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總算在酒吧找到了一個表演的工作。不過薪金卻是可笑的低, 才三百元一晚。
 
明明這種技能是需要十分長的時間才鍛鍊得到,藝術價值每一個人也獨一無二。而且音樂技術不是可以隨便用錢就可以買回來,也明明每一個人也需要音樂,偏偏不知道為什麼在現世裡音樂卻不值得一分一毫。 拉麵價值100蚊一碗,紅酒值300蚊一支,歌曲呢?  8蚊一首而且最好是免費。
 
這一晚我在酒吧表演完了,在巴士站等通宵巴士回家,我遇到中學同學杰仔。
 
杰仔個子矮小,為人單純也懶惰,在中三的時候因為成績跟不上所以退學了,接著好像是社工的安排下去了讀一些職業培訓的課程。
 
「喂 !! 杰仔 !!! 十年無見 !!  你幾好嘛 !! 」




 
「喂 !! Darren !! 我好好啊 !!   你咁夜嘅 ??? 」
 
「冇呀,我喺酒吧做野....彈結他呀,啱啱放工咋嘛... 你呢?」    明知他中三畢業,我不想炫耀我讀過大學,做設計師或什麼的。
 
「 我啱啱同朋友揼完骨之嘛......... 見近近哋咪搭巴士返去算 !」
 
「 嘩 !!!  揼骨咁爽 ?  撈咩撈到咁掂  ??? 」
 
「 文員助理之嘛..........  負責政府泳池book 場, 我就幫book 場既姐姐手..........」




 
「哦.........」
 
「不過我買咗樓! 」
 
「下?」
 
「沙士果陣我阿媽見到過樓價咁低,先至幾十萬一間,咪叫我去供囉..........  我又冇咩所謂,供咪供囉..........  前兩日睇間屋既樓價啱啱多咗一個零。 原來已經有幾百萬身家啦,層樓我攞咗去放租,基本上唔使再供每個月又有啲錢收咁囉...........」
 
「哇 !! 犀利犀利........」




 
「我諗住捱多十年,賣咗層樓佢幾百萬應該夠食過世啦,第日阿媽百年歸老我咪住返間祖屋囉。
 
其實返緊分工都算幾穩定,你知啦政府嘅嘢都唔會點變㗎啦。 升職就一定冇我份,我亦都唔想升。啲姐姐完全唔識電腦,影印機都唔識用,佢哋冇咗我又唔得,我冇咗佢哋又唔得。咁樣繼續落去咪好囉,唔好搞咁多嘢啦。」
 
「啊,係呀係呀 !! 犀利犀利.... 」
 
「 其實我哋部門都有機會請人㗎,你咪黎試下囉 !!! 返酒吧返到咁夜,生活咁漂泊,咁樣邊度得㗎.........」
 
「興趣嚟啫興趣嚟啫.........」
 
「我落車啦 !! 得閒搵埋你一齊揼骨啦 !! bye !!!」
 
整個事情最可怕的事,他的笑容和建議都是真心的。他不是在炫耀還是要侮辱我。
 




怎麼也不會想得到,什麼書也不要讀,中三出來工作是一個搭上沙士供樓致富的最後機會。
 
怎麼也不會想得到,原來做人得過且過,自欺欺人,什麼事情也要逆來順受,不要動腦筋,是社會需要的工作態度,而杰仔就是成功的例子。他的身家和快樂程度,可是我的百萬倍呢 !!!
 
於是那一天開始,我開始沉迷了電腦遊戲。 至少電腦遊戲的勝負關鍵始終在於個人能力本身,並不是社會地位、取巧的的經濟與樓價,或是人脈關係。
 
「你成日掛住打機,我覺得你唔會係我嘅結婚對象,我哋都係無謂再拖落去啦,我哋分手啦。」
 
靜儀對我說。
 
「是但你啦, 無所謂 !! 」  我轉身就走了。
 
既然是 「無謂再拖落去」 ,那為什麼偏偏卻是生日之後一星期,收完了手袋之後才決斷離開 ?  昨天要搬家還要我勞心勞力的做苦力,又為什麼不在那之前決斷一些 ?
 
我之後有想起她,有短訊給她。 但換來的就是沒有回覆,然後發現我已經被封鎖了。




 
想起她生日的時候那一臉真心的笑容,原來是她的演技和處心積慮的騙財,我想起也覺得嘔心和可怕。
 
就這樣我上次贏回來的六萬元已經花光了 ,然後我開始每一天也會去賭博。
賭博的勝負條件至少清清楚楚,機會率也在掌握之中。
 
但在這社會,我已經完全迷失了。原來努力和才能都不是勝負的因素,有時甚至竟然是成反比。
 
但是很可惜,我的生命裏遇見了麗婷,和她相戀,原來已經耗盡了我一生的運氣。
 
那老虎機的贏錢,根本是命運裡為了給靜儀買袋,繼而讓我陷入低潮,再讓我投入賭博而設。
 
自此以後,我每一天也在賭錢,也每一天也在輸錢,一天也沒有試過贏。
 
我就不明白,如果賭博的期望值是48%,為什麼我賭一百盤卻可以輸九十盤。我已經不奢望可以回本,但輸少一點也不可以嗎?




 
最近連Jacob 也學成歸來了,日子真是過得快,但我仍然一事無成。我跟Jacob 簡單的告訴了我的苦況,他想了一會後建議我把我住的地方分租出來。
 
在他的介紹下,於是我認識了一名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