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眼前的光球,有一種莫名親切的感覺。
但親切感背後,那極度的邪惡卻令我卻步,我真的不知道應否接受這光球裡的記憶。
 
我的手像凝固了般停在半空中,久久沒有動靜。
無能鬼看到我的樣子,終於忍不住說。
 
「唔好猶豫啦,接受佢啦!」
 
無能鬼把光球遞向我的右手,我的食指和光球互相交接了。
 




「老婆,個仔出世啦。」
「畀我望下。」
「我幫佢改咗名啦,子鋒,你話好唔好呀。」
「子鋒嗌爸爸呀,你聽唔聽到呀?」
「子鋒真係叻,咁快學識行路。」
「子鋒,子鋒。」
 
記憶的碎片在我腦海裡像缺堤般瘋湧而出,我腦內那些缺失的部份,正開始慢慢被這些碎片填補。
 
「子鋒咁快學識寫字,叻叻喎。」




「係啦,係咁啦,你學識踩單車啦。」
「子鋒真係乖。」
 
一幕又一幕,被父母親稱讚的片段,溫暖了我的內心,我頓時感到非常滿足。
 
「子鋒!你做緊乜嘢?」
「老婆,子鋒佢今日走去用火機燒個蟻巢……」
「無嘢嘅,細路仔貪玩啫。我哋教好佢咪得囉。」
「唔係呀,我今日忍唔住打咗佢一巴,但佢個眼神……好恐怖。」
「你太攰,諗多咗啫。同埋子鋒咁細個,無心嘅。」




「就係無心先驚……」
「唔好諗太多啦,聽日我照顧佢,你休息下啦。」
 
在漫長的片裡,看來這是我第一次作出讓父親不高興的事情,但不可能,我不相信我會這樣做!
 
「子鋒你做咩呀?成手血啦,快啲過嚟。」
「老婆咩事呀?」
「子鋒佢整親呀,你快啲嚟幫手啦。」
「我叫白車。」
 
「好在子鋒無事咋,真係嚇死我。」
「老婆,你覺唔覺子鋒……有啲奇怪呀?」
「係啦,明明教咗佢好多次唔好玩刀呀、較剪㗎啦。」
「唔係呀,我係指……」
「指咩呀?」




「你無留意,頭先子鋒完全無喊過咩?」
「吓?係咩?無留意呀,頭先我都嚇到三魂唔見七魄,仲點會留意到呢啲小事。」
「小事?佢整親但係無喊喎?」
「有幾奇,可能佢驚得滯嚇到唔知點算,咪連喊都唔喊囉。」
「希望係咁啦。」
 
這次是我又長大了一點的時間,我在廚房裡用刀輕輕割破了自己手指上的皮膚。
而且,雖然片段裡的母親和父親都沒有看到,但我可是清楚看到小時候的自己,在割破自己的手指時,是多麼的冷靜,而且血流出來時,那種像是帶點興奮的眼神……
 
那真的是我嗎?不可能,絕不可能。
 
記憶繼續不斷推進,我愈看愈感覺那不可能是我。
只是……每當記憶前行了一點,我的內心就好像得到了滿足,並被甚麼填補了似的。
 
不,我不承認!




如果要我承認這些記憶全都是屬於我,豈不是要我推翻一直以來做人處事的態度,嚴重點來說,豈不是要我推翻自己的存在。
 
我已經搞不清楚,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自己。
 
記憶裡的我,做的事愈來愈過份,這已經不是一句小孩子惡作劇就能帶過去的了。
而父母親亦察覺到我的異常,父親對我便愈來愈嚴厲,而母親則是努力教導我。
 
兩人都只是希望,我能夠變成一個正常的小孩而已。
 
此刻的我,雖然在接受著這些記憶的碎片,但並沒有窒礙了我的思考。
正因為如此,我才能像個觀眾一樣,分析著記憶裡的自己,亦因為這樣,我的內心變得更為緊張,更為害怕。
 
而最教我害怕的是,在抓著無能鬼脖子的一瞬間,那個雙手染血的小孩,我已經認出了,那就是小時候的我。
 
可是,到底發生了甚麼事情,才會使以往的,變成滿手鮮血的狀態呢?




我不敢想像,我實在不敢想像!
 
「魔鬼!」無能鬼的說話在我腦海中響了起來,不,我不可能是魔鬼。
 
可是,要來的終歸要來,雖然記憶還沒有來到沾滿血的那一幕,但我感到,接下來將會面對那染血的真相。
 
而現在,我看到父母拖著我,把我帶到一個奇怪的地方,那地方感覺像是一個道堂。
 
進到道堂後,我總算明白,為甚麼會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因為,這道堂感覺跟天命道堂是一樣的。
但是,我從沒有聽過天命叔提過,他曾跟小時候的我碰過面。
 
道堂內,我只看到一對夫婦在跟我父母對話。
那兩人的身影十分模糊,看來這段記憶是我最為模糊的了。
 
而在這奇怪的環境裡,我還看到另一個充滿稚氣的小女孩。




那小女孩看起來跟那時的我差不多大,而且,給我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
 
直覺告訴我,我是認識她的!
 
我的心臟跳動得愈來愈強烈,因為,我雙手染血的那個場景,正正是在道堂裡。
我知道,我害怕並不願接觸的真相,像會在這裡被揭開了。
 
到底,那時的我做了甚麼可怕的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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