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XXXVIII – 維吉爾的決擇

芷瑤是如此的可愛,她每天都這樣小鳥依人地黏著我,在學校而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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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同學都對我刮目相看,甚至對我多了一份尊敬。以往不少對芷瑤敬而遠之的男同學都在說我把昔日最狂暴的女孩「馴服」了。

而且芷瑤只要不發脾氣,其實就是一位擁有完美外貌,千依百順的夢幻女朋友。在某程度上,我身邊的同學都對我羡慕不已。

我們中七的生涯也來到了尾聲,隨著A-level逼近,大家都開始加緊準備考試。但對我來說,這並不是最大的問題;真正每天在我心中出現的問題是......我如何能放下芷瑤,去當一位傳教士。



這傳教並不是強制要求的服務,而是完全出於大家自願的。就我而言,我從小就夢想在中學畢業後能在別的國家當一名全職傳教士。但誰也知道,這便意味著我要於離開芷瑤兩年。

教會中有不少男女青年在中學時期相戀,中學畢業後男女雙方都出發去當傳教士,相隔千里,各自在世界的一方努力進行傳道工作,不過期間以書信維繫大家之間的愛,然後雙方都完成後,便以神聖的婚約為那段異地戀畫上句號。

不過很明顯,以芷瑤的性格和心理狀況,她不會跑去當傳教士吧。要走的人就只有我。

我並不介意與芷瑤異地戀兩年,但她那小傻瓜肯定捨不得、離不開我,甚至會以淚洗臉地思念著我吧。

這天放學後,我如常地送Catherine回家。該說的還是要說,我也不能再逃避了。 



我握緊她的手,問道:「芷瑤,考完之後你諗住點?」

「唔知啊,」Catherine突然不捨地看著我,問道:「維吉爾呢?」

她的眼神是這麼的懇切,懇切中帶著悲傷和一點不安。她對我的計劃已經心裡有數了嗎?是吧,她在教會中長大,想必已見慣中學畢業的男青年出去傳道了。

「係,」我直接承認,消除她的疑惑,說:「我想做傳道,呢個係我由細到大既夢想。」

我一說出這句話,芷瑤的手便開始震顫起來,我能聽到她那變得沉重的呼吸聲,這時不用看我也知道她的眼睛應該是紅了。



我補充道:「但我剩係中意你,由始到終都係。無論被派去英美、澳洲、日韓定邊個國家,以後再識到咩人都好,我都剩係想等到兩年之後返黎你身邊。」

不料,Catherine聽後竟哽咽道:「咁......遲啲走得唔得?」

「傻妹黎架,梗係越早越好啦,」我拍了拍她的頭,哄道:「我早啲做完返黎既話咪可以返黎同你結婚囉。」

但芷瑤竟然對我所說的話完全聽不進耳,抽泣道:「唔制啊……唔要你走啊。」  

我解釋道:「而家唔係分手,更加唔係永遠離開你啊小公主。我早啲走係為左想可以早啲娶你啊!兩年眨下眼就過架啦,而且中間我地仲會保持聯繫架嘛。」

然而芷瑤放聲痛哭起來,十八歲的她仍無法接受現實,發起小女孩脾氣來,我說什麼她都聽不下。

「點解咁快要走啊?點解遲啲走唔得啊?!」:芷瑤激動地捉著我的雙臂。

等等!



芷瑤這樣的態度、反應和行為;完全不聽我講話,完全不受控……

她不是病發吧?

我捉住她的雙手,說道:「芷瑤,你冷靜啲先好冇?」

「唔冷靜啊!」芷瑤哭喊道:「你要走,我點冷靜?!」

芷瑤在過去一年都一直黏著我,在我身旁向我撒嬌,我也對她寵愛有嘉;於是她便一直都沒有情緒失控過,我也忽視了她的情緒病,我甚至已經忘記了她有情緒病這件事。看到她現時病發痛苦的樣子,我自己更心痛。

