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海傳奇: 下篇
碼頭，升降機門開啟，我謹慎的探出身子，雙槍舉在前頭，左右環顧小心翼翼的前進。
「先生，監視器看不到任何人，可以安心前進。」
「監視器也是有看不到的盲點，而且我們可以駭入系統進行操作，敵人同樣也可以駭進去修改映像。」
碼頭空間廣闊，掩體又多，非常適合埋伏。我也試過在碼頭刺殺目標，所以很清楚甚麼位置對敵人最有利。
印有A21的閘門開啟，我轉身坐上駕駛座，按下按鈕下降到駕駛倉裡。｢TARS，我們要離開了。｣我把雙槍插回槍袋，指頭在操作板上飛舞。
「正在進行注沙程序，預計於一分鐘後完成。」
一分鐘轉眼即逝，引擎發出咆哮。我推動加速桿，｢天蠍號出發！｣
潛沙船激烈巔坡，引擎發出的古蘭波經表面裝甲散發，由船頭流向船尾，驅動沙粒將潛沙船往前推。作用力將我壓在駕駛座上，胸口被壓住難以呼吸，耳膜因氣壓而疼痛。每次發動引擎都要這樣鬧一頓，我總是生起把這老古董換掉的念頭。
大約兩分鐘後，潛沙船漸漸穩定下來，我也從不適中恢復，這是個酒後不駕駛的好理由。
「時速180公里，表面溫度100攝氏度。先生，請選擇目的地。」
「TARS，你注意到了嗎？」
「是的，從你呼出的口氣中測量到酒精成份超標。」
「不是這個！媽的！屠殺那幫混帳害我一身汗臭！」
「衣物上有血跡殘留，而我們的洗衣粉都用光了。」
『咇咇咇！』警報打斷我們的談話，｢探測到古蘭波從方接近，藍色反應，確認為潛沙船，船名『獵戶號』，現在投放潛沙船映像。｣
我看著球體螢幕，獵戶號的外觀是一長方體，兩側各有三枝打椿機，很常見的戰鬥型設計。
「獵戶號要求通訊，請問是否接通？」
「等等。」我用衣袖擦乾臉上的油光，把繞起的頭髮掃平，再拉直衣領，｢行了，接通。｣
小螢幕上出現獵戶號駕駛員的樣子，哈！不就是我在碼頭裡見到的大叔！
「老兄，我知道獨佔升降機不是紳士的行為，但有必要為此追上來嗎？」
大叔瞪大眼睛看來非常生氣，｢我叫俄里翁，是受顧於豬兄弟會的殺手！｣
這個名字好像在那兒聽過，「噢！我想起了！是那個狩獵賞金獵人的獵人俄里翁！」
「乖乖束手就擒，或許可以苟延殘喘多一會。」俄里翁指著我說。
「哈哈！好大的口氣！」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看我把你踐踏到無地自容！「有本事就來捉我吧！」我關掉通訊，加速桿推到盡，將獵戶號抛出螢幕外。
「先生，獵戶號放出的古蘭波是天蠍號的三倍，比速度我們是鬥不過他的。」
「機體性能並不是戰鬥的關鍵。」我調整各種裝置，視線在各個儀錶上遊走，獵戶號再度於球體螢幕上出現，它的速度非常快，輕易就追上全速前進的天蠍號。獵戶號的打椿機設於左右，換句話說，只要他接近到天蠍號的側旁，我便輸了。偏偏天蠍號的打椿機設在正前方兩鉗，這設計是很便於偷襲，但對於迎擊戰就非常不利了。
「減速，向上升！」我把控制桿拉後，天蠍號朝上傾斜，加速桿拉後，時速降到80公里。｢反轉古蘭波，進行倒後！｣天蠍號表面的古蘭波由船尾倒流向船頭，使天蠍號急速後退，作用力將我向前推，安全帶勒緊胸膛使我無法呼吸。
球體螢幕上能看到獵戶號從下方超前了天蠍號，｢反轉古蘭波，全速前進！｣控制桿和加速桿同時推到盡，天蠍號全速俯衝向獵戶號。
｢在天堂再會吧！｣
拇指彈開控制桿上的頂蓋，指尖抵在那顆大紅按鈕上。
兩船正要撞上之際，獵戶號以近乎異常的速度加速抛開距離，瞬間便超出了球體螢幕之外！天蠍號是五年前的機型，性能不如當代機體是理所當然的，但小螢幕上測出獵戶號的時速為300公里，以我所知最快的潛沙船也只達時速280公里！
