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意留 
 
  此時侍應送來膳食和餐飲,打斷了兩人的話題。張瀟雨指著檸檬茶杯底的檸檬道:「你要先把檸檬汁戳出來。」小嫣用杯中的鐵匙照著戳了幾下,然後喝了一口,只見小嫣露出不可思議的眼神道:「怎麼是甜的?」
 
  張瀟雨聳聳肩道:「你猜猜?」
 
  小嫣搖搖頭道:「我不懂啦。」
 
  「那你知道以後,再說給我聽。」張瀟雨微笑道。
 




  小嫣鼓起腮頰道:「那好吧。」
 
  張瀟雨也不多說話,默默地吃著眼前的牛排飯。只見小嫣靈眸盯著自己的午餐,彷佛對此垂涎,卻又不便開口,心裡驀起念頭,用叉刺著切下一小片的牛排,餵到小嫣面前:「吃一口吧。」
 
  小嫣二話不說,從張瀟雨的叉子咬走了牛排,慢慢咀嚼。張瀟雨卻是暗爽,畢竟竟有女生吃著自己口水還吃得如此滋味,那種滿足實在不可言筌。
 
  飯後兩人在區內遊蕩,以往張瀟雨來到這區只有上學,未曾如此寫意四處行逛,只是這裡除了有一些舊式建築之外,也是個普通民居罷了,沒甚麼趣味可言;街上途人漸多,張瀟雨又不願在別人面前與小嫣說話,氣氛登時變得沉默起來,最後兩人信步來到附近的公園。
 
  公園倚靠海傍,面積甚廣,一條長廊隔開體育館和碼頭,中央一大片草坪,草坪外設有休憩空間,鐘樓,紀念像,庭院,球場,佈局清晰分明。下了天橋,先從入口看見無人的兒童遊樂場,各種設施仍未乾透,還有雨水殘留。正當張瀟雨想要越過遊樂場到草坪處去,小嫣卻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停下,張瀟雨也沒法子,便隨她留下嬉戲。只見小嫣甫進來,就對斜方的鮮紅色的滑梯饒有興趣,不住圍繞看個不停,然後逕自攀上滑梯高處,喜孜孜地向下方的張瀟雨揮手。
 




  張瀟雨心想可能小嫣在孤兒院時也玩過滑梯,故此現在如此興奮,卻見滑梯上沾滿水珠,伴著陽光映照宛如一串串珍珠,坐下去必然把衣服沾濕,好心提醒道:「那裡濕滑,你還是回來吧。」
 
  小嫣似是沒有聽見般,從滑道滑了下來,張瀟雨皺了皺眉,上近前去,想要說話,但見小嫣站了起來,衣衫竟滴水不沾,如今早一樣,心裡暗暗納罕。
 
  「其實我們要去哪?」小嫣雙手撟後,身體微俯,仰頭看著張瀟雨,神態自然逗人。
 
  「隨意走走而已,這裡風景還不錯嘛。」張瀟雨道。
 
  兩人離開遊樂場後,來到中央的草坪。這時響天大日高高懸掛,不見人煙,撲面吹來嫩草香氣,教人心曠神怡。張瀟雨躡足踏著泥土,生怕踩斷青草般,望著前方小嫣輕快步伐,只見行過之處野草如被風吹擺動,心道:「原來鬼也有質量,不知我以前接觸過多少『朋友』?」陡然小嫣身旁一隻黑蝶飛舞,忽高忽低,進據無期,姿態曼妙,在小嫣身旁繞了幾圈,翩然飛去。此時張瀟雨一聲呼喊,想叫小嫣到長廊欣賞海景,小嫣卻沒有理會,著了魔般跟著黑蝶而行。
 




  眼望小嫣的背影,張瀟雨無端心感不妥,潛意識向著小嫣走去。初時只是緩步,但見小嫣越走越遠,便提步而跑,然而小嫣的步伐又再加快,張瀟雨只好拔足狂奔,可是拼了全身力氣,也趕不上小嫣和黑蝶,即使小嫣賦予了的強化體能,也敵不過劇烈跑動追逐,數分鐘後,小嫣的身影沒去,張瀟雨累得雙手搭在膝上喘息。
 
  汗珠從額頭滴下,落在茫茫草堆,張瀟雨方發現他仍在草坪之上!照道理以如此速度奔跑數分鐘,返回學校仍綽綽有餘,為何還在這個細小草坪內?張瀟雨惶恐地舉目四掃,原本只有他和小嫣兩人的公園,竟不知不覺間來了形形式式的人,熱鬧起來。張瀟雨也顧不得這奇異的情況,一心只想離開公園回家。
 
