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上回,那個趾高氣揚地高呼著阿灰全名的女生,其名為——

「阿紫,咁啱嘅…」

「哼哼,連大話都唔講個嚟敷衍我,咁唔想見到我咩?」這個叫阿紫的女生鼻尖都快翹上天了。

「…反正我就算真係瞓捩頸你都唔會信㗎啦。」

「嘻,點只唔信,佢仲會走嚟擰你個頭睇下係咪真係有事。」阿紫勾搭著的那男子和應道。





「Yeah,都係阿坦你明白事理!」兩人邊說邊笑邊碰拳。

「哼哼,你兩個死基佬,唔洗理我啦?」阿紫也笑了。

小芳所期待的修羅場戲碼都還未上映,最初那緊張的氣氛就已消散,變成老朋友聚舊的情景,讓小芳失望到倒吹著飲管,令她手上的可樂噗噗噗噗地作響,吸引了阿紫的注意。



「呢個小妹妹係你個女?」阿紫向小芳揮著手,小芳也僵硬地抱拳作揖。





「痴線。」

「吓!?咁唔通——」
「唔係啩!?你終於都——」

那一男一女一唱一和:「忍唔住去綁架細路女!?」

阿灰閃著寒光的手緊緊一握,就把手裡的芬達結成冰的同時,搾成碎冰狀了。他用比芬達沙冰還要陰寒的眼神瞪著二人。

阿坦被瞪得趕緊賠罪。





但阿紫卻毫不退讓,還把手搭在阿灰的手上,只見一陣水汽蒸騰,把沙冰融回成液體了。

「唓…」阿灰無奈地別開面。

阿紫自然地坐到阿灰身邊,並把雙臂擱到阿灰肩上,整個上半身都挨了過去,在阿灰耳邊輕聲道:「嘿嘿,果然仲係同以前一樣。」

阿灰紅著耳朵將她推開,而阿紫也只是嬌笑了兩聲就好好地坐著了。

另邊廂,阿坦則是好好地問過了小芳的意願才坐在她身旁。




四個人就這樣尷尬別扭又自然地住在一起。





「嗯呀——好耐冇見你啦,而家做緊咩呀?」阿紫不知為何要先嬌嗲地打聲呵欠才開口。

阿灰重重地呼了口氣,然後才回答:「…做倉。」

「都仲係搵唔到正職?」阿坦問。

「佢仲爭三個月先夠三年嘛。」卻是阿紫代答。

一直陷入迷霧當中,卻又不知道要如何跟上話題的小芳,終於找到個可以插嘴的突破口了:「三年?」

「…出冊之後,只要經過三年冇再犯事,就可以唔使對外講自己有案底。」阿灰冷冷地道。

阿坦用溫柔的目光望著他,而阿紫則不知為何也對著阿灰甜甜地笑著。





「啊,唔怪之得下晝嗰陣你咁緊張…」小芳恍然大悟。

「下晝?發生咩事?」阿紫緊張地搭著小芳的肩膊問道。

「呀!」小芳感到一陣炙熱,趕緊掙脫阿紫的雙手。



「啊…對唔住。」阿紫把自然不過地把阿灰的雙手抓來給小芳,而阿灰也心領神會地運功為小芳冷敷。

「咁緊張做咩?不過係地鐵上面有個傻佬突然拎把刀出嚟襲擊人,我爭啲忍唔住出手啫。」

小芳不解地望著阿灰。

而阿坦在滑了會手提電話之後,點了點頭,然後露出了個心領神會的表情。





阿紫則是一邊瞪著阿灰,一邊不經意地舔了舔唇,還因為想忍著不笑而扭出了扭曲的表情。

「嘻嘻,趙不盡果然仲係趙不盡。」阿紫背對著阿灰站了起來,踮著腳尖伸了個懶腰。

阿坦拿起外賣紙袋和裡面那些可能已經涼掉的餐,也站了起來,阿紫馬上搭住了他的臂彎,頭也不回地對阿灰說:「我地仲等緊你…」

但阿灰卻說:「過咗去嘅就算啦,你地而家咁咪幾好…」

阿坦用整晚最堅定的語氣說道:「我地係三位一體㗎嘛。」



阿灰避開阿坦那和語氣一樣堅定的眼神,只能敷衍地嗯嗯嗯了幾聲,阿坦也不咄咄逼人,揮了揮手就和阿紫一同離去了。





