 
我終於明白,那一晚在妳家樓下,妳說可不可以慢一點的意思。
 
 
 
「將仲子兮,無逾我里,無摺我樹杞。豈敢愛之?畏我父母。仲可懷也,父母之言亦可畏也。」
 
 
 
「我現在不能談戀愛.......」再加上星晴的詞,妳想問我可不可等待的意思。
 
 
 
但即使這樣,最後妳還是選擇跟我一起。
 
 
 
妳還是選擇跟我在一起。
 
 
 
 
《詩經》本來雪白的書頁,漸漸印上水滴而變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