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交給龍的微型通訊器,凰稀本來想交給柚希的。只是見到龍也是在追蹤佐橋島;基於是同路人的緣故──而不是完全基於同是寶塚生徒──凰稀才出手幫助龍。
另外,她打算等那對男女在某個地方落腳之後才通知柚希。
「前輩,為何你會有這些東西?」龍問道。
的確,霎時之間有同是寶塚生徒的人給自己一件間諜用的東西;腦裡未免有不少問號。
凰稀理解龍在這一刻的心情,不過她知道這不是詳細解釋的時候。
「只是在下級生時代的一點經歷而已,有時間才跟你說。」凰稀輕輕帶過。一路上,她已經了解龍的目的。可過,她不知道柚希肯不肯讓別組後輩參與;所以她沒有向龍透露太多詳情。
「現在我在月台等地鐵。盡量減少說話;等我們會合之後,我才解答你。」
「明白。」另一端傳來一個沉著的回應。
凰稀淺然一笑:「放鬆一點,像平時的你就行。時機一到,我就叫你來。」
事實上,凰稀知道龍仍跟著她;不過,她知道龍已經將之前的緊張收歛──在凰稀的心目中,這算是一個進步。




當列車的門打開之後,凰稀﹑龍及那一對男女隨著人群魚貫進入車廂。
在車廂裡,空出來的坐間不多,所以男人讓女人坐下來,自己就站在女人的前面。
凰稀乘機靠近,亦保持一段距離以監視那男女。希望他們會放下戒心透露一些內情。當然,這兩人──尤其是男方──的行動相當謹慎;所以他們在車廂裡對話不多。
唯一的對話是由女人開始:「去銀行嘛?」
男人點點頭,回道:「去過銀行之後,得要去浜田先生那兒一趟。」
「你究竟何時不需要為他做事?」女人似乎有點抱怨。
「咱們多待幾個月,年尾就可以去比較溫暖的地方生活。」男人掛上一個和藹的笑容,語氣也十分溫柔。
「作為一個男役的榜樣,他這分『柔情』是值得學習。」凰稀暗想。
這段對話聽起來意義不多,不過凰稀知道字裡行間,內有乾坤:去銀行,多半是由於有金錢的往來──大有可能是將從咖啡店中那位太太得來的支票兌現。
凰稀是在那可能是龍的擁護者將一張三百萬日元的支票交給男人之後就離開咖啡店。可是,她暫時沒有將這件事告訴龍。




首先,縱使知道眼前的對手是專門向看來比較富裕的太太下手,但是她不知道對方的底細及可以做出來的事;也不清楚他們口中的「浜田先生」是何方神聖。第二,她不清楚龍知道有多少,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足夠的心理準備去面對接著會發生的事(其實凰稀也在問自己如此問題)。再加上考慮到要配合柚希的行動,沉默可能是最佳的選擇。
只是想到「支票」這東西,凰稀不得不承認她對這個感到「好奇」。
「如果我是這男人,我會將支票收在哪兒?」凰稀心裡划算。
於是,她再打量男人:上好的西裝,絲質領呔;沒有像一般的中年漢那般發福,而頭髮只有少數的白髮...他握著頭頂上的吊環,筆直地站在女人的前面,沒有將手插進口袋之中;看來十分穩重及殷實。
她注視著男人的胸口。
「應該是胸襟的內袋。下車時才下手罷。」凰稀立下決心。
女人望一望車廂上方的廣告牌,在列車停下來時又打量四週。男人點點頭,女人也以點頭回應。
「下車嘛...」凰稀心裡喃喃道。
她知道龍在這列車之中──只是在不同車廂。礙於大家都在列車中,如果掏出手提電話佯裝打電話,突兀之餘也可能會令目標人物起疑──凰稀也暗中後悔不扮成外國人──這樣的話,自己就有一個藉口去將電話拿出來。
於是,她開始晃著頭,喃喃自語道:「很想吃銅鑼燒...真不知道穿過環何時修好...下一個站...可以嘛...可以嘛...隨意門...會在下一站出現。」




