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一南的神識一直外放,以觀察油道的法術變化,方圓二十步內的動靜全在他掌控之內。所以當有人衝去搶書的時候,他已結好印,放出一個油彈,射中那個中年散修的腳底。油彈沒有攻擊力,但異常的滑,散修一不留意著了道,驚呼一聲,撲倒在地。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書旁的地面破了個洞,跳出一個髒兮兮的蒙面人,他是另一個用土遁術潛過來的偷書賊。可惜他遇到的是唐一南,只見唐一南靈氣聚腳,施展玄水宗獨門步法:流水步。僅踏了一步,就滑到那賊身後,右手的動作很快,眾人眼睛看見的是,一道水藍色的強光橫閃而過。蒙面人剛伸手去搶,就定著一動不動,一陣破風乍起,攔腰斷開,成了三節,炸成碎尸,鮮血噴得到處都是。

沈洋和辛玉成站得最前,卻看不清楚,閃電的刀法,連個影子也沒看出,無聲無息的,唐一南就收刀入鞘,緊接著潑天的血雨把他們澆成血人。

而唐一南在噴血前轉身連踏數步,隨手取走油道精義,滴血不沾身的到了中年散修身前。





中年散修很光棍地認衰,索性跪地求饒:「我可什麼都沒幹,只是有急事,跑著出鎮,你不能這樣對我。」空氣間有陣陣異味,一灘尿從他腳下流出,在死亡的恐懼下,這個散修不顧儀態地失禁了。

他完全沒有想到築基期修士可以這麼厲害,畢竟一般的練氣期散修甚少看見築基期修士出手,大部分的是道聽途說,更有些練氣期的散修狂妄自大,以為打不過,也逃得過,對自身實力估計過高。

「這次的招徒大會是玄水宗的面子,誰敢撕下本宗的面子,那就要準備好自己的命子。」唐一南的眼神冷得刺骨,殺氣近距離綻放,令中年散修馬上失去意識。「來人,找個木頭架起他。他不是很喜歡油道嗎?一會兒燒醒他,讓他下一輩子長點記性。」唐一南這翻話顛覆了沈洋對他的印象。

沈洋以為他是個很好的長輩,直到今日才知道他的手段如此兇殘。其實泰國的民怨由來已久,最主要的是唐一南的庇佑。軍事叛變?殺!外國入侵?殺!累積之下,唐一南手上的人命沒有一萬也過千。若無此等震懾力,如何成為泰國的守護神,又怎能得到宗門的重視,戰力就是實力,修仙界實力為上,視凡人命如草芥。

按照平常出行,他是沒有這樣殘忍的,最多教訓一二就罷了。不過這次的招徒大會,宗主十分重視,曾再三叮囑他要辦好。若是如此簡單的被散修騎上頭,只會淪為笑柄,可以想象往後在其他五宗面前恐怕受人嘲笑。唐一南權衡厲害,才會下如此重手,以震懾宵小之輩。





即使是這樣,殺兩個人對他來講,和宰隻畜生似的,不太在意。其他弟子收拾殘局,而他則若無其事的,對那些血跡施了個水凈術,一團團清水旋轉而過,主動地把那些潑墨般,像抽象畫的鮮血吸走,連嚇得失神的沈洋和辛玉成,也被清洗乾淨。

這已經不是強那麼簡單了,亭和鎮內外的人都面無血色,畏懼的扭轉面,不敢望向唐一南那處,更沒有人敢私下議論。聽著那個中年散修被燒的慘叫,唐一南厭惡地將水凈術的血水扔了過去,水油混合,加猛了火勢,瞬間成了烤鴨,窒息死去。

唐一南坐在矮子之前的位置,挪了個舒服的坐姿,整理一下衣裳,輕聲對辛玉成說道:「這本書很不錯,你父親辛集是和我同一時期入門的弟子,我對他頗有印象。你父親才華橫溢,不甘心一輩子侍奉玄水宗,想到外面創出一番天地,向宗主請辭,當時鬧得很大,不知怎地最後宗主放了辛集一馬,沒有為難一個練氣期弟子。我還記得他當時是倒著走,三拜九叩的離開。」

「我可以直接收你入門,這本書值一百五十貢獻點,入門後會送到你手的。沒有別的事,就過去那邊候著吧。」唐一南指的是靈根合格者待的地方。

「多謝前輩成全。」辛玉成又驚又喜,不斷伏地磕頭答謝,也不知道是感激,還是害怕,他是哭著走過去的。





「而沈洋你,就跟著小李前往本宗的山門試煉區,進行試煉。不,還是算了,先留下看普通弟子的入門考核好了,多長點見識,對通過死亡試煉或許有幫助。」唐一南轉頭對沈洋笑道。

沈洋僵硬地微笑點頭回應,他沒辦法發出聲來,喉嚨都被嚇麻了!

