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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後。

四個男生聚在學校附近的桌球室,各人有各自的心情。

人稱「全宇宙的朋友」的任天堂,這天顯然心緒不靈,不知是否跟剛失戀有關,平日有很大機會勝出的他,居然把停在袋口不遠的黑球反彈出來。

打失了這輕易得到的七分,任天堂蹲下身掩臉叫慘,積分仍維持在第三位。





包尾的方圓卓,只要打進這個黑球,就能反勝任天堂,免卻輸者付波鐘的命運。

他小心翼翼地打出這一球,黑球竟又撞袋口彈出,一黑一白的兩個球,分別移到球桌上最遠的兩端。

──這家桌球室是不是有鬼啊?

阿卓講了一輪流利的粗話,幾乎想把手中的球棒拗斷,但想想要賠償的款項,也就作罷。

輪到一直沉默不語的衛閱。





在學校裏,衛閱的綽號是「幽靈之子」,是個沉寂得教人無所適從的男生,有沒有他這個人存在也好像無人察覺一樣。他低調又神秘,大家知道他的興趣,只限於打桌球、看書和玩網上的殺人遊戲而已。

衛閱臉上毫無表情地瞄準,揮動球捧時,眼神像鋼一般堅定,被白球撞擊的黑球,像一枝箭般直颼進球袋,發出極響亮的「噹」一聲,令桌球檯有一陣餘震。

分數一早拋離了小任和阿卓,只跟衛閱單挑的阿牛,看到衛閱乾脆俐落的入球,也忍不住喝采讚許:「衛閱,你的入球,跟你為人同樣地cool!」
衛閱掀一下薄薄的雙唇,對於永遠像一副撲克臉的他,算是友善應了。

任天堂像個啦啦隊般,用雙手揮動着球棒,無限感恩的說:





「嘻嘻,太好了!不用付波鐘!」

阿卓仍為了打不進那個袋口黑球而自怨自艾,他乾瞪着任天堂說:「小任,用不着說得像賭身家一樣啊!只是幾串魚蛋的錢吧?我、付、得、起!」他把十五個球在球盤內排好,氣沖沖走去櫃台截鐘結賬。

櫃台設在娛樂場的保齡球場和小食亭那邊,跟桌球室距離最遠。

阿卓看看表,只差兩分鐘就足一個小時,為免添付額外的加鐘錢,他三步併作一步的捧着球盤走。

拐過保齡球場的盲彎角,他跟一個少年迎頭撞個正着,球盤被碰跌,球散滿了一地。

少年連忙賠不是,阿卓想發作也不行,心裏大嘆倒霉,這家桌球室肯定有鬼!

二人反射性的蹲下身子去執拾,跟隨在少年旁邊的女孩也助他一把,背着他倆在拾幾個滾到很遠的球。

當三人一同把球齊整地放回球盤後,阿卓跟那個頭戴鴨嘴帽、帽子幾乎蓋到雙眼前的女孩,真正打了個照面。





然後,兩人的目光便轉不開去。

阿卓失聲的喊:

「妳好!北極熊小姐!」

「你好!企鵝先生!」博谷瞪圓雙眼。

碰跌阿卓手中球盤的少年,在一旁看着好像着魔似的兩人,彷彿變局外人,他故意引起注意的問:

「你倆是認識的嗎?」

博谷猛瞪着阿卓的眼神,這才收斂下來。





正要開口回應,阿卓快速瞄少年一眼,又轉回博谷臉上。

「妳男朋友啊?」

阿卓故意衝着少年面前,單刀直入的問博谷。

「不是啦!」博谷彷如澄清的說:「我好朋友,宋木棗。」

阿卓心裏痛快,這才向宋木棗微笑一下,用作弄他的口吻說:

「回答你剛才的問題,我和她是認識的。」

宋木棗木無表情的看着方圓卓。

作為同性的阿卓,不得不承認宋木棗長得眉清目秀又高大,但阿卓亦不難看出宋木棗臉上濃厚的嫉妒感。





他第一時間便斷定,他是潛伏在她身邊的暗戀者。

阿卓不再理會宋木棗,跟博谷愉快地說:「快撥我電話,我答應過要請妳吃魚!」

「我一早等得不耐煩了!」博谷笑着掏出手機。

阿卓說了一組號碼,同時也不避忌給宋木棗聽見。博谷打出了電話,阿卓的手機馬上響起,他看到來電顯示,也沒接聽,就跟她說:「OK,我找妳。」

博谷掛了電話,神情一直愉快,「記得找我。」

「我要去截波鐘,先走了。」

「拜拜!」





「北極熊小姐,拜拜!」阿卓跟博谷說完想說的話,這才輕蔑的看宋木棗一眼,語帶惡意地說:「北極熊小姐的朋友,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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