我捉緊芷瑤暴動著的雙手,把她整個人擁入懷中,緊緊地抱住她。

我早料到芷瑤一定會極之傷心,但沒想到她的反應會如此激烈。



芷瑤被抱住幾分後,身體的震顫才慢下。我哄道:「小公主啊,首先我想話你知,我唔係對你玩架,我係真心剩係中意你一個,我想娶你為妻。我想你對我有多啲信心。」
 
我續道:「我真係好愛你,但係我都係普通人一個,我冇辦法每分每秒陪起你身邊一刻都唔離開。你要慢慢去學習下點樣起冇我既情況下都好好生活架嘛。」

芷瑤沒有再說過話,我就這樣靜靜地送她回家。

……

然後我學車的時間到了,我早在十八歲生日時就入稟輪候學車。這對我意義重大,因為我要繼承父親留給我的唯一一樣東西,那輪載滿我和父親回憶的私家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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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學車的時間剛好和我的A-Level碰個正著。我既要考試,又要考取駕駛執照。

我實在沒有辦法像從前那樣每天陪著Catherine,再加上上次我提及到自己要外出傳道的事,我跟她之間的關係變得有點尷尬。



不過無論如何,我還是取得了駕駛執照,A-Level的成績也不過不失。

……

「十九歲就有車既銓哥,幾時車我出去玩?」:阿楊拍了拍我的肩膀,開玩笑地說。

「做慣一般人,突然有架車比我,我都唔係好慣。」:我答道

「你跟住點?出國?留起到?」:我問道

阿楊低聲道:「我收到信,UST收左我。」

「哇,咁堅?」:我愕然地看著咁。

「但係我想出國......」阿楊特意分開說:「做傳道。」



外面的人肯定會以為他瘋了,但是我有點兒羡慕他。

我嘆道:「你就好。」

「你呢,你要做傳道定係......」阿楊笑說:「娶Catherine啊?」

我答道:「我一直都有草錢,想做出去做傳道,但係你都知Catherine咁既狀況,要我離開佢兩年,講咁易咩?」

阿楊瞪大眼睛看著我說:「哇!有草錢啊?!咁掂哂啦!」

他拍著我的肩膀,奸笑說:「做咩傳教士啫?將你草到果筆錢拎到戒指舖,買到幾多卡就買隻幾卡既戒指,向Catherine求婚啦!」

我撥開他的手,說道:「你都傻既!」

有時候,我自己也很想知道,究竟我要如何面對Catherine。芷瑤是我一生中最心愛的女孩,說什麼我也絕對不會放棄她。

可是同時,我亦打從心裡想外出傳教兩年,這是我從小就有的夢想。現在時候到了,如果我真的不去的話,恐怕以後我會後悔一生。

……

然而就在這段最為使我困惑的時段裡,我們的好朋友佩君卻出事了。她在修讀副學士期間生活在大家所說的「淫亂」的環境中,她遇人不淑,認識了一位玩弄她的男生。

昨天,那位男生對她「中出即飛」,佩君心碎欲絕,以淚洗臉,然後自暴自棄,借酒精放縱自己,逃避現實。

這一切都是芷瑤告訴我的,因為她知道佩君的情況後很徬徨,不知如何是好,便於昨晚找我商量。這件事隨了我和芷瑤外,沒有任何人知道,包括佩君的哥哥。

現在我和黃柏楊在大圍的一所大排檔一起打工,他在為自己的傳道工作籌經費,而我......不知道自己要用這些錢來做什麼。

「咁你今日啫係有冇揸車啊銓哥?車我返屋企啦!」:阿楊笑說

「你都傻既,我一個大排檔打雜,揸架車黎大牌檔門口停低,跟住行入黎返工啊?」我答道:「我起屋企行返黎都係十零分鐘。」

「唉,得啦得啦。」

一天忙碌的工作總算完結了。搬了一天的碟子,我已經腰酸背痛,筋疲力竭。

對了,她們怎麼了?

我一邊走回家,一邊撥通了佩君的手機號碼。電話「嘟嘟......」了十幾下,佩君卻還沒接電話,然後......

