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拙的背後靈 7 「六年前,那一個晚上。」

「阿明!別跑這麼快啊!」

因為接到老闆的電話,我才驚覺今天是重要的日子。

重要的不是今天的工作,而是我和女生多年前的約定。

或者,她已忘了這約定,又或者,她根本不知道我在這公司任職。



因為中學畢業後,她突然到了海外留學,而我們亦失去了聯絡。

「我一定會當個出色的模特兒,你也不要放棄呀!一定要成為攝影師,為我拍下最美的照片。」

那時候,我沒有表白,失去聯絡後這承諾也被逐漸遺忘,但數年後,她真的成為有名的模特兒凱旋歸來,甚至她新的廣告照片也將會由我老闆親自操刀。

約定⋯⋯在巧合下得到了完成的機會,雖然我只是個和跑腿沒有分別的攝影助理,但能和她以這種形式重遇,是我期待已久的事。

⋯⋯⋯⋯



攝影棚的綠布前,素兒穿起廣告商提供的白色貼身運動服,在鏡頭前擺出不同的姿勢。

「阿明!過來!拿著反光板站去那邊補光!」人渣老闆呼喝著說。

你成功了。

「阿明,你幹麼帶寵物回來?這裡是公司來的!」老闆以厭惡的表情望向我手中紙箱內的貓咪說。

「事出突然,我本來打算送牠去動物福利機構的,是你叫我趕回來我才⋯⋯」我的話還未說完,已被老闆的責罵打斷。



「即是我做錯了嗎?你碰傷個頭顱罷了,你想休息多少天?你撞傷腦袋了嗎?」老闆繼續指罵。

我和素兒的重逢,竟然是在這麼丟臉的情況之下。

「這貓咪很可愛啊,你們公司這麼無同情心的嗎?」素兒走到我和老闆中間。

「吓⋯⋯吓?」老闆驚訝地說。

「我現在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就拍不出好照片⋯⋯休息三十分鐘吧。」素兒瞪大眼睛望著老闆說。

「得得得⋯⋯休息!馬上休息!只要素兒你喜歡就行!」據我所知,我的老闆是素兒的瘋狂粉絲。

「阿明,你⋯⋯認得我吧?」長長曲髮臉蛋偏圓的素兒尷尬地問。

「認得⋯⋯當然認得。」以素兒的知名度,沒有多少人不認得這臉蛋,和玲瓏浮突的身材,粟色的曲髮散發甜甜的香味。



「啊!我也認得!是阿明你經常翻中學舊照來看的⋯⋯還排隊買她寫真集的那女生!」阿優在我背後說。

「這貓咪⋯⋯你真的打算拿去那些機構嗎?」素兒惋惜地說。

我們終於再遇了,但我們現在的距離,比當時更遠。

「我無法照顧牠呀⋯⋯還是把牠交給有心人吧。」

如果那時候我有向她表白,我們⋯⋯現在會不一樣嗎?

