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的男人

李成梁第一次遇上插漢部長土蠻(剛才所說的強人),就是在隆慶元年,當時李成梁已經升上遼東險山參將。


這一年,土蠻大舉入侵永平,而李成梁則奉命前去救援。這只是一個簡單的擦身而過,土蠻那時尚未知道,這個新晉參將就是他生命中的男人,將來還要多次遇見他,兩人就像被月老牽了紅線一樣,糾纏不清。


直到隆慶五年,土蠻真正嚐到李成梁的滋味。這一年,土蠻大舉入侵遼東,李成梁出兵御之,兩軍相遇於卓山,這次直接相遇而戰。






李成梁派出副將趙完等人,以夾擊的戰術,將土蠻的軍隊切斷,分開成兩段,打散他們的力量。最終這一戰,明軍斬首五百八十餘級,成功擊退敵人。李成梁被擢升為署都督僉事、代理總兵官。


土蠻心生不忿,老子怎可能會輸?對方只是明軍而已。


第二年的十月,土蠻四處發放消息,聲言自己會入侵遼東。






除非沒有十足的把握,不然誰人也不會蠢得把自已的軍事部署告訴敵人,可見土蠻對自己的實力有充足的信心。


這一次,土蠻召集他手下六百名精銳的騎兵,準備進犯舊遼陽北河。


事實上,在他心目中,明朝的軍隊只是一班耕田的鄉親們拿起武器而已。多次前人的經驗也告訴我們,明軍不可怕。


可是,如果土蠻夠細心,他應該察覺到李成梁麾下的明軍已經有所不同,從卓山之戰前就已經是。






原因是,李成梁做了一個很重要的舉動。
軍?軍隊呢?

打仗需要什麼?將領當然是重要,如果是紙上談兵的趙括領軍,士兵們已經開始寫好遺書。


將領是重要,但兵也重要。除非你打的仗叫三國無雙,不然只有你一個,敵人派一百個瘦骨嶙峋的男人也能把你打死。


而我們上面也有提到,遼東軍屯制的破壞,士兵不斷逃走,兵員不齊,質素低戰鬥力不高,武器落後。基本上這隊軍隊能看不能打。


事實上,不止是遼東,大明的衛所制到中後期基本上都腐朽不堪,軍隊真的只是撈油水的地方。






就如我們很熟悉的戚繼光,他就最先見識到明軍腐爛的厲害。


戚繼光在東南要打倭寇,可以出現他站在前面喊著衝,他的軍隊卻一直往後面跑的情況。


「衝呀!」


「跑呀!」


兩種口號對比,真不能不佩服明軍愛惜生命的程度。






不中用。


我們都知道,無可奈何的戚繼光,見識到衛所軍的不堪,只好在義烏召募軍隊,成立自己的戚家軍。


同樣,李成梁做了幾個重要的舉動。


第一,大修戎備。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換上新式的武器。


第二,甄拔將校,收召四方健兒。提拔將校的人才,並召集勇武的壯男加入軍隊。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給以厚餼。即是高薪厚祿。這是現實的問題,不是每一個人都有愛國情操,現實是沒有足夠的金錢,怎能叫人為你賣命?賞賜越多、越好,士兵才能給力打仗,才願意立戰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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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我們會發現一個現象,就是明朝中晚期,基本上對付東南的倭寇,還是北面的蒙古和女真,那些有名的將領們大多都是自己召募軍隊。


簡單而言,他們就是建立一枝隸屬於自己的軍隊,將軍隊私人化。無論是戚家軍或是李家軍,也是如此,其實就是他們的私人武裝部隊。事實上,這些軍隊效忠的可以說不是大明,而是給他們飯吃的米飯班主。


李成梁成立的軍隊,就是被後世稱為遼東鐵騎。



遼河開戰





土蠻帶著他的精兵,來到營舊遼陽北河,信心滿滿的他,相信這一次應該大賺一筆,一雪前恥。

李成梁也重視這一次土蠻的到來,他親赴鎮遠堡坐鎮,並調參游馬文龍,唐朴合營,準備敵人的進攻。


李成梁確實有軍事遠見,他觀察到敵方的動向,預料土蠻正等待軍隊集結完成就會大舉進攻。


這樣,倒不如主動出擊。


李成梁玩起他的拿手玩意。


如果你是李成梁的部下,應該經常會出現以下情況:


深夜,月亮高高掛在天上,正當你想睡覺時,李成梁會忽然穿起裝甲大叫:「兄弟們,來!提起刀,穿好衣服,咱們走!」


「李大人,這麼晚去哪?」你揉著眼睛問。


「成大業去!」


每個將領總有一套自己喜歡的戰術或謀略。


孫子曰:「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再次伐兵,其下攻城。」


最好的戰爭,就是用謀略勝過對方,其次打外交戰,再其次是會戰,最後是攻城戰。


古代不少出色的將領都是以謀略戰著名,韓信是這一方面的表表者。


「暗渡陳倉」、「背水一戰」、「十面埋伏,四面楚歌」單是關於他作戰的成語就多到不得了。


而李成梁,他也有自己一套,其中一項就是奇襲,尤愛夜襲。


不是你去旅行,在晚上時,對你女朋友毛手毛腳那一種,而是真的趁著夜晚去偷襲敵人。


李成梁運用得純熟的戰術,就是結合「奇襲」與「搗巢」的戰術。


通常敵人來攻城,也會預料防守一方會堅守不出,鎖好城門,準備來一場困獸之鬥。


但李成梁不是,他是一個衝鋒陷陣式的人,喜歡以進攻來防守。你來攻我城嗎?我直接來攻你大本營。


因此,趁著敵人嘗未發起進攻,當晚,他就派出軍隊,連夜奔至土蠻駐軍的本營外。


他們一早相約好,差不多黎明的時候,以起火為記號。


一點燃起火,李成梁的軍隊馬上同時進攻,突襲衝入敵軍的堡壘!


可是,土蠻的軍隊不愧是精兵,反應極快,立即就醒覺而逃,最終這場戰爭斬首的人頭不多,只有二十餘級,馬匹亦只有二百餘匹。


卻殺得土蠻落荒而逃,他大概邊跑邊想:「為什麼這麼奸詐,明明是人家來攻你的呀!」


這種出奇不意的戰略,使土蠻和其他外族接下來都叫苦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