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覺的時候,我又進入了相同的夢境,我使勁地在泥濘的路上奔跑,凹凸不平的森林小徑使得我需要更有技巧地保持著速度,以免被緊隨在後的死神趕上自己。

駭見,一道黑影飛快地從我左側的叢林間掠過,那種速度彷彿絲毫不被地形所阻礙,如快箭般筆直地前進,最後從我前方一百米處竄出。

映入眼簾的是那一身顯眼的黑色緊身戰鬥服,以及那長長的白銀雙辮子隨著因自己的衝擊力而引起的風壓飄揚著,還有手中那令人引象深刻的死神巨鐮。

「請慢著…」我在死神少女作出行動之前,稍微鼓起勇氣地說,畢竟先前遭遇過幾次相同的夢境,心理上或多或者也作好了準備。

「……」只見少女的目光暗淡地看著這邊,彷彿是靜待著我臨終的遺言一樣,靜默無聲地等著。





「我知道這麼說很奇怪,可是我夢見你把我殺死後卻哭了?把我殺死是你本人的意願嗎?你是被逼的嗎?」面對死神的審判,我坦白地道出即將來臨的狀況。

「讀心?也難怪。」少女的眼神彷彿瞪了我一下,然後舞動手中的巨鐮,朝我揮來。

「畢竟是,業子!」冷酷而凌厲的聲線,一改從前我對這死神少女的落寞印象,柔中帶剛。

「!」我本能地避開了她的揮擊,我知道這只是熱身而已,少女的攻擊絕不僅僅如此,從剛才追上我的速度,以及夢見自己多次死亡的夢境可見,她的實力絕對是凌駕在我之上。

「慢著慢著!」我的動作努力地追上她的攻擊速度,我有一剎那間慶幸這位死神少女手中所舞動的是巨型武器,使我那對超乎常人的動態視力仍然可以捕捉她的動作,只是,我的身體動作卻快要跟不上她了。





「……」少女回復了像平常一樣的沉默寡言,實在很難從她口中得知更多情報。

她的攻勢雖然逐漸加劇而猛烈,但是她卻依然臉不紅氣不喘地攻擊我,而我的戰鬥服已經淋漓了半截水,連鞋子都濕透了。

「就不能好好說話再殺死我嗎?」我花上九牛二虎之力雙手抓住她的巨鐮死命不放,終於停下了她那槍林彈雨般的攻擊。

「喝!」當我以為已經得手的瞬間,少女卻放棄了手上的巨鐮,一道無形的氣壓場從少女的手掌上呼出,我下意識地張開雙臂擋住。

但氣場的強度幾乎就像自己從高空跳進水裡去一般,強大的密集衝擊力震裂開體內每一根骨頭,刺痛感及熾熱由內而外散發開來,同時把我擊飛至十多米遠。





「……」嚴重的傷勢讓我感到一陣暈眩,刺痛逐漸侵蝕著我的意識,少女的實力已經不是我這種僥倖獲得五感強化的凡人可以制衡的了。

我躺在冰冷的泥濘地上,死神少女在月光之下顯得格外佈滿陰霾,我看見她從腿間拿出了金屬小刀,朝著無法行動的我逐步靠近。

「我希望…」我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意識,以免昏迷過去。

「你希望?」又是那道充滿憂傷的柔弱聲線。

「我希望我是最後一個被你殺死的人。」不知道為什麼,我的臨終遺言卻是為別人而說的。

「對不起。」這是我失去意識前最後聽到的說話。

然而,我知道這只是一個夢境而已,我並沒有真的死亡,因剛才的逃亡而繃緊著全身的肌肉隨時間緩緩放松下來,可是我的腦裡卻對那女孩的身影依然記憶猶新,即使那只是一個夢境,那位女孩那股殺死我的執念,以及那一股淡淡的憂傷令我心有餘悸。

我張開了雙眼,窗外的天色還未亮,即使已經脫離了那段苛刻的日子,身體還是記住那段艱辛的歲月,身體的記憶還仍然會準時在晨曦來臨以前叫醒自己,身體永遠也忘不了身陷絕境的感覺,那種感覺教人時刻都被危機感籠罩著,令人感到不安;然而,這種感覺卻是久經沙場的老將最大的安全保障,讓他能時刻警醒。