在說這堆「幼稚話」時,凰稀刻意在句子之間停頓,細心留意另一端的反應。
「很想吃銅鑼燒...凰稀是不是餓壞了?」龍本想失笑。不過當她聽到「穿過環」時,她登時明白了。
凰稀以哆啦A夢作為密碼的關鍵詞──這是龍得出來的結論。
可是,她又擔心這個可能連小孩子都聽得懂的暗語會將她們的行蹤暴露。只是,她聽到另一端在幾秒之後繼續說:「下一個站...」
龍立刻假咳一聲,向對方表示明白。
「隨意門...會在下一站出現。」
對方在下一個站下車!
龍再假咳一聲,接著她相當有禮地請人讓路,行到車門前。
當列車到站,車門徐徐打開,龍跟隨人群步出車廂。
步出車廂之後,龍四處張望,尋找凰稀的身影。她緊記著凰稀的指導,也盡力保持輕鬆。
終於,她找到仍是流氓打扮的凰稀:她仍是一身痞氣地邁前──似乎杜原的男性朋友沒有懷疑她,是以她繼續前進。
龍見凰稀在杜原兩人的前面,感覺有一點稀奇:跟蹤不是應該在目標的後面?如果在前面的話,又如何「跟蹤」?
在龍想著這一個問題的時候,凰稀以太陽眼鏡中的反映來盤算如何再接近那對男女。
由於閘口在上一層,大伙兒都要乘電梯上來──不論是凰稀及龍這兩追蹤者及她們的目標都不例外。
「打荷包」,尤其是打男性的「荷包」是比打女性的「荷包」困難。女人的,可以用刀片輕輕割開手袋就可以。不過,若果目標是男人的話,褲袋的難度都不算高;不過胸懷的話,要目標沒有發覺有相當的難度。而大家都是順著同一個方向步行,難度又多加一點。




幸好的是,這一個時候下車的人比較多。大家都是擠在一起,有一點「身體接觸」就少不免。
「幸好我的背影像男人,加上一雙女人手。應該可以的。」
在目標人物將踏出電梯時,凰稀暗裡踏一踏腳,將自己的步伐放慢,用以接近那男人。
在凰稀與男人逐漸接觸時,她輕碰男人的背部,手在迅雷之間竄進他的胸袋中,輕輕地將裡面的東西勾出來。
男人因為那一輕碰而轉身,所以沒有察覺胸懷的東西已被偷走。
得手之後,凰稀將步伐調快往前行,也迅速地將偷到的東西放入懷中。
這時候,她的手機響起短訊鈴聲:是柚希發來的。
「りか:我該去哪兒與你會合?」
「我仍在跟蹤佐橋島。」
「哪個地鐵站?」
「心齋橋...等一等!」
凰稀再看看太陽眼鏡中的反映,看到他們往長堀鶴見綠地線的方向行。
「看來他們是轉線!知道往哪兒才發短訊給你!」
「大意了!我怎會沒有想過『轉線』這回事!太早出手了!」凰稀有點焦急。不過她知道她絕不能在這一個時候慌張起來。
「龍仍在跟隨著的!」




於是,她將電話放在耳際,佯裝打電話:「まさお,他們轉乘長堀鶴見綠地線。」
另一端的龍聽到凰稀的情報,問:「我們如何做?」
「好好地跟著我,別胡來。」
「明白!」
「這一次同一個車廂。」
「明白!」
「還有,千萬千萬,不要望那對男女!」
「啊!」龍的回應夾著一點疑惑。
兩人一前一後,亦步亦趨到長堀鶴見綠地線往大正方向的月台。
在月台等待列席的時候,凰稀留意著男人。男人漫不經心的摸自己的胸襟,發現本在懷中東西不見了。
「怎麼樣?」女人關切問道。
男人沒有回答。他環視四週,目光又一次落在鐵騎士模樣的龍身上。接著男人將手電掏出來,按了幾下,然後放回口袋。
男人仍是表情不多,只是以「不用擔心」來安慰著女人──這才令將這一切看進眼裡的凰稀擔心。
「真不想出此下策...尤其是有別組後輩一起...まさお,對不起!」凰稀心裡有點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