唐一南覺得只有一個測試法器實在太浪費時間了,從自己的乾坤袋取出三個,剩下的數百人,很快地測試完了。不合格的,沒有任何怨言,匆忙離開。無他,修仙世界太可怕了。有幾個少年在唐一南殺人時就嚇哭了,只是下人冒犯,死死地按住嘴,不讓主子發出聲。

日落,曲終人散。

「丁師弟,我沒有記錯的話,最後那班浮空船是入黑啟航的吧。」唐一南看著六十三人的合格者,隨口問了姓丁的矮子一句。

「是的,唐師兄。」丁矮子尊敬地答道。

「叫那些合格的過來,現在就舉行考核。你去告訴他們,這次的入門考核不難,要他們盡力而為。人數太少,我也不好交代。」

「我這就去辦。」丁矮子接令馬上走去通知他們。





商國夏家的夏天恰好在其中,他曾經夢想成為一名修士,因為夏家多年前救過一名散修。在散修居住夏家養傷期間,夏天曾經看過散修的法術,雖然都是些小法術,但也被深深的吸引了。散修多次向夏天解釋,修仙世界殘酷無比,他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只是一言不合的衝突,便險些掉了性命。

散修的勸告和離開,漸漸地打消了夏天成為修士的念頭,這份記憶隨著時間慢慢埋藏在心底。

直至玄水宗公開招徒的消息傳播十幾個國家。夏家也打聽到,這種難得機會,夏家也不想放過。那是六大宗門之一的玄水宗,不是一般的貓貓狗狗散修可比。單是玄水宗弟子的名號已經令每一個國家的皇帝奉為上賓,而且考核是沒有危險的,不成也沒有損失。

夏家家主和家老一同商量了幾天都沒結果,因為派下人去參加的話,萬一成了修士豈不是比主人更尊貴。派子孫去的話又不捨得,家主只有三個兒子,夏家家大業大,極需人手管理。

有一次,夏天無意偷聽到他們激烈的討論,就闖入去,打著為家族犧牲的旗號,自告奮勇地要求參加。

他最初懷著的希冀,在看見唐一南殺人後,也被潑下了無情的冷水。這樣一位恐怖的主考官可不是說笑的!一同合格的數十人,沒有一個人笑得出來,聽見馬上進行考核都是一副苦瓜干的臉孔。

空地上。





合格的少年們等待唐一南的指示。

他一邊念咒,一邊結印,說道:「水激流,起。」一股清泉於地面湧出,當到唐一南腰間時,他又用左手把泉水按下去,直堵泉口。「合,水簾洞之術。」唐一南的兩邊噴出薄薄的水壁,直線延伸,然後在頭頂愈合,形成一條圓拱形的長廊。長廊有三四十米長,可供十人並排而過。

「規則很簡單。一柱香之內,越過這條線的就成為玄水宗弟子。」唐一南走往盡頭,右手拔刀,朝地面輕輕一劃,一條筆直的刀痕深深刻在地上,隨手把刀插在地上。然後從乾坤袋裡拿出一柱粗香,一枚低級燃火符。把燃火符包著粗香往起點一扔,像箭一樣射入土裡。

不知是否有意為之,燃火符一開始就燒毀了三分之一的粗香。唐一南滿意地說道:「現在開始!」

夏天是第一個衝出去的,其他人雖然慢了一拍,也隨後趕到。

眾人踏進水簾洞洞口,才知道這條長廊不簡單,唐一南的氣勢伴隨靈力衝擊著他們,這長廊的作用恐怕是為了將壓力集中。夏天腳步輕浮,一下子被倒吹飛起,連帶壓垮後面數人。

「不長眼的傢伙,你還想壓著我到什麼時候?」被夏天壓住的是個倒三角眼的少年。

「啊,對不起。」夏天急急起身道歉。





剛才的十幾人才越過起點便被逼退了,後面的人看到後,都停了下來思索。夏天感覺像有一堵無形的空氣墻,全方位的壓迫身軀,仿佛深入洪流,讓他完全失去重心。其他人也一樣,不過很快就有人想出辦法了。