「喂—?」:這是小公主的聲音,聽起來有點醉。

我急問道:「芷瑤?你而家係咪同佩君一齊?起邊?」

芷瑤拖拉地說:「元......朗......」

聽起芷瑤九成是陪佩君喝酒了。就在這時,佩君突然對電話大喊一聲:「做咩啊?!」

「你......你條仔......黎接你啊?走......你走......囉咁!」:佩君說

「咪再飲啦,」我說:「我而家過黎。」

我趕緊回家開動車子。不管有多累,我還是開了差不多一個小時的車來到元朗,找到她所在的酒吧。

一踏進酒吧,傳來的便是淡淡的煙味,漆黑的舞池被射燈照得五顏六色,高分貝而歌詞粗俗的音樂震耳欲聾。這是我第一次來到這種烏煙瘴氣的環境,我感到極不舒適。

不過我還是一下就在吧檯前找到了爛醉如泥的佩君,坐在她旁邊的芷瑤也滿臉通紅,但明顯並不是因為她害羞。

「維吉......爾」:芷瑤無力地叫著我。

我早知道佩君會喝酒,只是沒想到她會叫芷瑤和她一起喝。不過我沒有感到驚訝。她們情同姊妹,芷瑤還擇和她共同承擔痛苦也不出奇。

我在佩君旁邊坐下。我取過她的酒杯,說道:「咪飲啦。」

「做......咩啊?」佩君輕輕拍了拍桌子,醉道:「特登飛過黎,都係......都係驚我......帶壞你......個乖女朋友喳嘛!帶佢......走囉!」

芷瑤正趴在桌上酣睡著。

「唔係啊,」我解釋說:「我都當你係朋友,我唔想見到你咁傷害自己架。唔單止我,仲有好多人關心你架。唔好咁啦。」

酒保走過來,把一個玻璃杯放在我面前,問道:「先生飲咩啊?」

我看了看這酒杯,再看了看酒保身後各式各樣的洋酒,尷尬道:「橙汁啦唔該。」

「哦......好。」:他應道

「哈......哈!」佩君拍了拍我的手臂,說:「你真係好有......好有幽默......感啊!落吧夠膽死......叫杯橙......橙汁!」

「守誡命,咁......忠信......忠信!幾時出去做傳......教士啊?何長老!」:佩君一邊說,一邊把酒瓶拿到嘴邊。

「咪飲啦,」我搶過她的酒瓶,說道:「男人喳嘛,你爬上獅子山頂望落去啊,成街都係啦。有咩好可惜啫?」

「爬到上獅子山......山頂既話我......我跳落去算啦,仲思考人生?」佩君怨道:「中學讀......讀屎片冇得升U......又唔似啲有錢人咁,中學爛grade就出.......出國留學。樣樣衰衰......惟有讀Asso。」

「讀Asso…...好啊!」佩君喊道:「女仔讀唔成書,唔......緊要!釣......金龜婿咪得囉。父母唔係......咁諗架咩?!今次釣金龜唔......唔小心衰左,再接......再勵!下次......可能就得呢!」

佩君語無倫次,根本是完全醉了,我沒法和她勸服她。

「你醉啦,送你返屋企,行啦。」:我直接把她拉下座。

我輕輕拍醒芷瑤,把她扶起來。佩君卻一下走過來把手搭在她肩上,醉道:「走啦!你.......男朋友仔唔......唔中意我地起到啊!去......第到再飲過!」

佩君一邊說,一邊把神智不清的芷瑤拉走。我急忙踏前一步,問道:「喂!去邊啊?」

但就在這時,吧檯後的酒保突然走出來,輕輕拉住了我。

「先生!唔好意思啊,盛惠三百三十二。」:他說道

「得。」:我無奈地跟他回到吧檯,馬上拿出錢包替她們付帳。

然後付過錢後,我一回過頭來,佩君和芷瑤已經消失了!酒吧裡沒有她們的身影。

我立即衝出門口,在附近的巷子裡四周尋找她們。照她們兩個現在的狀態,不可能走得遠。

我再走前一個巷口,果然發現佩君和芷瑤果然正坐在一輛用紅白藍膠袋封住的手推車上。但居然有兩個男人正出手非禮著神智不清的芷瑤!

