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呀,今日阿女親子日,你記得架可?」
 
  我著實是差點忘記了。
 
  「親子活動只係朝早,我有d野想影印,可唔可以跟你返公司一趟?」
 
  雖然我不太想讓呂詩瑋跟我老婆踫面,但實在又沒有理由拒絕我老婆,「好呀。」
 
  「係啦,今朝仲會見到呀攝影師大人。」
 


  「攝影師大人?」
 
  「上次我地咪影左輯寫真既,佢話尋日終於整好,今朝架車會經過幼稚園,所以順便比我喎。」
 
  「哦。」
 
  於是,我打電話回公司交代一下我今天會晚點回來後,便跟老婆女兒一起參加幼稚園舉辦的親子同樂日。
 
  幼稚園裡一對對夫婦和他們的子女一起玩得不亦樂乎。這陣子我的天秤一直嚴重偏側呂詩瑋,今天終於讓我有一點點回到我的家庭裡。我看著和女兒一起玩滑梯的老婆,突然覺得好像好久沒有認真看過這對母女。
 


  我真的能狠心地為了和呂詩瑋的愛情而奪去眼前這對母女的笑容嗎?
 
  曾經給過我無盡溫暖的這對母女的幸福笑臉,我真的能忍心親手奪去嗎?
 
  為什麼人不能一分為二,一半給這邊,一半給那邊,然後皆大歡喜?
 
  不過,只得到一半的話,她們可能各自都會不開心。愛情從來都是獨佔,她們不可能會為得到半個我而開心。
 
  這麼說來,呂詩瑋一直也得忍受著明知道只得到半個我的妒忌感,還要保持冷靜老是提醒我和她自己,我只有一半在她那裡,然後在我面前露出幸福的笑容。這個女人真的撐了很久,怪不得她在崩潰之後決定放棄我。因為這種感覺實在太辛苦,即使沒有遇到那個仆街,也許她遲早也會撐不住。
 


  「老公,你唔好淨係坐0係度啦,同阿女玩下啦!」
 
  「哦,好呀。」
 
  呂詩瑋作出了無論怎麼看都是最好的選擇。對她,對我,對我眼前這對母女來說,最好的選擇。
 
  理智上明白,感性上卻無法接受即將要失去她的這個事實。
 
  下午回到公司的時候,全部人都出外用餐去了。老婆和女兒跟著我回到我的房間,女兒正在嬰兒車裡睡得香甜,老婆則是馬上掏出寫真集欣賞。
 
  「哇,影得幾靚喎又真係。」她一邊滿意地翻閱著,「係咪執得好勁架?做咩你好似好靚仔,我又好似好靚女咁既。」
 
  「咁都要個底好先執得咁靚既。」
 
  她一邊翻,一邊說著不同的感想,「南生圍又真係幾靚。」「嗯。」


 
  「佢影相又真係有番兩手,影得好好。」「妳乜都話好架啦。」
 
  「哇,呢張好靚呀!」
 
  我探頭去一看,是我們相擁著在湖邊深情對望的一幀照片。
 
  我向她報了一個微笑。「嗯。」
 
  此時,同事們吃完飯回來,「咦,Gary你返左黎啦?」是她的聲音。我隔著玻璃看到她在自己的位子裡翻找著文件,然後朝向我的房間走來。
 
  「哈囉!Claire。」
 
  「哈囉!Bernice。」她的絕技就是在必要的時候完全隱藏心裡所想,擺出應有的表情。
 


  「搵我?」
 
  「係呀,等你簽名。」她向我遞出文件,我快速地劃下簽名。
 
  老婆此時剛好翻完寫真集,「係啦,我地呢之前影左輯家庭寫真呀,妳想唔想睇下?」
 
  不是吧。唔好啦!
 
  「d咁既野咪比人睇啦!」「好呀!」
 
  「人地話好呀!」老婆說,然後把寫真放到呂詩瑋的手中。
 
  呂詩瑋翻開了相冊,「哇!好專業喎!影一輯係咪好貴架?」
 
  「哦,係朋友新開左影樓,搵我地小試牛刀,有特價架。」


 
  「好靚喎,影到好似d明星寫真集咁!」
 
  「係呀!我都覺得影得幾好。」
 
  我實在不想聽到她們繼續討論這本寫真集,更加不想她翻到寫真集裡我朋友特地當壓軸放到最後幾頁的深情對望。
 
  「不過點解好似來來去去都係果個景咁既,你地應該要求轉幾個場呀嘛!咁本寫真先更豐富,好似影下室內照都唔錯呀,如果怕四圍走辛苦。」
 
  「又岩喎!老公,下次再影好冇?」
 
  「係啦睇下點啦。」
 
  「影下呢d寫真都真係唔錯。」
 


  「係囉,我都覺。」
 
  我本來一直裝作專心對著電腦,終於忍不住瞄瞄她,她快要翻到最後了。
 
  「好啦,睇完啦。」
 
「做咩啫你,人地Claire都未睇完。」
 
  她翻到那一頁了。
 
  果然不愧是呂詩瑋,她維持著原本津津有味的表情,默不作聲地看完了最後幾頁。「好靚呀影得。」合上寫真集後,她一邊讚賞道,一邊把寫真集交還給我老婆。
 
  同天晚上,我和她一起到了山頂看夜景。
 
  我從後環抱著她的腰,一起看著五光十色的香港夜景。
 
  「呂詩瑋,妳老老實實講我知,妳今日係咪好辛苦?」
 
  「嗯?冇呀。」
 
  「妳知道我有幾了解妳。」
 
  「冇喎。」
 
  「妳講真話啦,又話唔再傲淨係嬌既?」我在她耳際細語道。
 
  「……係呀,望住一張張幸福家庭照我已經好心酸,見到你地深情對望果幾張相,我簡直想死。」她說,「但我又可以點,我又唔係你邊個。」
 
  「妳就係我既邊個。」
 
  「我冇資格妒忌。如果佢知道你而家摟住我同我講緊d咁既野,我諗佢都會想死。呢種感覺一個人受就夠。我係應受果個,佢唔係。」
 
  我吻了她的耳際,「不如我地移民好冇?」
 
  「又講?都話……」
 
  「我地移民兩個星期,好冇?」
 
  她反過身來,我們依然相擁,「你意思係,一齊出國兩星期?」
 
  「嗯。妳想去邊度?」
 
  「兩星期喎,咁耐,得咩?」
 
  「我係老細,有乜係唔得?」
 
  她顯然又在理性和感情上掙扎。「但係,你都要問過你拍檔架嘛,而且咁耐,好似唔係咁好喎。」
 
  「妳當係為左我,好冇?」
 
  她凝視著我好一會兒,咬著下唇,「嗯……」
 
  「好冇?」
 
  「好啦……」
 
  然後我們相擁著對視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