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星期六,無咩嘢做就走啦。」我走到 Joseph 的位置,向正在埋頭苦幹的他輕聲說道。
「哦,我都走啦,你食唔食飯?」他從文件堆中探出頭來。
「好呀。」我爽快答應。

我和他並肩走著,穿過行人隧道,來到小巴站。
經過青山道小巴的站頭,總有這麼一剎那想上車,然後喊道「嗨,阿基」。
但我想起 Joseph 在我旁邊。

他帶我到最前面,那輛往旺角的小巴。
小巴司機真把自己的座駕當成是法拉利了,不斷在路上左穿右插,眼前的路就是他的賽道,其他的車輛,大至巴士,小至電單車,無一不是他的對手。




我和他,跟其他乘客都緊緊捉著座位前的手把,連呼吸都不敢。
明明紅色小巴的亡命是世界有名的,怎麼我卻如此不習慣?

是我久久沒有坐過小巴,還是我以往太常坐阿基的小巴?
他的駕駛速度雖快,有著年輕司機的衝勁,但是卻很穩定,不慍不火,十足老師傅的功架。
窗外的景物飛逝,模糊不清。
下車後,我倆就步到餐廳去。
裡面高朋滿座,昏黃的燈光跟不少懷舊的擺設使這裡感覺型格。
我們擠在單邊卡位,點過餐後,我隨即拿起手機。





按下電源掣,螢幕還是一片黑色。
我以為自己按得未夠用力,於是再用力一點按下去......還是沒有亮起來。
我焦急地接連再接了幾次,還是一樣。

「做咩事,電話壞咗?」他看我一臉著急,於是問道。
「係呀......個 mon 唔著。」我不斷按著電源掣,回答著。
「咁食完去整電話?」他提議。
「嗯。」專注地看著手機的我微微點頭。
「唔好理部電話住啦,食嘢先啦。」
我抬頭一望,才看見我點的蕃茄焗豬扒飯經已在我面前。




只見蕃茄滿滿地堆在面頭,把豬扒和飯都蓋過。
「我呢到太多蕃茄,不如我畀啲你?」
「唔洗啦,我唔鐘意食蕃茄。」他聽畢,立即耍手擰頭。
與此同時,他的白汁焗海鮮飯亦來到,賣相非常不錯,看得出店家毫不吝嗇。
他似乎知道我對他的焗飯興致勃勃,於是把部份的海鮮和白汁舀起,倒在我的飯上面。
「咁多海鮮我都食唔晒,畀啲你。」他說道。
其實以他的胃口,要吃完整個飯可謂毫無難度,我在漢堡包店就見識過。

吃過飯後,我們就走到先達去維修電話。
沒有手機的時光著實難捱,使得我都沒精打采,常常擔心有人會否因此而找不上我。
我走著,不時拿出手機按著電源掣,但都沒有反應。
「喂,綠燈閃緊啦,快啲啦。」
他拉著我手,跟身邊的途人跑過馬路。
看來他亦有點著急。





在先達把手機拿去維修,被告知應是小事,著我一小時後回來。
他見我一臉擔心,又提議道:「食唔食甜品?」
作為女生,當然不會拒絕。
於是我倆又穿過橫街窄巷,來到甜品店。

說女生有兩個胃是沒錯的,因為我一看見抹茶芭菲,就毫不猶豫地要了一份。
一個斗大的杯送到,頂層是抹茶雪糕,底下盡是不同的餡料,紅豆﹑抹茶啫喱和白玉丸子,使人目不暇給。
我轉向他,說:「喂過嚟影張相先啦!」
他笑一笑,似是拿我沒辦法。
我拿著他的手機,開啟相機,再「咔嚓」的來一張自拍。
我一回過頭,看見那抹茶芭菲頂層的雪糕竟缺了一角。
「喂,你偷食!」我立即喊道。
他笑著,拿去嘴裡含著的甜品匙,說道:「講清楚啲......我係偷食你杯雪糕啫,唔係嗰啲偷食......」
我倆立即捧腹大笑。





吃過甜品後,我們就去取回修理好的手機。
在路上經過一間鐘錶舖,店外的時鐘正不差不錯地落在兩點半的位置。
「死啦!」這刻我才想起,我跟阿基約在今天一點見面,我竟然忘記了!
他聞言,立即轉過頭來問:「做咩事?」
「我醒唔起今日約咗阿基呀!」
「吓,咁......咁你攞完電話後即刻去搵佢啦!」
我倆即趕到先達,取回我的手機。
我按下電源掣,手機螢幕亮起,但我卻比之前更為焦急了。
我跟阿基這一陣子已是非常冷漠,這一次遲到恐怕會令我們的關係更雪上加霜。

螢幕跳到主畫面,我立即開啟 Whatsapp,想跟他道歉。 
一開啟,阿基的訊息就彈出:「你喺邊?我坐低咗啦」
我正想回覆他時,Joseph 卻拍一拍我肩膀,並把他的手機遞來。
「Kathy,阿基啱啱喺 ig po 咗嘢,」他頓一頓,續道:「我諗關你事。」
是芒草的照片,我認得出是陽明山的芒草,相片之下只有一句:「不再重要。」





這一句,明顯是衝著我而來,明顯得連 Joseph 都看得出。

我低下頭,向 Joseph 說道:「我諗我唔洗去搵佢啦。」
Joseph 不解:「吓?」
我回道:「我諗佢已經走咗,冇再等我。」

我看一看手機裡的時鐘,正顯示著「14: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