或多或小我也能察覺到,那個夢境也許不是夢,而是會發生在不久的將來。事實上我之所以會醒來,是因為這副身軀已經感到危機逼近,讓我的潛意識再也無法逃避那種不安感,也許我的過去並不是自己說放棄就放棄,我的過去只會一直纏繞著自己,揮之不去,因為過去就是自己的一部份。

人若失去了記憶,人的自我還能是什麼呢?我思故我在,就是這個意思吧。

我帶著渾身無力的身軀來到窗台前,包覽著幽影下的星晴鎮,就像幾天以來一樣,雖然星晴鎮位於帝國的最邊疆,卻不失一線城市的風彩,街道上已能看見零丁的鎮民準備開始新一天的工作,麵包工坊的煙囪已經冒起餘餘的白煙,率先為城市增添第一道生氣。

浮現眼前的這一幅風景,縱然是一日復一日地重覆上演著,看似千篇一律,卻不是恆久不變,相同的日常風景,看似熟悉,能帶著人們歸屬感、安舒感,彷彿自己已經掌握了這個地方。其實不然,愈是看似熟悉的東西,愈容易讓人放下了小心眼,事實上它每一天都在一點一滴地變化著,甚至侵蝕著,所謂的安全感其實在一點一滴地腐爛掉,直到有一天當人們無法承受的時候,它就像一棟建築物一樣,一切都將會分崩離析,就像多米諾骨牌效應一樣,化成一盤散沙。-

我的夢境就像一個安全閥,在我最鬆懈的時候給我一個當頭棒喝,像是告誡著我,眼睛所目及的事物只不過是表象,世界的裡面其實是很複雜的,世界的表象就像披上羊皮的狼一樣,看似詳和的風景,卻處處都暗藏危機,靜待著某個人一個不小心碰到第一張牌,就像多米諾骨牌效應一樣,一觸即發。

我想起了兒時因為自己的好心,利用夢境的預知能夠救下小貓小狗。我總能預知其他生命在什麼地方會遇到不測,縱然如此,我卻沒有利用此能力去把他人從險境中拯救出來,也許是因為我沒有好好地運用上天賜予給我的恩賜,於是上天很快就把這種能力從我身上奪走了。

事到如今,若果這不是夢境,而是我兒時獲得的能力的話,換句話說,除了我所預知的生命並非是第三者的不測之外,我卻反倒預知了自己的不測。





自作孽……

「也擺。」在下一刻的心情,我卻坦然地接受了。

畢竟,我也作了許許多多的惡事。並且,患上了魔竭症而離死不遠的我,想要知道死期或早或晚臨到我身上,又於我何用?又有何分別?

我穿好了裝備,從窗內凝望著那聳立在山上的神社,那是我從頭一天就很想去的地方,卻一直未能抽出時間。大概,身體在這個時候起來,是在一個對的時間吧。

白崎神社,是我兒時經常去玩的地方之一,那裡有一個很大的游泳池,被我戲稱為空中游泳池也不為過,因為神社是位於山上,而神社的後方則是一面平靜如水的鏡子湖,在晚上能倒映出天上那皎潔的月亮,它收集了許多從高山處過濾而來的雨水,最後流入星晴鎮的運河之中。

於是,我留下字條給弟弟以便告訴他我出去晨練,然後獨個兒靜悄悄地離開了旅館,以免把別人吵醒,畢竟是一大清早,也不會有誰在這種時間回開始幹活。

「喲!空空!」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大姐頭從後面小聲地叫喚著我。

「咦?」我轉過身來。





「這麼早,是要去哪裡偷情嗎?」大姐頭打趣道。

「才不是!雖然在某種意義上這麼說是沒錯……但,不是!」我慌張地道。「我說啊,能不能不要把什麼事情都往那裡扯啊!」

「呵呵,頑皮的小傢伙,我可是要跟我妹妹交代呀,小傢伙的終身幸福我怎能不管呢?」大姐頭邊說話邊靠近我,然後把小指頭輕輕托起我下巴頦,像是在色誘我一般。

「別玩了,一不小心把客人吵醒了怎麼辦,我先出去晨練了。」我先是往後一退,然後輕輕轉身而走,大姐頭則是對著我淺笑了一下,然後繼續她的旅館工作。

我從皮包上拿上了手繪地圖確認了一下今天的跑步路徑,先是沿著田野間的路上往山邊走,會經過一道森林小徑,然後便會到達神社的鳥居門下,接著便是最辛苦的跑樓梯訓練,最後到達旅程的終點-神社的鏡子湖。

