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仙鶴樓的賭局
 
        尚陵大街是陵蘭城人流最多的地區,最初的時候,只有一班小販集結,販賣小食或其他便宜貨,後來越來越多人見有利可圖,便爭先恐後的買下尚陵大街的地,務求分一杯羹,慢慢發展下來,賣的商品由單調的食品轉型成百貨公司般,分門別類,其中奢侈品,舶來品把消費市場拓展得更闊,進一步刺激當地旅遊業。
 
        民以食為天,尚陵大街的人流數量這麼多,酒家食店自然不可或缺,佳士一行人在寧芷橦的推介下,來到了名揚四海的仙鶴樓,據聞在其他城市都有分店,這與現代的國際企業大同小異。
 
        寧芷橦在陵蘭城算是上流的身份,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寧家政治地位末落,不等於商界地位下降,雖然兩者互有關聯,但起碼寧家是大富大貴之家,商人見錢開眼,只要你有錢,也自得為你服務。
 
一位笑容可掬的掌櫃一眼認出寧芷橦,便吩咐小二招呼佳士他們。
 




「我們想要一個包廂。」寧芷橦舉止優雅的說道。
 
不過,店小二卻臉有難色的道:「寧大小姐,真的不好意思呢,現在包廂全都滿座了…要不你們等一會吧?或者在上層那裡,我用屏風給你們間一個位置出來。」
 
寧芷橦輕皺眉頭,但見仙鶴樓外駱驛不絕,不少從外地來的遊人都慕名而來,仙鶴樓的名字早已聲名在外,所以也難怪沒有空餘的包廂了。
 
寧芷橦回頭望了望佳士幾人,徵詢他們的意見。
 
「冇所謂啦,芷橦你都攰啦,無謂再搵下一家啦…就去上層啦,陳兄馮兄你地覺得點?」佳士沒有太介意甚麼,他以前去茶樓的時候,都是坐在開揚的位置,獨立的包廂對他來說,太奢侈了,而且也沒這個必要擺這架子。
 




「嗯!就依佳士小弟所說。」陳納地說道。
 
寧芷橦本身也沒有大小姐的脾氣,不會覺得自己特別高貴,要包廂只是出於主人家的禮貌,好在佳士他們毫不在乎,她就放心了。
 
「那就去上層吧。」寧芷橦溫婉的道。
 
隨著店小二上了閣樓,明顯底層的擠擁程度遠高於這裡,這裡每張枱子間相距甚遠,正常交談的聲浪也不足以影響他人。
 
入坐以後,便讓小二點了幾味餸菜,包括仙鶴樓的招牌菜。馮鼎天知曉這裡水晶餚肉和芙蓉鴨片盛名已久,一直想找個機會試一試,今天終於得償所願。
 




雖然大家都用過早膳,但走了半天路,體力消耗得甚快,肚子一早飢腸轆轆,當餸菜來到時候,他們基本上都是風捲殘雲的把枱上食物全都囫圇吞掉,當中尤以小路為甚。
 
「這裡其實也挺清幽宜人的,仙鶴樓,果是名不虛傳,菜色亦無可挑剔。」馮鼎天撫著肚皮說道。
 
「大廚的刀功,也是一流的,每塊肉的厚度統一,也不連筋骨。加上爐火純青的烹調技術,緊緊包裹肉汁的鮮味,確是超凡。」陳納地嘴有餘香,回味的舔了舔嘴唇。
 
瞧見佳士他們吃得津津有味,寧芷橦臉上笑靨如花,客人高興,做主人家的當然高興。
 
「咦?!佳士大哥,側邊那枱人在幹甚麼?」圍在側邊的屏風並不是密封的,沒有阻擋周圍視線,不安定坐下來吃飯的小路從罅隙中,瞧到旁邊的食客圍成一圈,而且狀若瘋狂異常興奮。
 