  雖則途人對張瀟雨彷如逃難的行為側目,張瀟雨卻是心驚膽戰,恐怕逃不出公園的牢困。幸而不消半晌,張瀟雨已成功跨過草坪的範圍,也順利離開公園,回到市區。候車時,張瀟雨不斷回憶整個早晨的事情,越想越是害怕,身體不斷發抖,心臟從未停止狂顫,究竟小嫣是真的女鬼,抑或是自己的幻覺?改善感官體能一事又如何解釋?侯洛謙聽到的女聲又是甚麼?為何無法跑過那個草坪?要是真的撞鬼也罷,現在無故消失,又如何面對今天發生的事?本以為沉悶的生活會因今天而改變,卻原來是耳熟能詳的撞邪事件。最後張瀟雨只有邊帶懷疑,邊自恐懼不安坐車回家。
 
  「是否我寂寞太久,衍生了這樣荒謬的幻覺?要是開門又見到她,我立刻從跑到陽台跳下去......」張瀟雨在家門前,戰戰競競地提著鑰匙,心底數著:「一,二,三......拼了!」張瀟雨用腳使力踢開大門,鬼祟地向內偷看,只見毫無動靜,張瀟雨把心一橫,心道:「大不了是死,到時上了新聞,被人當做靈異事件寫書還能名留青史......」便放膽開燈,將整間房子檢查一片,卻一切相安無事。
 
  疲憊的張瀟雨呼了口氣,頹坐沙發上。常年獨處在倘大而熟悉的家,從未試過此刻般提心吊膽,張瀟雨想著想著,冷汗又直冒起來,只覺得身邊隨時又會出現那隻漂亮又詭異的女鬼,連忙把自己鎖在房裡,開啟電腦與朋友對話定驚。
 
  「幹你娘!大家好!」張瀟雨一進語音程式,便大聲喊了句粗話增強氣勢,心裡彷徨登時減退不少。「古時行軍打仗將軍大喊髒話振興士氣,今天我用作鎮壓邪靈,也不比之遜色吧。」張瀟雨暗中自我陶醉。
 
  「說粗口!禁止發言十秒!」首先說話的是劉夕,是語音群組的總管理員,能夠操控會員的發言權。
 
  「今天這個不孝子見色忘友,說是有女生親戚來了云云......」侯洛謙帶起話題。




 
  「Photo呢,懂不懂規矩?」不知從哪染上崇洋風氣,陳若風說話總是中英夾雜。
 
  群組中立時一片起哄,要求相片的聲音不絕於耳,當中傅少龍的叫聲尤甚。
 
  「哪有,別聽他說......」禁言過後的張瀟雨嘆道。
 
  「那你家裡傳來的女聲是誰?難道你真的召妓......」侯洛謙裝了幾聲怪叫,群組又因此哄鬧起來。
 
  「我覺得你真的很污穢,明天不要碰我。」劉夕假正經道。
 
  「我寧願真的去了召妓......」張瀟雨苦笑道。
 
  「那你解釋呀。」侯洛謙道。
 




  「今天我......」張瀟雨咳了幾聲,群組立時靜默下來,每人屏息靜氣地聆聽,張瀟雨緩緩繼道:「撞鬼了。」
 
  「胡言亂語!禁言一分鐘!他媽的敷衍我......」隱隱傳來劉夕的拍桌聲。
 
  「結識到女友就坦白吧,裝神秘的。」傅少龍道。
 
  「Dont silly,他這個隱閉青年,又怎會識到girlfriend?」陳若風哂道。
 
  「對呀對呀......」眾人附和。
 
  張瀟雨在麥克風前搖搖頭,心想再說也是白費心機,乾脆閉上嘴巴,對他們的戲謔調侃不瞅不睬,倒也落得清靜。此時房間充斥著朋友的吵鬧聲,如此一分心張瀟雨頓時不覺畏懼,生活彷佛又回到昨日般的平實日子。
 
  「不想說便罷。不過你與紀娉婷跟周言雅頂撞的事已經傳遍整級呢,當事人有何解釋?怎麼平時不近女色,見人家生得漂亮就破戒了?還敢得罪周言雅這個女魔頭,這下子你有好受了。」劉夕轉移話題。
 
  「不料你這小子近來桃花頗旺,左擁親戚妹妹右抱插班女生,要不是阿夕跟我說這件事,還不知你是那種能為女人上刀山下油鍋的人。」侯洛謙猥瑣笑道。




 
  周言雅除了是班中惡霸,其經常狎暱男生的行為早已聞名全校,不少定力較遜的都曾拜倒石榴裙下,周言雅便猶如收納軍隊般四處留情,又不時拋送媚眼,猛灌迷湯當作軍糧,讓士兵們誠心服從,因此勢力頗大,像張瀟雨這種閒人根本無法抗衡。
 