幸運的話,大概會見到兒時的玩伴吧,在依稀的記憶之中,她可是一個受到萬千寵愛的可人兒。

「這起碼有兩三公里哩!可是,相比起以前,這點距離不算什麼吧。」我暖了暖身體,便提起腳跟,朝著目的地出發。





跑過首一公里來到田間,欣賞著農夫經過艱辛所得的農作物,這裡是一大片麥田,若不是跑在主要道路上,高聳的農作物恐怕已經把自己淹沒在其中。

來到山下,我跑在只足夠五人並肩而行的小路上,想必這裡依舊像兒時一樣,由於地理位子過於獨立,甚少人會特地經過這裡,不其然地感到這個地方格外脫俗,不食人間煙火。

來到紅冬冬的鳥居門下,我終於到達了目的地,停止運動的我來發現,自己已經大汗淋漓,滿身酸痛,使得接下來的跑樓梯訓練更加艱辛,不論在身理上還是身體上都承受著一定的壓力。

可是這些感覺和情緒都無礙我想要訓練的意志,訓練的意義是把自己的能力提升,訓練的目的就是把自己的體能耗盡,然後迎接極限,並且超越極限。比起從前,今天的極限並不算什麼。

「好!」我一鼓作氣地邁開了腳步,使勁地在樓梯上奔跑,同時不忘交替著呼吸,調整著步伐,不快不慢地沿著梯級筆直地往上推進,每穿過一所鳥居門,代表自己已經往上走了五十多步。

漸漸地,山上的風景已經跟山下不一樣了,這裡跟旅館一樣能夠飽覽整個星晴鎮,甚至這裡所看到得風景比旅館還要美麗,山上的觀景角度更高,更廣闊,彷彿是坐在天上看一樣。

同時,太陽也在從東方的希望之丘升起,餘餘的紅霞把整個夜幕照亮,不光能夠在絕佳的位子上觀賞到日出,也能飽覽整個星晴鎮,看到這麼漂亮的風景,此程實在值得。

我不禁心想,有美人相伴,更上一層樓。

我不禁反駁,會有美人願意陪我一大清早起來,然後幹一番艱辛的重量訓練嗎?恐怕沒有。

我會心地微笑了一下,然後繼續餘下的路程,幾經辛苦,終於跑到樓梯的最終點,迎接我的是一條康莊大道,兩旁是一排大小不同的木製房子,正前方的大房子便是本社,中間擺放住讓人感到熟悉的奉獻箱。

這裡還依然是記憶中的樣子,沒有改變。唯一不同的是,今天的神社一個人影都沒有,兒時的神社在這個時間點已經有好幾名工人在打掃。說到這個點子上,我駭然發現神社的大道出奇地乾淨,只有寧丁幾片樹葉飄落在其上。

沒有人,卻很乾淨?

我先是經過大道上那放在正中央的黃銅色祭壇,接著走過侍立在兩旁的狐狸石像,然後步上幾個樓梯級來到奉獻箱面前,祈求上天的保佑。

說實在的,我充其量只是遵循著最古老的禮儀,並沒有真正地去相信這位格林族的神明;可是,畢竟這裡是人家的地方,以及這是我祖先的信仰,先不論心底裡是否相信這位神明,至小先得在行動上守好自己的本份。