看到這一幕,我完全呆了......

「有咩唔開心啊靚女?飲到咁醉。」:其中一個男人撫摸著她的臉,肆意地調戲著毫無反抗能力的她。

我握緊拳頭,親眼看到自己最心愛的小公主受到如此輕薄,我無法遏止自己的狂怒!

我直奔過去,直接一記重拳揮向色狼的頭顱!他當場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另外那人站在旁邊,見狀立即在地上撿起一根木條向我快速揮來。我赤手空拳,惟有用手肘硬擋。我咬緊牙關忍住劇痛,轉身一下回旋踼把他踼飛,他重傷倒在地上無法動彈。

「起身啦兩個,返屋企啊。」:我嘗試拉起佩君和芷瑤。

佩君還能自己站得起來,但芷瑤卻已經完全醉倒了,我於是抱起芷瑤,帶佩君走回我泊車的地方。

佩君跟著我走,全程嘴上唸個不停。

「契弟!你......睇下!我抵比人......飛架!生得唔.......唔夠靚。啱啱啲衰......衰男人都連執屍都......執屍都識揀……揀你個貌美如花既女朋友,唔揀我啊!」:佩君醉道

我應道:「夠啦,你醉啦。剩係睇樣既男人唔要都罷啦。」

我打開車門,把芷瑤放在後座。雖然芷瑤躺下後,後座位置有點擠逼,但我也把硬佩君也推進去,因為我相信以佩君現在的狀況我讓她坐在前座我旁邊的話,我們的下場必定是一車三命。

我回到駕駛座,佩君仍醉問道:「契弟!男人......眼中,咩女仔先至......係靚啊?!」

我發動車子,答道:「心地善良既囉。」

我望向後方開始倒車,佩君卻伸出手來指著我的臉,擋住我的視線,喊道:「講......大話!你條大話精!除左......教會入面啲傻仔之外,我都......未見過出面啲......衰男人會......會注重女仔內在。」

「我睇唔到後面啊,」我撥開佩君的手,趕緊把車倒出來,問道:「咪理啲衰男人住啦,你住邊啊?」

「教會......後面......」:佩君雖醉,但幸好她還能告訴我她住哪裡。

從元朗市區回到佩君在洪水橋的家只是很短的車程,我駛到佩君家門前,芷瑤仍在沉睡著,我尷尬地把佩君拉起來,扶她走回家。

「唔係呢......間啊!」佩君醉道:「右邊......紅色果間。」

這偏僻的村屋區早晨鳥語花香,但晚上卻是四下無人,清靜幽暗,對一個獨自回家的女孩子來說實在是相當危險,更何況佩君還經常喝得爛醉。我不禁為她擔心。

我敲了敲門,但卻無人應門。佩君卻突然站不穩,整個人倒在我懷中!