「上!上!上!」
 
「咬他項頸!」
 
圍著枱子的食客拼命的吆喝著,似乎為著甚麼在打氣。




 
寧芷橦朝著小路的方向望去,一副了然的樣子,解釋道:「他們應該在玩賭獸。」
 
「噢?這裡也有賭獸?!」馮鼎天偶有賭癮,對賭術亦素有研究。
 
「我亦略有耳聞過,有些食客會飼養一些體型細小的動物,有人願意做莊家的話,賭局便可以開了,雙方的小獸會互相搏鬥,直至一方死去,就算輸了。」陳納地給佳士解說道。
 
「竟然有D咁既趣怪野,小路,我同你去望下呢!」佳士也被挑起了癮子。
 
小路猛的點頭說好,拉著佳士起來去看。
 
卻見寧芷橦神色有點苦澀,顯然覺得賭獸殘忍非常,故幽幽的道:「這些動物真是怪可憐的…被拿來充當一己之娛。」
 
「唉,人性就係咁惡劣,以為自己係萬物之靈就可以為所欲為…」佳士被小路帶動站了起來,但被寧芷橦的說話吸引住。
 




佳士殺的妖獸不在少數,但為了保護自己和增加實力,妖獸的傷亡是無可避免的。要佳士放棄殺生,等同要他放棄晉級,也是一個兩難的題目,不過他絕不會以殺生為樂,這是他的原則。
 
這一句話,深深觸動了寧芷橦,但純良的她,根本不會明白人為了欲望,可以做到哪一個地步,但對佳士所說的,也心以為然。
 
佳士抱起了小路,讓他騎在自己的胳膊上,離開間廂,然後走到人群處,觀看前方的小野獸對戰。
 
只見手掌大的小野貓爪子一出,對面的小刺猬頑捲縮角落負隅頑抗,但在小野貓狂攻之下,小刺猬終於被爪子抓傷了,地上散落點點猩紅,牠的性命危在旦夕。
 
眾人連聲歡呼,看來大部人都看好小野貓,而且落下重注。
 
「一口氣幹掉牠吧!」
 
「嘻!嘻!這次賺個夠本了。」
 
食客們都喜上眉梢,一副穩賺不賠的樣子。




 
唯一一個沒有笑意的人坐在櫈子,大概就是莊家了,眾人都替他這局感到可憐,這回必定大出血了,有人甚至擔憂這人有沒有錢賠。
 
「鹿死誰手,還不能這麼快下定論!」說話的正是莊家,此人年約四十,只多不少,是個上年紀的婦人,但她眼神堅毅,一點不像無知婦孺。
 
眼看小野貓使出最後的飛撲,眾人皆以為勝負即將揭曉之際,小刺猬卻來個翻身,一滾之下,恰恰避過小野貓的攻勢。
 
此時,眾人都發覺小刺猬有點不妥,明明已經是強弩之末,只餘下一口氣,現在卻是迴光反照似的,而且神情亦相當殘暴。
 
佳士冷笑一聲,暗暗注意著這個中年婦,心想這個女人不簡單啊,剛才一揚手之間,他就看到中年婦用掩蓋的手法,阻擋他人視線,偷偷灑了一點藥粉到小刺猬身上。
 
小刺猬突然變得兇殘,大概與那些藥粉有關係。
 
小野貓錯過一擊後,第二下殺著又再使出,如果擊中了這下,小刺猬將會毫無懸念的輸得一敗塗地。
 




頃刻間,小刺猬一頭衝到小野貓的懷裏,小野貓一時大意,被撞得翻倒,然而小刺猬得勢不饒貓命,死命的咬向小野貓。
 
一輪慘絕的廝殺後,小刺猬居然黑馬跑出,小野貓躺在地上,已經死翹翹的。
 
一眾食客金主噓了一聲,散了不少,這次的賽果實在大失所望,小野貓一路以來所向披靡,戰績斐然,怎麼會輸給這小刺猬,實在是毫無道理。
 
「哈!哈!凡事不是絕對的,各位輸了這次不用灰心,這天還有第二場龍爭虎鬥,各位趁早下注吧。」中年婦面露得意之色,剛才食客賠的,差不多有幾千塊,如果再來多一次,她可就發達了。
 