在奉獻箱面前拜過神明後,我摸了摸其中一頭狐狸石像,才開始自己來到神社的目的,尋求一下兒時玩伴的身影,因為她是這裡的巫女見習生,長大後的今天想必定是位美人。

在神社中來回穿梭的我,一邊欣賞著沿途的古風建築,一邊尋找著兒時玩伴的身影,卻連一個人影也找不著,終是便前往鏡子湖的方向走去。

一踏進神社的大後方,也就是鏡子湖前的灌木林區,便感到有種難以言喻的氣場在籠罩著這個區域,然而這種感覺在下一刻得已驗證。

我站在灌木林區的邊緣,清晰可見的透明護膜呈半圓型保護著一整個鏡子湖,透過屏障所形成的術式成分,這大概只是一個類似警戒線的結界,而不是抵禦結界。

我打從心裡發出了好奇,既然剛才在神社中連一個人影也找不著,意思是只要我闖進這個人為的結界,便能夠逮著第一個人了嗎?

可是,誰會這麼作死?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於是,我把手掌伸出,輕輕地貼住結界的壁膜,然後手上發出透明的震波,緩緩地吸收掉運行結界的魔法。

既然是警戒式的隱藏術式,所需要的魔法運作含量非常微量,才不會被敵人輕易發現其結界的存在,而且我只要在結界發出入侵信號之前,把結界破壞掉就行了。

最輕鬆的做法,自然是利用自身的優勢,以魔竭症的力量把術式內的魔法抽乾,就像昨天把愛莉錯誤施展出來的魔法抽乾一樣,術式自然不攻自破。

只見屏障不消兩秒,便從這片灌木林區消失了,沒有發出一點信號,看起來我的策略已經成功了。

「沒想到這麼輕鬆,卻又最不安全……」我呢喃輕道。

要知道能夠不動聲色地消除對方的魔法,為人所知的方法只有幾種,而我卻是使用了最特殊的方法,愈是為人所不知的方法,愈能標識出行兇者的獨特性。

只是,能夠標識出這種手法的人,恐怕也不會生活在這個寂寂無名的邊境小鎮吧。然而,這種想法大概會為我招來不必要的危險。

尤其是連日以來所夢見的,都是關於一位身懷絕技的絕頂高手,而且這位少女的武技比起帝國所訓練的特種部隊還要厲害幾倍以上……

我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緩緩穿過灌木林區,準備一睹鏡子湖的現存風貌,我擔心的並不是自己被發現,畢竟我的手法是乾淨俐落的;我所擔心的是那位出現在我的預知夢裡的死神少女,會在何時會找上我。

接著,一道少女的歌聲嗯哼地吸引著我的思緒,從鏡子湖的方向傳來,於是我拋下那堆不知所以然的煩惱,循著那甜美的歌聲走去。

我來到鏡子湖前,駭然發現有個人影在湖的一邊,我反射性地把身子藏在樹幹的後方,以遮掩著自己。

「嗯……哼哼哼……」歌聲繼續詳和地唱著,顯然歌聲的主人並未發現我的存在。

我探出頭來,輕輕撥開一片片葉子,一探那道背對著我的黑影。

映入眼簾的是一幅震撼人心的美麗圖畫,萬里無雲的晴空下,暖和的陽光照射在一片靜如止水的湖面上,湖面尤如鏡子般映照出一大片綠油油的樹森,一直連綿到高山上。

最令人震撼的莫過於湖面上住著一位小仙女,白裡透紅的肌膚淋浴在清澈的湖水上,顯得更加冰清玉潤,一頭藍靛色的及腰長髮掩蓋著那副婷婷玉立的身材,在水與陽光的互相輝映下,她尤如仙女下凡,潔白無瑕,傾國傾城。

「……」眼前這幅彷如隔世的圖畫簡直是超凡入聖,清麗脫俗,把我看得目瞪口呆,定住了我的身體。

仙女的每一下小動作,就像大和女子般顯得柔順可人,雖然只是背影,但是早就已經把我心中的雜念全數清空,尤如只剩下了一顆單純的鑑賞心態,細細地品味住這幅千年一見的水彩畫。

我發呆地看著這位靜坐在淺攤上淋浴的仙女,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自己不其然地鬆懈下來,由屏著氣息的呼吸節奏逐漸回復平常,僵硬的肌肉忍不住想要舒展一下。