獵戶號再次進入螢幕，虛線預測它的航線，它的目標是天蠍號的右舷！
控制桿往左拉，船身向左傾斜，獵戶號經過天蠍號右舷，兩船明明相隔三米，獵戶號居然射出了椿柱！天蠍號遭受強烈衝擊，安全氣囊彈出填滿整個駕駛倉。一陣天旋地轉，TARS自動修正古蘭波流動方向使船身穩定下來，氣囊洩氣收縮。一度失靈的儀錶板重新啟動，各個螢幕閃爍著警報。
古蘭波不僅能使潛沙船在沙中行駛，同時亦保護潛沙船不被巨大的壓力壓扁。而椿柱尖銳的形狀使古蘭波難以覆蓋，因此使用打椿機時必須緊貼敵機，零距離打穿機身做成破洞，使敵機被沙壓壓扁。萬一使用時機不當，沙壓會把打椿機從船身扯下做成破洞導致自滅。
俄里翁是個白癡，不然就是獵戶號的性能強到超乎我的理解。
「安全等級，偏危，船底受損。」
天蠍號的全息映像顯示出船身各部位的受損情況，幸好損壞不算嚴重，船底被劃出了一道一點五米長的大疤，雖無即時危險，但絕對經不起同樣的衝擊第二次。
「獵戶號在那裡！」我看著球體螢幕，獵戶號不在探測範圍內，他會以最短的路線進攻，也就是說，他一定會從消失的方向回來。
「下潛！」天蠍號往前傾斜俯衝，獵戶號轉瞬就在剛才的位置經過。｢對方的機體比我們強太多了，可惡！我這不就在自打嘴巴嗎！？｣
獵戶號窮追不捨，不一會就調整好方向直衝而來。
「使用水彈！」
「裝填中，水彈裝填完成。」
我按下控制桿的大紅按鈕，球體螢幕上一顆黃色的標記從船尾甩出。船外傳來悶響，水彈的金屬外殼爆開，一噸重的壓縮水滲到沙中使周圍的沙粒變得結實，無論獵戶號要繞開還是直接穿過去，都必須減速，讓我可以爭取一點時間。
「深度22，沙壓388，先生，再下潛會進入深層帶。」
「我知道！」
獵戶號繞過濕沙，瞬間便追上抛開的距離。我連番投放水彈，拼死延長這場追逐戰，可是水彈很快就用光了，俄里翁察覺到這點，開始加速前進發動最後的一擊。
駕駛倉內閃著暗紅光，鋒鳴器吵得我頭痛。｢危險，紅色警報，深度24，沙壓401，探測到大量紅色反應。｣
「減速！反轉古蘭波！」我把速度桿拉到底，天蠍號急速煞停，安全氣囊彈出將我包裹，｢關閉電源！只保留維生設備！｣貼著氣囊說話使我的聲音含糊，但TARS已經收到命令，船倉變得昏暗，儀錶以最低亮度顯示，連空調也關閉了。
球體螢幕上獵戶號全速衝向天蠍號，兩船相距六米之際，外面傳出高亢的尖叫，紅色柱狀物從螢幕下方出現，一口吞下了獵戶號。柱狀物持續往上移動，縱使牠的頭部超出了螢幕，卻依然未見牠的尾巴。
我捏一把冷汗，心跳快得要撞碎胸骨一樣，｢享受你的晚餐吧，蠕蟲老兄。｣我對著螢幕豎起大姆指。
巨大蠕蟲的尾巴終於離開螢幕外，尖叫聲續漸消失，現在只剩下引擎運轉的低吟。蠕蟲之所以會攻擊潛沙船，是因為牠們的獵物會發出古蘭波，比一般潛沙船發出多三倍古蘭波的獵戶號，在蠕蟲眼中就是一塊美味的大肥肉。
「出了一身討厭的冷汗，這真的會感冒啊，好想去洗澡。」話是這樣說，但總不可以在蠕蟲窩裡逗留。我把天蠍號調至最低速行駛，應該不會引起蠕蟲注意。我重重的嘆了口氣，身心俱疲的軟癱在座位上。
「TARS，準備熱水和換洗衣服，我要好好的洗一澡。」
「好的先生。休息前請先選擇目的地。」
人工智能就是那麼不會看場合。我從衣袋中掏出小冊子，封面女郎看來無比吸引。｢我們去十九號集落。｣
「確認目的地，開始自動導航，預計於三十分鐘後離開蠕蟲區。」
三十分鐘差不多就是一套專輯的時間，我操作小螢幕，讓藍調填滿船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