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於還是交代了自己失憶的事。起初,我只是和雙雙交代,但是她說應該和華DEE與紅姑娘說一聲,於是乎我便和她們說了。

「下,咁你真係唔記得晒架啦?到底係點既感覺?」華DEE的反應超浮誇。

我苦笑:「咪就係記唔起既感覺囉,你都試過唔記得野既感覺架。」

「原來係咁..陳一水先係你真名...話說你點記得返?」

當然我沒有和她們說是高隊長告訴我,我還不了解我和高隊長的關係,萬一引起我和邪惡的高隊友有著不明的關係這誤會就糟了。





「就咁..突然記得返,我好難解釋。」

「都好既..記得返自己個名。你再記起或者要咩醫護上既幫助就同我講啦,我唔照顧你冇人照顧你架啦,廢青。」紅姑娘說完體貼的話一定要補上一句毒辣的話來平均,真的是傲驕呢。

不料雙雙居然認真起來:「我會一直照顧阿水架,正同佢都會一直照顧我咁,係咪?」她一把抱住我的手臂,我也努力地擠出一個笑容回應。

華DEE白眼一反:「死啦死啦以後日日放閃閃Q死我啦!」

紅姑娘沒理他:「你係高隊友間房搵到D咩?」





我當然不會和她說名片的事,反正真的有其他事令我在意:「呢個。」說罷我取出一疊文件。

文件的標題是:「特殊個體目擊報告」

「特殊..個體..?」

我點點頭:「無錯,係唔同既人同高隊友交代一D特別既喪屍,入面都係佢筆錄既文字同一D掃瞄,但係高隊長既畫功真係麻麻...」

翻開第一頁,竟然是目錄,看來高隊長是一個對文件處理很認真的人。





目錄:

1. 目錄
2. 壁行者(調景嶺知專)
3. 硬刺者(?????)
4. 半人(海)
5. 聚合體(堆填區)

括號中的大概是目擊的地點,但卻不明白海和問號是甚麼意思,至於前面的名號也是古古怪怪,完全不知所云。當中的字和畫實在是亂七八糟,想必是他一邊聽一邊寫和畫,事後根本連自己也沒看過,或者世界上只有他能看懂。但現在他也大概開始腐爛,應該看不了吧。

紅姑娘說:「我係無線電都聽講過其他防線見過一D特別既喪屍,但係我地都未親眼睇過,似乎無人區入面都有呢D案例...講真作為一個醫生,如果佢地唔係咁危險,我都好想仔細研究下,佢地就好似天才所創作既傑作咁,只係呢D傑作會食人咁解..」

我道:「嘩,不了,見到都係斬左先講。」

紅姑娘笑笑道:「咁當然。」





當晚我們晚得不算平穩,連續兩日的生死搏鬥為我們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陰影。

我算是影響最少的人.雖說我殺了三人。

我們又再次回收運鈔車,現在正步入冬天,下雨已經成為了珍貴的現象,加上斷水網被破壞,水沒有之前那麼多和隨意使用。即使是這樣,安仔還是勉強為我們補滿了儲水,和一些用汽球造的水彈。

然後,再一次我們要進入無人區。

記憶似乎可以透過再看到舊日事物而重新記起。「陳一水」三字我記起的不只是名字,我記起了自己去過外國讀書,最後回香港攻讀博士;我又記得我在街上自己蹓躂,悶悶不樂喝著酒的樣子;似乎我曾經做過一份補習的工作,對象是一個小女孩..........回憶總是細碎地浮現。我竟然開始擔心起在喪屍危機下,到底我舊日見過的東西,還剩下幾多......

「阿水?」

人類的記憶是儲於海馬體之中,我可以記到現在的東西,說明由神經網絡轉化成記憶的機能沒有問題,我技能上的記憶沒有失去....





「阿水!」雙雙輕撫我的臉,「你冇野啦嘛?呆晒既?」

我回過神來:「啊..冇野,雙雙。」

她甜笑一下:「嗯,咁就好。好驚你係之前既戰鬥又整親個頭。」

「你都係唔想佢整親塊臉啫!」

「邊..邊度係..」

紅姑娘看到她這樣子得意地笑笑。

華DEE於後邊車箱透過對講機:「係WOR,你熄左未?」

他指的是關掉音波發射器。我們討論過如何利用音波發射器,理論上得到了這可以控制喪屍的工具,我們就是無敵的存在,即使走路去數據中心也沒有問題,只要一直開啟「驅逐」模式就可以。可是這機械沒有甚麼說明書,我提出了幾個問題:影響的喪屍有沒有數量限制? 影響的半徑有多大? 使用條件有沒有例外? 





而且最嚴重的一個問題:我沒有找到充電器。

結論是,先把電源關上,在危難關頭才使用。

「熄左啦,放心。」

「隆..........」防線拉開,我又再萌生把喪屍們召來把營地滅掉的念頭。當然我的理智是馬上把我控制,但這念頭總是浮現,沒有任何邏輯和理由可言。

暫時沒甚麼事做,雙雙把頭靠到我膊上,不知為何我又感到混身不自在。到底為甚麼呢?明明我覺得我自己是喜歡雙雙的啊。

「..........咦,個張相係?」想找點話說的我發現在車頭多了一張照片。

「係Cherry同高兒既相黎,做個記念。」紅姑娘其實聲音中還帶點傷感。





「哦...都岩既。」

車子駛出防線,同時--

車外一個黑衣人影閃過。

我猛然回頭望過去,但是那兒只剩下空空如也的樹和身後的商場落地玻璃。

「阿水,你流晒汗...」

對,是冷汗。

我一直就想過,音波發射器是精密的科技,高隊長一人是做不出來的。製造者,一定同時也是喪屍的製造者。別看牠們這樣,那可能是人類史上最成功的生物兵器,背後必然有研發者和贊助者的存在。

黑衣人背後,是一個團隊。

高隊長被我虐殺前也說過:「哈哈哈哈....知道你唔見左,我地都搵左好耐..睇黎你真係失憶...我個晚都估到...」

覆數。

有一堆人在找我,大膽推測:我和那團體有關係,而黑衣人團隊也在找我。

只是我沒想過會來得這樣快。

可是才半秒不到,真的有那人存在嗎?是不是高隊長在我腦海中的殘影?

我這樣說服了自己,伸出微抖的手搭住雙雙的柔軟的背。

看來要些時間習慣。

車子這次運作正常,油也是真正的全滿,把營地飛快地甩在後方,到數據中心的路上似乎也沒有甚麼障礙。突然我有一個很奇怪的想法,在被鐵甲包裹的運鈔車中,於致命而不可進入的無人區中行駛,感覺就好像於深海中坐著潛艇一樣。

而深海的魚也會因為環境而作出怪異進化,例如燈籠魚會有發光的觸角誘導小魚游近然後一口把牠們吃掉。

車子很快駛過寶琳,調景嶺的知專學院出現在遠處。

「嘩,咁既座野?」

華DEE介紹:「個座野係IVE既設計學校,所以個樣係型D。之前高隊長既筆記都有提過。」

「你地覺唔覺,好似太靜?」

一邊和雙雙倚在一起的我,一直看著窗外令自己分身。

「......又好似係。」雙雙也察覺到了。

然後我們就看到了那一幕。

 就在我們前面不遠處的天橋下方,有喪屍正在吃喪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