「喵~喵!」小貓咪像是聽懂我要丟棄牠的說話,向著我哀嗚。

「牠看來不捨得你呢,阿明。」素兒微笑著說。



「阿明!我也不捨得貓咪!」阿優吵嚷著說。

「不如⋯⋯由我來照顧吧,雖然我日程不少,但有媽媽和經理人陪同在側,牠可以跟著我外遊,陪著我工作,好嗎?」素兒以指尖輕碰貓咪的鼻子。 

「可⋯⋯可以嗎?」素兒和那時一樣,心地善良,而且溫柔體貼。

「也是一個非常好的藉口呀~讓你藉此來看我⋯⋯和牠。」素兒抱起了貓咪,而貓咪也安靜地躺在她懷中。

「太聰明了!阿明!我一直以為胸部大的女生都很蠢!但你舊同學簡直是天才!」阿優對這提議拍案叫絕。

「不行!你是模特兒來的!要是你拍攝前被抓傷怎麼辦?」素兒的母親一直跟著她工作,想必是很擔心吧,女兒在這大染缸內拼搏。

「媽媽,我想過了,你建議的那個內衣品牌代言,我接受。」素兒收起了笑容。

「真的?我立即回覆他們!」素兒的母親看來也是見錢開眼的人。



「但條件是,讓我養這貓咪。」素兒和以前一樣,總是為別人挺身而出。

在學生時代,素兒總是對被孤立,被冷待的同學施以援手,總是用她燦然的笑容溫暖別人。

但不知道為何在畢業後不久,她就突然不辭而別了。

準確的時間⋯⋯應該在那次宿營後,我們幾個同學租住了渡假屋,在那裡盡情地玩樂了三天,離開後不久,就傳出她已遠赴外國留學的消息。

「阿明?」素兒看著在發呆的我說。

「在⋯⋯在!」反應過度了⋯⋯

「嘻⋯⋯那以後,我就是牠的主人囉,是你把牠交到我手上的,你有責任多點來看牠啊。」素兒微笑著擺動貓咪的手說。



「好啊!我們多點來探貓咪吧!」阿優雀躍地說。

「吓⋯⋯吓?」反應太慢了⋯⋯

「說定了啦,這是我的卡片⋯⋯呀!對了!聚會!」素兒抱著貓咪,攝手攝腳拿出卡片。

感覺,像春天來到了。

「聚會?」這六年的灰暗被素兒的笑容一掃而空。

「對呀,我約了我們的中學同學在週未聚餐,你一定要來啊!」素兒皺著眉說。

「啊⋯⋯好。」六年以來,我也沒有出席過舊生聚餐,我不知道是他們不邀請我,還是根本沒有人發起過。

但素兒的出現,燃起了我的希望。

修正這人生的希望。

⋯⋯⋯⋯

拍攝順利完成,素兒在道別前千叮萬嚀我記著週未的聚餐,還說只要我想見貓咪,隨時也能聯絡她。

「她是個好女生呢~難怪你這麼喜歡她。」阿優突然在我背後說。

「不⋯⋯不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這樣!」我慌忙地說。

對了,還有阿優,為了她也為了我的生活,我必須想辦法找出她的身世,解決她的遺憾。

「阿明,你在和誰說話?」坐在我工作崗位旁邊的男同事說。

「無⋯⋯無什麼⋯⋯」在別人眼中,我像是思覺失調自言自語的人吧。

但我的背後,存在背後靈。

然後,我期待已久的舊生聚會終於來臨了,闊別六年的幾位要好的同學也會出席,記得當年的宿營也和今天的陣容一樣。

校中最受歡迎的情侶,傲文和彩兒是否還在交往呢?

那兩個形影不離的八卦姐妹花,阿紫和阿花在畢業後又有沒有繼續聚頭呢?

還有曾經和我一同在籃球場灑汗的國邦。

還有素兒。

「阿明!太好了!你終於不用再做獨家村了!」阿優比我更興奮,六年的孤獨時間阿優一直在看著。

「哈哈⋯⋯好像⋯⋯早了點呢。」因為期待,我較約定的時間早了十五分鐘到達餐廳。

「我還是先去洗手間整理一下。」能和昔日舊友見面,我想以最佳狀態示人。

「唉呀~是因為要見那模特兒,素兒吧?」阿優跟隨著我說。

被說中了。

「你想跟我入男廁嗎?」阿優毫不忌諱地跟了進去。

「嗯?有問題嗎?」因為過去我看不到,所以阿優不覺得有問題。

但現在我看到了。

「那我脫褲子啦。」我作勢在她面前把褲子脫掉。

「討厭!阿明你變態!」阿優紅著臉穿透出洗手間。

能和素兒重遇,又能和舊朋友重新聚頭,只要阿優也能順利離開,我便能重過新生了吧?

但阿優⋯⋯和我到底存在什麼關係?為什麼要跟著我?

我一邊苦思一邊步出洗手間,而除了素兒之外,一眾舊同學已聚集在不遠的一桌。

我以為,這會是暢快歡愉的晚上,以為大家也對這聚會引頸以待。

但餐桌上卻彌漫著詭異的氣氛。

「六年了,為什麼現在要把我們叫出來?」國邦說。

「我們都帶著罪疚感痛苦了這麼久⋯⋯難道還不足夠嗎?」八卦姐妹中的阿紫說。

「罪疚感?為什麼,那次只是意外呀,你說對嗎?傲文。」彩兒還是和當年一樣挽著傲文的手。

「是意外,我們都不知道那裡有人,也不知道離開渡假屋的那天會落下滂沱大雨,更不知道這場大雨會導致山泥傾瀉。」傲文理直氣壯地說。

「我們,誰都沒有責任。」

滂沱大雨⋯⋯我記得宿營的最後一天,天氣的確急轉直下,但傲文到底在說什麼?

「但我們每個人也經過過⋯⋯那間小屋。」八卦姐妹花中的阿花說。

「所以素兒才這樣命名這群組嗎?共犯。」國邦亮出手機說。

「大家都到齊了嗎?抱歉我遲到了~今天的通告太多了!」素兒笑著走到大家面前。

「阿明,你怎麼躲在那邊不過來呀?」素兒望向桌後的我。

而曾一起在渡假屋共渡美好時光的舊同學們,也以驚慌的神情望向我。

不定期更新項目 「笨拙的背後靈 」 to be contin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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