「咔擦-」我一不小心,剛好在退後一步時,踩上了乾樹枝,它發出了清脆的破裂聲。

「該死!」我一邊小聲小咒罵著,一邊期望遠處的仙女不會發現灌木裡的小騷動,然後我的希望果然落空了。

「誰?!」仙女一察覺了動靜,便弓起背來,把自己的體積縮到最小,然後一手掩住胸部,別過頭來兇狠地注視著這邊。

「小吉!小福!」語音未落,仙女那空出來的右手展施出冰箭術,當我心中正要暗嘆這是優秀的判斷之際,我發現仙女手上的光茫異常地耀眼。

「這魔法量!」我瞪大了雙眼,從速脫離原本的位子。

轟隆!──

「這可是攻城級別的弩箭好嘛!要死人了!」如果我剛才仍然依靠著那棵壯大厚實的樹木,恐怕我這刻已經連同樹幹一同被巨型冰弩箭貫穿。

我提起腳步趕快地奔跑起來,活像一個做了虧心事的犯人一般逃離現場,心想只要對方從來沒見過我的樣貌,想必定無法緝兇,任憑我的技術,不留痕跡地逃離現場可謂輕而易舉的事情,但事情卻沒想像中那麼簡單。

一道陰影迅速地從樹林上方經過之際,我的兩旁林間也各自出現一道黑影,應聲趕上我的速度,恐怕就是剛才仙女所喊叫的幫手。

「可惡。」我的視野捕捉到正前方有一連串的葉子尤如利箭朝著我飛來,我本能地作出翻滾的動作避過第一波箭雨。

就像預知了我的動作一般,地上的藤蔓和灌木間的枝幹蠕動起來,尤如天羅地網地想要把我束縛。

只可惜它們的動作都被我的動態視力看在眼內,兩三下子便逃出生天。

忽然,一道孤光閃過了我的髮間,燒焦了幾根頭髮,雖然這道雷擊很精準地從我的正前方瞄準著我的頭顱,但我很明顯地感覺到這道雷擊的魔力量只能把人擊昏,很明顯地暗示著對方,說明自己毫無殺意。

「被輕視了呢。」自負的我雖然呢喃著,心底裡卻很認同這位仙女確實有輕視我的資格,精通四種元素或以上,並且在每一種屬性都施展得收放自如的魔法師在世上非常罕見,即使是全力以赴的自己也未必能夠與之匹敵。

「接下來是火嗎?」我一邊逃跑,一邊盤算著這位仙女會否因為要抓捕一個偷窺犯而燒掉一整片森林。

「還真敢啊!」眼前的黑影展施出一個巨大的火球,我訝異著這位仙女到底在打什麼如意算盤。

可是,眼前的巨型火球才是目前最嚴峻的問題,任我動作再快,也無法躲避這種爆炸半徑,火屬性的真正威力並不在於第一下的攻擊強度,而是攻擊後的餘炎。

「沒辦法了──」我伸出雙手呈交叉狀架在胸前,個人專屬武器的金屬護腕互相碰撞時,發出了大型透明震波,就像護盾一般擋在前面。

嗖嗖嗖嗖嗖──

正當火球撞向透明護盾之際,火球就像月蝕一般,由月圓變成新月,再從新月變成月全蝕,只是這回的月球也再不會出來。火球彷彿就像被黑洞吞噬一般,徹底地被消化掉,不留一點痕跡,只剩下那股燒焦了空氣的味道。

「原來結界被無聲無色地破壞掉,是這麼一回事啊。」正當我回個神來,前方的黑影露出了真身,眼前出現了一位身穿著巫女服的可人兒,濕漉漉的肌膚與秀髮把這位女孩顯得格外動人。

