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街頭上,秋風時緩時疾,吹送著樹上的黃葉,為這地方鋪上了一片黃。
我的工作依舊,只是多了在車上避風。
小巴駛到觀塘總站後,車上乘客一一下車,我於是開啟車內的播放器,並回到站頭等待上客。

車內播著的,是張學友的「這麼近 那麼遠」。
趁車內沒人,我就跟住唱了起來。
「靜靜默默望著熟悉的背面 一彎身影原來離我多麼的遠
像天涯 那一端 沒法行 前一寸......」
音樂變得激昂,我深呼吸一下,把所有的氣運到丹田......
準備......來了!




「我——!」
手機震了起來,我立即洩氣,心裡暗暗叫罵。
定神一看,是 Kathy 的電話。於是我把播放器的音量調低。
「喂,阿基,陣間六點喺我公司樓下間 cafe 到等,攞埋你本 passport。」她壓低著聲線,不帶音調地說到。
「吓,點解......」「嘟......嘟......嘟......」未待我發問,她已經掛了線。

我看一看車內的時鐘,四點零六分,還有時間駕多一轉車,及回去拿護照。
但她要我的護照幹甚麼?
我不敢問她,因為看來她心情不太好,不太好到我第一次被她無故掛線。





「我 留著你在身邊 心 仍然很遠
我想伸手拉近點 竟觸不到那邊
就欠一點點 但這一點點 卻很遠」

張學友那高亢的歌聲和悠長的震音繼續響起。
我回過神來,在對講機說到:「喂,陣間六點我要行開一陣,睇吓有無人頂上啦。」
發叔立即回應道:「衰仔,約咗 Kathy 撐檯腳呀?」
我回道:「係撐檯腳呀,不過似乎唔係好嘢。」
老實說,我也不太明白自己在說甚麼。





回家後,我翻箱倒櫃,在一個小盒子中找到那塵封已久的護照,才想起自己有好幾年沒外出旅行,但幸好護照沒有過期。
護照......外出.......旅行......
難道是 Kathy 她想跟我去旅行?如果是,跟我說就可以了嘛,何必叫我拿護照給她?
莫非有甚麼難言之隱?
這個謎團伴隨了我整個車程。

我再次回到觀塘,並驅車到她公司所在的大廈。
過一會,她就默默地推門走進餐廳,手上抱著一部手提電腦。
坐下來,看見她雙目無神,臉色帶點青白,看起來很是疲憊。
「飲咩?」「Latte。」「唔該,一杯 Cappuccino,一杯 Latte。」我揮揮手,向侍應說道。
然後她打開手提電腦,向我說:「借你本 passport 嚟。」
我從布袋中拿出護照,並遞給她。
她接過後,我立刻問道:「要我本 passport 做咩?」
她只用食指放在嘴前作回應,我於是不再追問。
她默不作聲,打開我的護照,在鍵盤上敲敲打打,似乎正輸入我護照上的資料。




我只希望她不要拿我的護照去幹些古靈精怪的壞事。
大概過了三五分鐘,她看一看螢幕,再轉到我的護照,微微點頭後,終於把手上的護照還給我。
「可以話我知未?」我再次問道。
她繼續沒有說話,只把一直看著的螢幕轉向我。
「聽朝八點半……」她看著我,抹去之前的疲態,一臉肯定地說著。
我細看一下螢幕上密密麻麻的字,同時靜待著她接下來的說話。

「機場等。」她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