聽得還有一場,那幫食客又聚在一起,就是正宗的賭徒心態,打算把輸掉了的錢一次過贏回來。
 
「十賭九騙啊,這莊家不安好心,那小刺猬無故龍精虎猛的,事有蹺蹊。」馮鼎天走到了佳士旁邊,他搖了搖頭,他知道很多賭局都有出老千的嫌疑,剛才小貓和刺猬一役,更是大有反常的地方。
 
佳士眼眉一挑,這馮鼎天觀察力也不錯,一看就嗅出老千的味道。
 
馮鼎天的聲線不小,中年婦聽見後,便大發雷霆:「臭小子,你說甚麼?!」
 
「我…我…沒說甚麼啊。」馮鼎天被中年婦潑婦罵街式的大喝嚇退一步。
 
「你不是說我出千了嗎?你眼睛長在哪,你有證據麼?不要隨便含血噴人。」中年婦目露兇光,氣勢凌人。
 
「是啊,那你解釋一下為何刺猬會突然變得反常。」馮鼎天據理力爭。
 
「我怎知道那麼多,野獸就是這麼回事啦,臨死前的反撲永遠最可怕!」中年婦的說話聽起來好像也有幾分道理。
 
「這…」馮鼎天也找不到反駁的地方,無言以對。
 
這時候,佳士卻打斷了馮鼎天和中年婦的說話。
 
「呢位大姐,其實我呢位朋友份人係咁…請你唔好怪佢,查實我對賭獸都好有興趣,唔知我下場可唔可以落注呢?」佳士笑瞇瞇的道,一點都沒生氣的感覺。
 
「自然可以,還有,叫你的朋友的口放乾淨一點,要是在外邊,恐怕會招惹到不得了的人物啊,那時候死於非命就不好啦!」中年婦凝視著佳士,她有種直覺,佳士這人非常危險。
 
「咁就好啦,馮兄啊,你身上有幾錢?」佳士問道。
 
馮鼎天卻是老臉一紅,撓了撓頭皮,尷尬的說道:「佳士小弟,你不記得我之前被女飛賊盜去了錢包麼…我哪裡有錢啊。」
 
佳士啞然失笑,不過,他的朋友不止是馮鼎天,他還有陳納地…和寧芷橦!
 
「大姐,你等我一等,我籌錢賭鋪大既!」
 
語音落下,他便走到屏風後,向陳納地和寧芷橦要錢來。
 
「陳兄,芷橦,可唔可以將你地手上既錢借一借比我,我贏完會比番你地!」佳士說道。
 
「佳士大哥,防人之心不可無…」寧芷橦以為佳士也有賭徒心態,同時心底也有點婉惜,怎麼這個佳士大哥會愛賭錢的。
 
「咳…咳…實不相瞞,其實我係賭神,呢局我一定會贏,你信我一次好嗎?記住我係你既佳士大哥,無野係做唔到嫁!」佳士用堅定的眼神望著寧芷橦,然後用高亢的聲線大聲說著,確保中年婦都能聽到。
 
感受到佳士強烈的自信,而且湊得自己非常近,她心臟猛的跳動,終於點了點頭,給予了佳士自己身上的三千塊。
 
陳納地早就知道佳士的身份,佳士小弟如此大的口氣,想必有應對之法,於是將袋裏的一千塊也交給了佳士。
 
「賭神?!哈哈!我倒要見識下有多厲害,該不會是專門輸錢的賭神吧。」中年婦笑道。
 
佳士聽後笑而不語,他雖然知道了中年婦的秘密,但藥粉的劑量很少,在兩隻小野獸搏鬥期間,已經不知散落到那裡,口講無憑,不如親自贏她一把,將她贏得的錢一次過吐出來。
 
至於如何賭這一局,佳士山人自有妙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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