「是裂解術吧。」巫女向我確認道。

雖然裂解術也是其中一種把對方的魔法破壞掉的方法,而且破壞的形式與上述大同小異,卻有本質上的分別,不過我一直就是靠裂解術的說法蒙混過去。

「呃……雖然有點遲,但能夠接受我的道歉嗎?我絕不是有意的!」我尷尬地說道。

「竟然,竟然看見了本小姐的…的…的…」女孩的聲音顫抖著,眉頭鎖緊著道,雙拳緊握著。

「小姐,請冷靜點,我並沒有真的看得很清楚啦。」話雖如此,我卻對那幅美輪美奐的圖畫仍然意猶未盡。

「猶豫了!──果然是看到了吧!」少女就像小孩子一般不情願地跺地,並指著我鬧著別扭。

「果然,拜託請你去死吧。」少女伸出了不知從何而來的打刀(居合刀),以拔刀術的架勢面向著我。

「慢著慢著!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呀!我只是上來參觀一下而已…」我慌張地張開雙手解釋道,畢竟被看的是女生,怎麼算都是男生吃虧。

「死吧,黑色劍士。」少女沒有理會我的發言,並從手中發出一點雷光:「雷閃!──」

迎面而來的是連珠炮發般的電光疾風而至,好像在測試我的極限般逐漸提高攻擊密度,而且每一擊都非常精準地打在令人難以閃避的部位,我的反應那怕只是慢了一瞬間都會被她擊中。

轟隆-轟隆-轟隆-轟隆-轟隆-

(這到底是從哪來的驚人魔法量!)-我打從心底讚嘆著少女的實力,因為實在沒有多少魔法師能夠在施展出數十多次雷擊後,還能面不紅氣不喘地保持著架勢,而且攻擊密度還在不斷提高,彷彿她的居合刀已經與她融為一體,行雲流水般地翩翩起舞。

「不…不可能…同輩之中,從來沒有人能接下…別說超過一百下,這裡整整已經上二百下了吧…」少女停下了攻擊,露出猶豫的目光,細細地呢喃道。

「你…到底是何許人?」少女彷彿已經有了答案,卻還是以遲疑的聲線發出疑問。

「只是路人而已啦,純粹是觀光客啦…」我揮了揮雙手,顯得一副完全不想打架的樣子。

「帶你這樣觀光的麼?」少女下意識提起左臂護著胸部,略帶靦腆地道,使我不禁留意到這一位身穿女巫服的少女,從剛才就已經渾晒著汗水熱烈地攻擊著我,那兼具著高貴優雅與剛中帶柔的攻擊氣勢,讓我增加了不小好感。

我果然又說錯話了。

「我說,以你的實力,剛才為什麼不還擊?至小…至小…然後?…」少女先是狠狠地問道,然後彷彿像是腦補了什麼,便瞪大雙眼盯緊我。

「你是說先找機會把你狠狠擊昏,然後逃--」我語音未落,一記雷光再次從少女拔刀而出。

「才不會任你魚肉!死吧!色狼!」少女沒有讓我說完,使出充滿巨大能量的雷斬朝我襲來。

「我就說嘛,好好聽人家說話好嗎?」我沒好氣地施展她所認為的「裂解術」把每一記雷斬卸開,並瓦解掉其中的雷術,免得被雷屬性電得四肢發麻。

?!

我一不小心,在閃躲少女的攻擊時,後腿踏了空,然而少女彷彿早就靜待著這一刻,一記雷斬朝著我的下腰橫掃,刀鋒擦過了黑色大衣,深入皮製的護甲,切入肌膚的表面,一陣刺痛從下而上朝著我的腦袋襲來。

同一時間,我也被附帶的雷擊彈飛至十多米,倒臥在樹下,麻酥酥的感覺使我的動作一下子變得遲鈍。

我靜悄悄地把右手在背後摸著從未使用過的咒術鎗,雖然我更加傾向地相信少女不會奪去我的性命,不然在剛才的那一擊,絕對能夠把我一分為二,不過我還是以防萬一,手中摸著咒術鎗。

然而,少女的動作也太奇怪,因為她把我打飛後便停住了動作,並且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剛才我被擊飛的位置,彷彿有某樣東西吸引著她,所以抓捕我的優先等級下降了。

「嗯?哈嘍?」過了良久,我只見少女一動不動的站在那兒,直到我緩緩廷起身子來,她也對此毫無反應。

「我走囉?」我試探道,依舊是沒反應。

我退後一步、兩步、三步,依舊是沒反應。

「總言而之,對不起!我日後會好好作出補償的!」我向少女鞠躬以示誠意,然後一手按住身上的傷口,蹣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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