  「甚麼破戒不破戒,我又不是和尚。」張瀟雨不滿的道。
 
  「喔,你這不是承認喜歡上人家了嗎,Oh my god......」陳若風訕笑道。
 
  「神經病。」張瀟雨語氣平淡如水,卻是心裡交纏。這個年紀不論男女,均對情愛好奇,大多時男生羞於面子,女生止於矜持,結果縱有意中人,亦只落得寂寞收場。如今張瀟雨正是如此,從昨天為紀娉婷出頭,便驀地對紀娉婷有好感,只是自卑的心態令他沒有進取的行動,現在也為了面子而說著反話。
 
  「嘻嘻嘻嘻......」眾人不懷好意地笑著。
 
  張瀟雨忽然想起周言雅的報復,乘機岔開話題道:「先別提這些,你們有辦法對付周言雅嗎?」
 
  侯洛謙首先喊道:「退學吧!」
 




  劉夕淡然道:「跪地認錯。」
 
  傅少龍低聲喃喃:「中學生伏屍學校窗台,疑得罪校園女霸......」
 
  陳若風裝著顫聲道:「沒有......辦法......」
 
  張瀟雨哭笑不得,在周言雅的淫威下,作對的似乎都沒好下場,不看校史,只看眾人反應便知周言雅絕不是甚麼善男信女,令人擔憂的是她背後可能有人撐腰,讓人不敢放膽與她交鋒。現在唯一希望全在紀娉婷身上。
 
  正當苦惱之際,突然一剎靈光閃過:「可以從社交平台找到紀娉婷的帳戶嗎?」
 
  張瀟雨正是想聯繫紀娉婷,向她分析局勢惡劣,要從長計議,也暗責自己何不在昨日放學時間問紀娉婷索取電話和訴說周言雅的惡貫滿盈,好教她有個準備,而不是陷於捱打局面。
 
  「嘿嘿,作為修讀Information Communication Technology的優秀學生,這等工作自然難不倒我。」說罷將一條超連結放在群組。
 
  雖然尋找社交帳戶與是否修讀通訊與科技無關,但張瀟雨也無暇理會,連忙按進超連結,想與紀娉婷商討對策。
 
  「幹!」張瀟雨一聲慘呼。原來連結裡的帳戶是學校著名的醜女,身材肥腫,各方面像極某位姓魯的女藝人。
 
  「幸好已把帳戶封鎖。」劉夕忍笑道。
 
  「算了,我還是自己想想。」張瀟雨頹然道。語畢把語音程式關閉。
 
  張瀟雨雙手放在腦後,躺在床上,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任何辦法,竟不經意地睡著了。
 
  醒來時已是傍晚,日落西山,窗外透來燦爛霓虹,映亮了遮眸夜幕。張瀟雨搖著沉重的頭,擺脫睡醒的疲乏,翻開被窩下床。剛出客廳,胃裡立時傳來餓意,張瀟雨換上波鞋,再次走到街上。
 
  「整個假日就折騰了半天,反而比上學更累。」張瀟雨心下嘀咕。下班時間的街道盡是侯車的人,每個巴士站都是一條又一條的人龍,去而復始,似是永無窮竭,使街道擁擠非常。車輛每越馬路,發出煩厭的噪音和難聞的廢氣,侯車的人或繃臉,或鼓燥,或低頭,也有與伴歡笑暢談,愛侶纏綿,樂樂天倫,眾生眾相,皆能在此街看遍。
 
  張瀟雨踏在街上,往前方不遠的快餐店走去。一路上,張瀟雨藉著像異能般的聽覺從途人聽到無數對話,關於事業,家庭,愛情應有盡有。正要轉入快餐店時,卻出乎意料的聽到右邊隊列中傳來熟悉而狠毒的聲音:
 
  「那姓張的小子真是不識好歹,明天我就要他像狗一樣向我求饒。」這款潑辣的女聲,不是周言雅是誰?張瀟雨急步竄進旁邊快餐店的二樓,在落地玻璃旁找了個最近馬路的位置坐下,觀察著俯角的周言雅。只見周言雅正與一個身形軒昂的男子說話,只是男子背對張瀟雨,看不到臉容。
 
  張瀟雨本以為隔著玻璃便聽不到他們對話,心中可惜,卻有心無意間注耳一聽,竟將他們對話一字不漏地收進耳內。
 
  「年輕人容易做錯事,何必與他一般見識。」男子吐談斯文,說話得體,與他身材毫不相襯,張瀟雨立時對他驟生好感。
 
  「哼,若果明天我不給他一點教訓,誰都以為我怕了他。還有那個紀娉婷,態度囂張得要死,不分尊卑斗膽當眾挖苦我,我也不要她好過。」周言雅跺腳道。
 
  「你是要我幫忙吧?明天我就在學校門外等侯那對狗男女大駕光臨。」男子柔聲道。張瀟雨聽到「狗男女」三字,心裡驀生興奮,就因昨日一時衝動,本來寂寂無名的自己就與正風靡全校的美女被看成一對。
 