阿灰長長地舒一口氣,然後含住飲管想喝口冷飲,才想起杯子早被自己捏壞了。

而小芳則是好奇地望著阿灰。

「…做咩?」

小芳向阿紫離去的方向甩了甩眼眉。

「…八卦。」

小芳展露出水汪汪地期待眼神向阿灰無情地掃射。

「…你好想知?」

小芳瘋狂地點著頭。

「…唉。」

阿灰掙扎地張了幾次嘴,卻都吐不出聲音,於是小芳便把自己的可樂遞過了他,阿灰無奈地喝了一口,然後再深深地深呼吸,才終於能發出聲音。`

「阿紫係我青梅竹馬…都係我前女友。」阿灰說:「阿坦都係同我地一齊長大,係阿紫而家嘅男朋友。」

小芳卻露出輕蔑的神情。

「…又做咩?」



「呢啲睇都睇得出啦,我只係想知趙不盡係咩嚟?」

阿灰又再一掌重重地拍向面上。

「趙不盡…咪係我真名囉…」

「咁點解悲姨又叫你阿灰嘅?因為頭髮顏色?」

阿灰沒有回答,只是指了指自己的心,小芳便明白了。

「好啦,食完就返去,聽日仲要去幫你搵學校。」

二人一同站了起來。

「學校?要點搵㗎?」

兩人離開了麥當勞,走到夜色之下。

「唔知…早排好似已經派左位,可能要去逐間叩門?」

「咁悲姨呢?」

「佢今晚返通宵更,聽日要瞓足全日先回到氣,就唔好煩住佢了,我地自己搞掂啦。」

「阿灰表哥你好成熟呀!」

「哼,梗係,我大你成倍喎。」

阿灰想想也覺得不可思議,畢竟一直以來自己就是這家裡年紀最小的那個。

「我都希望可以快啲長大,咁就唔洗再煩到你地了。」

小芳凝望著天上的新月。

阿灰呆一呆,然後努力地在腦海裡找尋適當的對白。

「講呢啲,由今日開始,我地就係屋企人啦。」結果只能找到句電視劇裡看到過的對白。

小芳也呆了一呆,然後露出見面以來最真摰的笑容。



翌日。

二人換上了家裡能找到的最整齊最像樣的服裝。

阿灰身穿的是一套塵封了一陣子的灰色西裝,由於這些年的經歷,讓他消瘦了不少,使本能已不太合身的舊西裝,變得更鬆垮垮了。

而小芳則是穿著繫上暗紅色蝴蝶結的白色襯衫和深藍色及膝裙,這是她的舊校服,卻不知為何竟是帶著點日式風格的。

兩人僵硬地站在離家最近的小學校舍前。

這座小學名為香港儒家聯合會子罕言利小學,是公共屋邨中常見的學校樣式,有個比籃球場大不了多少的操場,一個禮堂,六層高,其有六級,每級四班,共二十四班。



「你地嚟做咩?」校工粗魯地問道。

「呃…我、我地嚟…呃,係想問下你地學校仲有冇位。」阿灰說。

「喔,等等。」校工轉身走入了校務處。

過了好一會,才有一個扎著馬尾,戴著眼鏡,身穿整齊淺灰長袖西服短西褲,一身小麥色肌膚,卻又斯文得體的女教師走出來,邊低著頭看著手上的文件,邊說道:

「點會呢個時候先嚟拉學校㗎?不過你地好彩,今年收生不足,所以仲有位,但都唔係隨便就可以入讀,我地會幫你位小朋友安排次入學考試先,OK?」

女教師一口氣說完要說的話,可是卻沒有得到回覆,於是便抬起頭。

「趙不盡…!?」
「…阿紫!?」

於是,接下來就是小芳的入學考試篇,雖然在場的人當下都不太在意就是了。

05.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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