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係死神，專門審判自殺嘅人(離魂記‧前傳): ──結局篇──

之後嘅一個星期，阿敏都快樂地同我渡過。


或者稱唔上快樂？就只不過…係簡單到，望住佢食早餐、陪佢出入補習社、夜晚陪佢傾下計。係種種日常，都因為包含住阿敏嘅笑容，而變得快樂。


阿敏佢為咗我失去咗七十年壽命，而我深夜每每望住手錶個陣…再望住阿敏個張善和典雅嘅臉孔，都會有一股莫名嘅惆悵。






我知道，我哋最終都會有分離嘅一日。


我哋，真係鬥唔過個天？









今日天清氣爽、涼風不時輕拂。


阿敏約咗神婆，同我一齊去到塔門個到。


「死神，有咗法術真係簡單咗好多…真係郁一郁手指就可以由屋企瞬移到塔門喎。」阿敏啪一下手指，一束白花就出現喺手上：「送俾你。」






「你要記住，你仲係個人。」我接過佢手上束白花。


「人會識法術咩？」阿敏抿嘴一笑。


「…」


「唔知依段日子仲可以維持幾耐呢。」阿敏企到我身邊，同我一齊望住天上優閒嘅藍天白雲。


「阿敏，我係時候離開。」






「咁我可唔可以嚟地獄探你啊？」


我搖頭：「你係半神，唔可以任意落地獄。」


「如果我係要呢？」


我望住阿敏個雙眼，我知道佢真係講得出…做得到。

「敏，你嘅人生原本就唔應該涉及鬼神之事，因為咁…你條命已經變得同其他人唔同。」


我都唔知點同佢講，佢已經失去咗七十年壽命。






「我識到你唔好咩？」阿敏反問。


「你應該要好似一個普通女仔咁，有自己嘅中學生活、有自己嘅朋友、有自己鐘意嘅人、有自己嘅事業、有自己嘅婚姻‧‧‧‧‧‧」你原本應該要擁有。


「‧‧‧」


「你人生本來應該更完滿‧‧‧‧‧‧」我開始有時會自責，連累到佢犯禁七次。


佢唔應該受依種苦。






「我識到你咪足夠，咪已經最好。」


「但係我必須要離開。」我望住草地，說：「我係死神，唔可以再喺身邊陪住你，唔可以再喺人間流連。」


阿敏諗咗陣，就突然抱住我：「真係要走？」


「我會記住，從前人間有個樂天但又逆天嘅女仔，曾經陪死神走過一段奇妙嘅旅程。」


我深一深呼吸，都將雙手放喺佢背上。






我諗，佢都知道我要離開嘅一日。




時間差唔多。


「阿敏，捉住。」我啪一下手指，一個紅色嘅汽球隨即出現喺半空，阿敏亦都馬上伸手捉住。


「我係時候離開。」我雙手放袋，望多佢最後幾眼：「你應該知道‧‧‧見過死神嘅人，最後要點。」


「‧‧‧」阿敏望住我，直接問：「你要刪除我記憶？」


「唔。」


「‧‧‧咁咪得你記住我？你咪又係一樣變番自己一個咁孤獨？」


「你記住張嵐就足夠。」我答。


「但我真係‧‧‧‧‧‧」


我將食指放到嘴前，說：「你要習慣。」

「咁你記住‧‧‧你記住‧‧‧‧‧‧我死咗之後，你一定要親自帶我走‧‧‧！」阿敏說。


「嗯，我會帶你走。」我會心微笑。


「咁約好啦喎。」阿敏好快又回復返好心情，伸出手指尾向我。


果然係個樂天嘅少艾。


「唔。」我伸出手指尾，同佢勾手指約定。



我伸起一隻手喺阿敏面前，中指同姆指放埋一齊。


一直望實住我嘅阿敏已經將我個樣烙印喺腦中一樣，然後‧‧‧自己都慢慢閉上眼睛。


‧ ‧ ‧

‧ ‧

‧


啪



「喂，阿敏‧‧‧‧‧‧你做咩拎住個汽球啊？」神婆走到佢身邊問。


「咦‧‧‧」阿敏隻手不留神地鬆開咗汽球，就望住一直向上飄嘅汽球。


「唉～早知叫多啲人嚟啦，嚟塔門得我哋兩個女仔咁鬼悶～～」神婆嘆咗口氣。


「好似‧‧‧係唔知邊個叫我哋嚟‧‧‧？」阿敏覺得好似唔記咗某啲事情一樣，然後嘆咗口笑氣：「哈，我唔記得咗啦神婆～算啦，兩個女仔都可以好浪漫架？」


最後，汽球一直升到上空，阿敏就留意到廣闊嘅藍天之上，有住一句由白雲組成而寫嘅字‧‧‧‧‧‧令佢感到愕然。



「阿‧‧‧阿敏‧‧‧‧‧‧你睇下個天‧‧‧！！！」神婆都留意到天空之上嘅字。



「『P.S. I Love You』‧‧‧‧‧‧」阿敏讀住天上嘅雲字，會心一笑：「‧‧‧又會咁神奇？」



再見，




阿敏。



‧　　‧　　‧


「之後呢？」喺我面前聽咗我講半日故仔嘅葉姓少女問。


「之後？」我放低手上半紅茶，轉身望住山後嘅黃昏：「如今死神佢遵守約定，嚟見佢。」


「即係佢已經‧‧‧」


我點頭。


「咁‧‧‧咁佢仲會唔會救阿敏！？死神真係任得上帝接受佢靈魂，將佢釋放到虛空？！」少女激動地問。



「當然會。」我轉身，望一望手錶。

「咁之後點啊！？」


「之後？」我開始轉身、步離墳場向醫院：「之後有機會再講你聽。」


「再見‧‧‧！下次我再嚟墳場探老豆個陣，希望都會遇到你講佢哋後續嘅故事俾我聽啦～！！」個少女對住我背影呼喊。


將軍澳醫院。


劉偉敏。


四年後，我哋再次重遇。


雖然喺地獄嘅我已經等咗已經成上千萬年。



不過‧‧‧



假如你離開，我願成為你嘅擺渡人。



我步入病房內，望住四年後因為車禍而器官衰竭離去嘅阿敏，靈魂漸漸從肉身走出。



「我‧‧‧係死神。」我企喺阿敏病床旁邊，自己雙眸之中就好似隱藏住千絲萬縷嘅情感。


「我已經‧‧‧」阿敏望一望已化為虛無縹緲嘅自己，靈魂如煙現形：「終於都‧‧‧‧‧‧」


「要離開，跟我嚟。」我伸出一隻彷彿就快要消失的手。


「你‧‧‧」


「喺你死之前‧‧‧我已經逆天救你好多次‧‧‧‧‧‧」我合上雙眼，感受到有天使正前嚟想要替上帝收佢魂，而焦急地皺一皺眉：「捉住我隻手，帶你離開。」




我願化作一縷孤魂，飄盪於黑暗中，淪為一陣迷離的輕煙，籠罩著你無人知曉的傷痕與哀愁‧‧‧




我願化作一顆古松，永恆而靜止的凝望著如朝霞般絢爛而情深的你，任由時間的風霜將我化為塵土，只為換你一次無悔的愛戀。




我願化為岩石，堅定不移的守護著如花朵般內弱的你，觀視住你的喜悅和快樂。





過咗咁多年，估唔到我最後都係決定‧‧‧‧‧‧




為咗你，




不惜去犯禁。







《離魂記》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