我尷尬地趕緊扶她起來,說道:「振作下啦你。」

「馮兄弟,佩君返黎啦。」:我再拍了拍門。

佩君嘆道:「兄咩弟......姊咩妹吖!咪嗌啦。老豆老母都唔......起香港。阿哥最威,起出面......正直咁傳播福音!冇人.......想見到我啊。」

「冇啲咁既事啊,」我問道:「咁鎖匙呢?」

佩君抽出鑰匙,繼續胡言亂語:「你衰啦.......你個花心......蘿蔔頭,背住瑤瑤......單獨同其他女仔......入人地屋企!」

我扶著她踏進屋內,這客廳的確有點雜亂,相信是因為佩君最近都在自暴自棄,而且父母也不在家。

我把扶佩君回到房間躺下,問道:「有冇作嘔啊?」

「作嘔?!我......千杯不醉啊!」:佩君答道

佩君說:「我又唔係瑤瑤。你又唔係......想溝我!對我......咁好做咩啊?!」

「你人生唔係剩係得男朋友架,你身邊家人,仲有好多朋友,甚至傳教士都關心你架,」我勸道:「女仔人家,愛惜下自己啦。你個人既價值唔係由其他男人點睇你黎定義架嘛。」

佩君答道:「而家讀Asso啦,你估......仲好似仲前中學咁,有得日日.......同你地起教會......玩得咁心啊?!」

「你唔得閒啫,再加上得閒啲時間都比啲衰男人浪費哂,但唔代表我地有變過架。我地成班人唔係仲起到咩?」:我問道

佩君聽後一時靜了下來,過幾秒後,她才應道:「得啦!走啦,衰男人!」

「自己休息下啦,聽日再黎睇你。」:我說道

說罷,我便離開佩君家,回到車子裡。

但是我沒有開車,只是打開後門,坐下後座芷瑤旁邊,看著她酣睡。

最近發生了太多事,我不斷在思考自己人生的問題。我想外出傳道,但我的母親嗜賭如命,甚少顧及家庭;胞弟性格孤僻,也不知落下他自己一個會發生什麼事。家不成家,為此我感到十分惆悵。

我把自己剩餘的愛都給了眼前這位小公主。的而且確,在我這混亂的人生中,她是我最大的快樂泉源。如無意外,她也非我不嫁了。

可是我外出兩年,對她來說是極大的精神打擊。我最放心不下的是她的情緒病。現在有我在她身旁照顧著她,她當然情況穩定,但誰會知道我不在香港時她會發生什麼事?

這一切的問題同時壓在我身上,我每天想得頭都大了還是得不出什麼結論。

這刻的寧靜實在是難得,難得我和芷瑤能這樣靜靜地在一起。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醉倒的芷瑤,臉紅的她我見過,但這種醉倒的臉紅是小酒窩微紅,這又是另一番可愛。

而就在這時,芷瑤卻緩緩地醒來了。她虛弱地捉著我的手,幽道:「維吉爾,好辛苦......」

我嘆道:「傻妹,學人飲吖拿。」

但芷瑤卻好像沒有心情跟我聊天,而是痛苦地看著我,無力地說:「唔係啊......肚......好痛。」

聽她這樣說,看來這不光是普通醉酒的問題。我輕壓著她的肚,問題:「剩係肚痛?定係胃痛?」

芷瑤微微地呻吟道:「胃......好痛,痛到好似穿左個窿咁。」

聽了芷瑤的話,我再認真看了看她的臉,發現她正扭著臉,神情極為痛苦。我心感大事不妙了。

我立即回到駕駛座,開車駛到最近的醫院,把芷瑤送到急症室。

事態果然比我們想像中嚴重,她被直接送到輸點滴,診斷結果是急性腸胃炎加胃抽筋。看來是因為她在空腹狀況下把大量酒精灌進肚裡。

她吃了止痛藥,在沉睡狀態下接受輸液。我其實一早就累透了。在大排檔工作了一整天,再從家裡一路開車來到洪水橋,在酒吧裡拖走她們兩個,還為芷瑤跟人幹了一場架。我再也不頂住了,頭趴在芷瑤手旁便睡著了。

……

這樣一睡,一醒來就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奇怪,好溫暖的感覺。我緩緩睜開眼,發現自己身上原來披著一件外套,還有淡淡的櫻花香味包圍著我,這必然是芷瑤的衣服。

芷瑤已經醒了,她正坐在床上,臉色已經好轉。她正靜靜地凝視著我,那雙水靈靈的天使瞳既含情脈脈,但亦帶著沉鬱,同時懇切得楚楚可憐,此刻的她顯然是百感交集。

我撐起身來,問道:「一起身就以咁複雜既眼神望住我,做咩啊?」

芷瑤伸出手來捉住我的手,幽道:「對唔住維吉爾。」

我輕撫了她的頭,微笑嘆道:「傻妹,無論如何你都係我最愛既小公主。」

芷瑤突然驚覺起來指著我的手肘,問道:「手肘做咩事啊?流哂血。琴日發生咩事啊?」

我看了看自己右手的手肘,原來有一處小處擦傷,周圍是早已乾掉的血跡。對了,我昨晚用這手肘硬吃了一棍,累得我自己都忘記了。

「好小事啫,」我笑說:「以前上堂碎板都唔知損過幾多次。」

「點整親架?」:芷瑤追問道

我嘆道:「沉晚你同佩君兩個都醉到不省人事,起吧出面有兩個非仔搞你。我同佢地打左一場。」

芷瑤聽後什麼都不說,直接抱住了我。也許這就是芷瑤,從我認識她的第一天她已經是這麼害羞,她很少把肉麻的「我愛你」說出口;她很少說話,也不太會說話,不懂得說什麼甜言蜜語來哄我。