一個微胖的妞,壓低身體,緩緩前行。另一個身子單薄的少年就側身貼著水壁前行。兩人都成功沒有被那古怪的力推出去。夏天與眾人見狀直接效仿,不一會兒便走到長廊的中段,誰知這裡壓力倍增!地面因為唐一南的法術變得異常濕滑,雙腿難以用力抓地,鞋子都沾滿污泥,令夏天的動作變得笨拙。

「不行,這麼下去還是會失敗的。」夏天轉頭看了看粗香,我嘞個去,只剩三分之一了。這香本身就具有欺騙性,如果因為它胖胖的外形而安心闖關,不做理會的話,肯定超時失敗,這是個陰險的陷阱!而且水簾洞的路程雖短,但凡人慢行舉步維艱,消耗的體力甚大,絕對走不了三趟!

也就是說,時間和體力都不夠。

夏天高呼:「諸位聽我說,那根香燒得飛快,我們沒有第二次機會了。往後的壓力只會越來越大,被退回起點的機會更大,我建議抱團走。一來可以減少壓力,二來旁人可以支援。」

聽見香燒得快,全部人都轉頭一看,不禁大吃一驚,原以為粗香燒得慢,誰也沒有留意過時間的問題。

作為主考官的唐一南,一直控制輸出靈氣折磨這幫黃毛小兒。看見夏天無私地出主意時,他嘴角翹起,微微一笑,暗贊:這少年有勇有謀,心思細膩,不失為一個可造之材。雖然這次沒有發現雙靈根,和絕頂天資的單靈根,這也算不錯的收穫。





「好!」先前那個身子單薄的少年,是第一個回應了夏天的建議,因為他已經抵擋不住,跪地不前,走不下去了。其他人也相差無幾,只有少數人能支撐。這個意見很好,可謂一呼百應,眾人三三兩兩的走在一起,若是前面的人走不動,後面的人就會推一把。

沈洋有幸在場外觀摩,確實有所明悟,沒想到這個小小的考核,居然涵蓋了德智體三方面!

先說智慧,粗香的欺詐性可謂很高,燒起來只比一般的香時間長那麼一點點。誰都沒注意到,因為都專注怎麼向前走了,跨過終點三四十米看似簡單,但沈洋從他們的古怪的走路動作,花長時間才走那麼一兩步,便知裡面一定有什麼蹊蹺。而克服這個問題需要不斷地動腦筋。

然後就是體力,水簾洞的中段已經有人開始跪地不起,這三四十米的路程十分難行,尤其是對這些未經身體鍛煉,剛發育的少爺姑娘,更是一大難關。

最後就是德行,團隊合作,接納別人,共度難關。這需要放下自己驕傲,虛心求救。不過,這設計原本是想參加者自己發現的,唐一南也沒料到夏天會說出來,令他們眾志成城。

還有離衝線兩米!

夏天和那個身子單薄的少年,兩人一組,本以為可以順利通關。但是這裡的靈壓是起點的四倍!越是接近唐一南,吹飛的機會越大。不要說走,只是維持身體不被吹走,他們已經用盡氣力了,只好背靠背地盤坐著喘氣。

「快把沾滿泥的鞋脫掉,接下來我們只能爬了!」夏天咬咬牙,脫了沒有磨擦力的鞋,隨手扔了。也不在乎地上的爛泥,直接躺下,滿身泥濘地向前爬去。

這種份頑強的執著,在場的所有人無不動容。

夏天的眼裡面燃燒著夢想與激情,堂堂一個商國第一家族的三少爺,他發誓出生至今從未像現在般失態。也沒有像現在那樣渴望成功,那該死的終點線就在眼前,爬也要爬過去!

當他越線站起來的那刻,所有的參加者都抬頭仰望,這個凌亂而又高大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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