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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楚浮沒出現的一個周日下午,當任天堂表演完畢,曲終人散後,他如常走到附近的商場更衣。

走到男廁門口,卻掛了個「清潔中」的牌子,他總不能一身小丑裝乘港鐵回家,只好走到傷殘人士專用的廁所裏「變身」了。

他不是那種沒公德心的人,除非是傷健人士,否則,明知在殘廁內做什麼也不恰當。他怕有需要的人在門外等候,遂快手快腳的卸妝,快速換回便服。

當他揹着大大的背包,打開殘廁的大門,卻跟門外的楚浮打了個照面。





不,當然地,楚浮不是剛巧路過,她臉上是一副密切期待的表情,他就知道自己陷進了她的設計之中。

她應該一早便來了,只是一直沒出現,沒有去那個抽煙的隱閉角落,沒有去看他表演,令他的防禦心減到最低。

可想而知,她今天是堅決要看到,小丑回復人類的原貌。

任天堂不可說不明白這種心態。

那就像,人們總希望破解魔術背後的秘密,當這種好奇心達至頂峰,到了令自己感到苦楚的地步,有人會選擇用改良幼稚的自己做藉口,從此離棄魔術;但亦有人選擇深入探究,終於當上了魔術師。





終於,他最擔心的事發生了--楚浮和以任天堂身分出現的小丑,相遇了

楚浮臉上的表情,可怕地驟變。

基於自我保護,就算她第一時間把情緒掩飾不少,可是,從她乍見任天堂的震驚,到了被傷害的失望,轉而一臉悲憤,整個變化,都在短短的十秒鐘內出現。

任天堂自覺運氣太差,假使像往常一樣,從很多人出入的男廁步出,他仍有可能否認他是小丑(雖然牽強,但總算有機會),可是,這一次,他卻從殘廁走出來的,是欲辯無從了吧。

明知自己理虧,他只得先聲奪人,板起臉孔,恨恨地看着她:





「妳為何那麼殘忍,連小小的一個街頭賣藝小丑也不放過呢?」

楚浮神情一陣惘然,忽然不懂反應。

「我可以用小丑先生的身分去告訴妳--」他一字一字的,咆哮着說:「妳知道化一個小丑的妝,要整整半個小時的嗎?小丑要這樣做,只因他想給觀眾們看到小丑的一面,所以,妳不應該在這裏,絕、對、不、應、該!」

話畢,他板着一張黑臉,快速擦過楚浮身邊,用力推開通往商場的門。

待楚浮回復了反應,他已用奧運選手的短跑速度,直奔去商場外的計程車站,跳進車子去了。

楚浮追出商場,車子剛好路過她眼前,她跟車窗後的任天堂,有了一秒鐘的四目交投。

她看到,任天堂用食指將鼻子扛成豬鼻,向她裝了個相當醜惡的鬼臉。





在那麼一刻,她清晰意識到,任天堂還是任天堂,正如他有一張全宇宙的假面,小丑也只是他其中一張假面。

一想到自己居然把很多心事和秘密,告訴了這個人間廢物,楚浮感到全身的血液往腦面衝去,她整個人瘋掉了。

任天堂好像一個獲取了她信任就出手詐騙的騙徒,把她最重要的都奪走了。

她失控的把手挽着的小手袋拋向計程車,但車子早已絕塵而去。

她在心裏猛吼一句:

任天堂,我要令你從此下地獄!
 
 
 
知道什麼是所託非人嗎?




那種感覺好孤獨。
 
你願意讓一個人替你背負全世界,
最後,全賴那個人,
使你感到全世界都背負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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