然而她對我的愛其實是無處不在,她看我的眼神、平常對我做的小動作和愛撒嬌的態度,全都是她愛我的證明。

「維吉爾......」:芷瑤突然以央求的聲線叫住我。

「做咩啊?」:我答道

「我知你可能會好嬲佩君,嬲佢帶我去酒吧,令我喝到入醫院,又搞到你要同人打交受傷。我知你可能好嬲佢,」芷瑤懇求說:「但我求下,你可唔可以幫下佩君?」

芷瑤續道:「我由細到大都要佩君擔心。有你起到之前,我每次病發都係佢陪住我。甚至或者如果佢唔係花咁多時間照顧我既話,佢可能一早已經搵到自己既幸福啦,唔洗搞成而家咁。」

Catherine越說越小聲:「但係我冇能力回報佢,冇能力幫佢,求下你幫下佢。」 

原來只是為了這小事,她居然說到要求我。我有氣無力地鬆開芷瑤,輕拍了她的頭一下,說道:「傻妹黎架。求咩啊?」

我說道:「佩君係你救命恩人。之前你自殺既時候係佩君及時搵到你救返你,你先冇失血過多。冇佩君既話,我邊有機會可以拖到你做我女朋友啊?我梗係要報答佢架啦。」

「邊有咩嬲唔嬲佢帶你飲酒呢?佢係個唔積極既教友又好,飲酒都好,唔代表我地要遠離佢架,佢始終仲係個好人。仲有好多教會出面既人都係好人黎架嘛,」我嘆道:「每個人都有人生低潮,情緒低落既時候架啦,有咩好嬲呢?」

芷瑤聽後滿懷期待地看著我,擦了擦自己紅紅的雙眼:「嗯......」 

我駕車把芷瑤送回她愛民邨的家,我稍作休息,她梳洗過後,我們便一同出發來到歌和老街。

每次來到這裡,芷瑤都會凝望著那金色的天使像,看著那座聖潔的建築物。或許她是在思考著自己的未來,包括婚姻在內吧,呵呵。

我們來到教會的發行中心,也就是售賣宗教書籍及其他教會刊物的地方。

我看著一本綠色的小冊子,標題寫著「家庭:戒癮計劃」。

「咦,Vergil?」:一位工作人員走過來,一下就認出了我。

他對我問道:「要買呢本戒癮?」

我答道:「係啊,有朋友需要。但我都唔知點用。唔通無啦啦買本書比佢睇,佢就真係會完全照做咩?」

他解釋:「呢本其實係戒癮班啲指導手冊黎既。戒癮係既難又漫長既一段路,本書只係其次,最重要係有個therapy group。」

他續道:「而且個group既coordinator都好重要,唔係是但搵個教友照住本書去教就得。有啲人起教會出世長大,由細到大都滴酒不沾既。咪講addiction,你就問佢紅酒係咩味佢都根本唔知,咁佢點樣可以lead啲人戒癮呢?」

他嘆道:「要搵個以前有過addiction,但成功克服既教友黎做group coordinator, 有咁既經驗,咁樣佢同group入面既人先可以做到一個心連心既溝通,先可以真正幫到佢地。」

「明既,」我問道:「咁教會起新界果邊有冇啲咁既資源?」

他答道:「應該有,我搵一搵,比個coordinator既聯絡方式你,然後你可以叫你朋友搵佢,你朋友想既話。」

我買了那本戒癮手冊,和芷瑤一同上佩君的家關心她。自此之後,我們也不時探訪她,教會中的其他成員如是。佩君在大家的鼓勵下,也接受了自己在愛情上的失敗,努力學習愛惜自己,她的情況慢慢好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