  「我就知道小進最能幹,最疼我。」周言雅挨靠在男子肩膀,嬌聲嗲氣的道。這句撤嬌教別人身子酥軟,張瀟雨卻只感噁心難忍,又為著眼前雄偉的壯男被呼作小進暗暗好笑。
 
  果然小進也受不了如此稱呼,不滿道:「別叫我小進,叫我海進好了。」
 
  「海進小寶寶,瞧著你肯幫忙份上,今晚就獎賞你來我家吧!我定會好好服待你的,讓你舒舒順順的-睡-一-覺!」言罷周言雅發出浪蕩的笑聲。張瀟雨再也忍不著,在快餐店裡放聲大笑起來,店內的人登時投以鄙視的目光,然而張瀟雨毫不在乎,心想真想看看小進的表情是如何尷尬,一個高大威猛的男子竟被喚作寶寶,也暗嘆周言雅的水性楊花,恐怕已和數不清的人上過床,這名小進只是搭上了禍水的臭婆娘而已。
 
  「想不到我梁海進堂堂振中會的金牌打手,竟會被你叫作小寶寶。」男子嘆道。張瀟雨立時心驚,周言雅的現任面首是個黑社會的打手,讓事情更是棘手。
 
  一輛巴士靠站停下,兩人上車離開,張瀟雨亦結束了竊聽行為。
 
  從晚膳到歸家途中張瀟雨都是心不在焉,心中擔憂:「黑社會我可是惹不起,想不到這淫婦還有兩下子,後台如此硬挺,我出醜還好,牽連紀娉婷就罪該萬死......」半晌再度回家,踏進屋內驟看廁所一眼,忽發奇想:「要不我早一步回校,來個黃雀在後,設個陷阱反噬那個小進?以現在的身手和感官,夜晚潛進學校簡直易如反掌。」便立刻把牙刷牙膏毛巾一統放進書包,換上校服,準備起程到學校寄宿一宵。
 
  關上大門之際,張瀟雨聽到電梯門傳來一把溫柔的女聲:「瀟雨,我回來了。」張瀟雨頃刻魂飛天外,不用轉身,便知那隻女鬼又回來了,慌忙間從書包找不到鑰匙,只有心急如焚地扭著門柄,心下祈求門鎖忽然壞掉,好讓能躲進屋裡。霎時間,只覺寒意逐漸逼近,雙腳自然而無力的一抖,向後跌下,湊巧坐在小嫣白皙的腳上。
 
  張瀟雨心裡大呼完蛋:「這隻冤靈先以美色誘惑我,待我中計後,便抓我做替死鬼,代她到地府受剝皮拆骨,煉獄煎熬之苦,可是我仍未提醒紀娉婷要當心周言雅的復仇......」此時臀部還能感受到小嫣腳面透出的冰冷,和身體因緊張膽怯而發熱形成強烈的對比。
 
  「你害怕甚麼呢?我回來找你也不行嗎?」小嫣輕輕嘆了口氣,又道:「都怪我今早不辭而去,令你疑神疑鬼的,現在跟你道歉,不要惱我怕我好嗎?」
 
  張瀟雨聽著嬌嫩委婉,柔情如絲的語氣,心中一軟,轉過身子。只見小嫣如今朝一樣清麗可人,仙色玉姿仍是未減退過半分。此時小嫣秋波流轉,黛眉微蹙,一副愁苦哀求模樣,極是銷魂懾神,張瀟雨眼見風光旖旎如此,又憶起小嫣給過的好處,也稍放下了戒心,收斂心神,站了起來。
 
  「你沒事就好,教我......擔心了半天。」張瀟雨說罷,不自覺地笑著。
 
  小嫣噗哧一笑,道:「不要說謊了,看看你剛才的模樣,整個身子都顫著。」
 
  張瀟雨赫見小嫣粉頸多了一個黑蝶的標誌,恍然明白今早的事都是切切實實地發生過,也清楚知道,自己的人生將會從今天變得多姿多采,全賴這個俏女鬼而生。在這刻,張瀟雨徹底放下了對小嫣的成見,亦不便問黑蝶的意思,笑道:「只要你不再嚇我,我就不會怕成那樣子。」
 
  小嫣擺出一張鬼臉,卻是可愛動人,嬌笑道:「怕不?」
 
  張瀟雨雙手掩面,裝著顫巍,心裡卻知道他們彼此的感情更深了。一時想起現在有了小嫣,明天對付梁海進時應能穩操勝券,事不宜遲該盡早到學校設局,便作正容道:「今晚我們先到學校睡覺,等看明天的好戲。」
 
  「甚麼好戲?」小嫣睜大杏目問道。
 
  「英雄救美,掃妖蕩魔!」張瀟雨眉頭一掀,一邊走進電梯,一邊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