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過來的我,只感到滿腔的怒火在心裡一直燃燒著。
 
浴室內的冷水亦無助我滅卻心中的怒火,反而令我的思緒更加混亂。
 
「可惡!」我一拳打向浴室的牆上,手上傳來的疼痛卻無法分散我的怒火。
 
我為免自己的情緒影響到家人,在洗好澡後,便馬上從家裡逃離了。
 
懷著滿腔怒火的我,比平常更早來到學校。
但以往的我,從不知道學校原來是如此煩人的地方。




 
甫踏進大門,校工如常的跟我打招呼,但今天聽起來,就像是甚麼煩人的叫囂聲,在我耳邊徘徊一樣。
我罕有地沒有回話,快速的進到校園。
 
來到操場的時候,已經有不少學生回到學校。
有些在操場打籃球、有些在打乒乓球、有些則在一旁閒聊著。
 
這場面其實再普通不過,而且這樣的場面其實看起來應該十分有活力,縱使沒有特別喜歡這種氣氛,也應該不會討厭才對。
 
但這樣的畫面我看在眼內,只感到一陣又一陣的煩燥。




 
就在我心煩意亂之際,一個籃球滾到我的腳邊,輕輕碰到了我。
 
「唔好意思,麻煩你畀返個波我。」一名男同學高舉右手向我示意,希望我把球扔給他。
 
此刻的我,看到那男同學的模樣,總感到他雖無過犯,但面目可憎。
再這樣下去,我說不定會上前狠狠地教訓他。
 
所以我後退了一步,準備轉身離去。
然而,那男同學以為我聽不到他的叫喊,又一次向我揮手並對著我大喊。




 
我一心想著離開,卻發現身體擅自行動了。
我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把籃球狠狠地踢了出去,那籃球筆直地飛向那男同學的臉上。
 
幸好我和他之間有一段距離,他有足夠的時間去躲開這一球。
他避開了後,那球飛向他背後的小食部旁的牆壁上,沒有傷到任何人。
 
我驚訝自己的行動同時,為免再出現甚麼奇怪的舉動,我跋腿就跑,回到自己的課室,希望能讓自己冷靜下來。
 
我踏進課室,由於時間尚早,只有少貓三四隻。
但他們看到我時,臉上的表情好像有點錯愣,又像是有點驚慌,我的臉上有些甚麼嗎?
 
我沒有理會他們的目光,我可不想對自己的同班同學做出些甚麼難以預計的事情。
我靜靜地走回自己的座位,走到一半時,才發現阿奶原來也在課室裡,只見她也露出跟別人一樣的神情,但眼神中,多了一份關心。
 




不過,此刻的我卻不這麼想,我只感到她好像在憐憫我,甚至是在輕視我。
我像失控般,用力地拍在她的桌子上。
 
她被我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身子往後一縮,那僅餘的關心化為害怕。
看著阿奶驚恐的表情,我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點不妥。
 
「對……對唔住!」我也不確定是不是真的有把這句話說出口,亦不等待阿奶有沒有任何反應,我便逃回自己的座位去。
 
我低頭坐著,絲毫不敢把頭抬起。
我並不是害怕接觸其他人的眼神,我只是不希望再作出任何傷害他人的行為。
 
但縱使低下了頭,我還能清楚地聽到其他同學的對話聲。
那些像是蒼蠅般煩人的私語聲,無休止地傳進我的腦內,心中的煩燥感不斷增加。
 
我緊緊地握著自己的拳頭,強壓下那想把人暴打一頓的衝動。




好一會後,我的情緒才好了一點,但我仍然能感受到其他人的目光和私語聲。
 
為了不再被其他雜音影響,我索性閉上雙眼伏在桌子上。
希望能減低那種燥動不安的感覺。
 
終於,那些聲音漸漸地,從我的腦內消失了。
太好了,我總算能獲得一秒的寧靜了。
 
「起身,起身呀!」
 
誰?誰在吵我?
 
「起身呀,唔好再瞓啦!」
 
我知道……又是你吧!那個自稱為「我」的不知名怪物!




別吵我了,我不會承認你的!
我根本沒有任何需要埋藏的秘密。
 
「起身呀陳子鋒,醒呀!」
 
可惡,你非要騷擾我對吧?
來吧,我不會像以往一樣,放任你亂來的!
 
「啪」一下清脆的聲音響了起來,我亦慢慢清醒過來。
 
只見阿奶在我身旁,但她並不是站著。
而是整個人坐了在地上,右手則按著了小腿,看來是被誰推跌了一樣。
 
我再看了看四周,只見其他同學幾乎也回到課室了。
他們此刻正用鄙視的眼神看著我。




 
我還沒有整理好發生了甚麼事,幾名女同學便已走到阿奶身旁,輕輕把她扶了起來。
 
「有無搞錯呀你!無啦啦做咩郁手打人呀!」其中一名女同學不滿地說。
 
打……打人?沒有,我沒有啊!
其他人我不敢說,但我從來不打女人的,何況,阿奶可是我的女朋友啊,我怎會這樣做!
 
我雖然如此想著,但看著阿奶那委屈的樣子,再加上她小腿上的瘀痕,難道我真的對她做了些甚麼嗎?
 
「我唔知你哋之間發生咗咩事,但你打阿奶就唔啱。」另一名女同也幫口。
 
我沒有……我沒有啊!
 
「算啦,子鋒佢……佢應該唔係有心推跌我嘅。」阿奶在一旁解釋。
 
對啊!我怎會這樣做!
不可能,那……那不是我!
 
「咩無心呀,佢頭先擺明就係特登啦!」
 
八婆!你在亂說甚麼,信不信我……
 
「唔……唔係……點解我會咁諗?我究竟做咗啲咩?」我在內心吶喊著。
 
「我……我無……」我大喊了一聲後,便跑出了課室。
 
在逃亂前的一剎那,我聽到了阿奶喊我的名字。
但我實在不知道如何面對她,只好繼續逃走。
 
我一直跑,一直跑,然後,我再一次來到康寧道公園。
本來這舉動再普通不過,可是,我並不知道,在公園裡,已經有一個人……不,是一隻鬼在等待著我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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