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系列﹕《狩蜂》: 05 漩渦

不知過了多久，漩渦將我捲到一個不知明的地方。

就好像一部電影，首先出現的是聲音，我聽見這是一條喧鬧的街道。漸漸地身邊的一切光亮起來，發現這個世界的一切全都是灰灰白白的單一色調。

而我已經變回了人型，全身赤裸地置身在人群中，更像幽靈那樣，置身在這條大街上，任憑途人穿過我的身體。

片刻我聽見一聲喘氣聲，看見這世界惟一的彩色——一位滿頭大汗的男子推著垃圾在我身邊經過。

原來他的名字叫阿超，一位年過六十的拾荒者。他每到一個地方收集垃圾時都被人唾棄、辱罵和嘲笑。他老是垃圾箱裡尋找寶物那樣，總是將地方搞到一塌糊塗才心息。

我在背後跟著他數天、數月、數年日日如是。他是這個城市裡的寄生蟲，人生不獲尊重，髒得令人避之則吉……但……原來不是。





「爸爸！爸爸！」我最後跟著「阿超」來一間劏房單位，開門迎接阿超的是一位小孩子。

阿超用他那雙髒髒的手，在兒子頭上溫柔地摸了一下說「﹕德仔今天有好吃的啊！」

阿超拿著一盒在便利店撿回來的過期速食，這對他們一家來說簡直就是珍貴的大餐！德仔滿足地大笑，將它舉起跑到廚房去。

對阿超來說一天最幸福的時光便是回到家裡看著剛滿七歲的兒子來迎接他。阿超小時候被診斷為「有限智能」，除了不能正常工作外，也難以尋找愛侶。幸好早年他經好友介紹在內地娶了一位年輕的女人為妻。

雖然貧苦但阿超不是寄生蟲反而努力求存。他除了在垃圾中找吃的外也將一些有用的變賣幫補家計。





也許人笨會比較快樂一點。即使他的生活很苦但是他倒因為不需要向政府討一分一毫而感到快樂和自在。

更重要的是內地的妻子最近獲批了居港權一家三口從此團聚。人到花甲他終於有一個完整的家，他很相信自己一定是這世界裡最幸運和最幸福的人。

這時又不知過了多久，「阿超」望著已經漆黑的天空，便知道回家的時間到了。今天運氣不太好賣不到幾個好錢，只可以撿一些便利店丟棄的過期食物。

但「阿超」笑了一笑想起妻子最愛吃小籠包，剛好便利店就丟了一大箱，心想﹕「哈哈！今天的運氣也不差吧？」

啊……等等，阿超恍然大悟地想起，德仔於考完中考到第一名，得要好好獎勵他呢！幸好買賣二手殘舊玩具的地攤仍然在做生意，於是阿超幾乎花光今天所賺的錢買了一隻已沒有發光功能的鐵甲奇俠。






「阿超」抱著禮物回家時甫一步入後巷，期待著兒子的歡笑。但是等待他的卻不是心愛的家人。而是一種近似蜂群傾巢而出的聲音！

他下意識地回頭抑天一望一個碩大的身影掛在半空，阿超未意會到這是甚麼之時那個古怪的身影已張開六片羽翼⋯⋯剎那間，阿超周身寒氣大盛！


一例冷咧的感覺自兩膝傳上來！阿超與懷中的鐵甲奇俠也一同的跌在地上。

「德仔……」

阿超的視線失去了焦點但依稀他下意識地伸手想拾回跌壞了的鐵甲奇俠。但是劇痛令他無法生出多餘的力氣。

當指頭將要觸及鐵甲奇俠時——

崩！





一隻披著黃黑甲殼的腳將它踩成碎片。

「等等我，爸爸快回來了。」

「今晚我們一起吃大餐。」

「鐵甲奇俠你最喜歡的英雄啊！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