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勿武】

「孝文,你還好嗎?」
說話的是師母江虹。江虹是江曉以前逆師命偷走下山,獨闖江湖時所結識的女人。當時江曉仍叫江如風,只有三十歲,結識了當時僅十九歲的江虹。

「師母你好。」
「這幾天看你的樣子怪怪的,你在想甚麼啊?」江虹溫柔的摸著孝文光著的頭,微笑的看著他。

坐在一個小亭下,日光溫和不熾熱,微風柔和的吹彿著,好不舒服。





孝文看著已五十歲左右的師母,她面容甚有女人味,但卻毫不妖媚,沒有受歲月摧殘的痕跡,一舉一動都有不染江湖俗氣的脫俗氣息。眼神溫柔卻能深深的貫透孝文的內心,使孝文內心泛起了一絲暖意。

「我在想,少林派如此被動,不理江湖事,好像不太好啊。」
師母沒有表現出慍色,面容依舊平和,道:「你知不知道為何我和你師父改你的名字做孝文?」

孝文不知道師母為甚麼會這樣問,但照樣的直答:「孝文不敢忘記。『孝』是指孝順,百行以孝為先,師父尤如我再生之父,師母尤如我再生之母,必須事事以你們為先,不得做不尊師重道之事」
「『文』則是叫我要做個知書識禮之人,不可嗜武於樂。」

「對。我和你師父都知你生性好勇鬥狠,對武事尤感興趣,你又偏偏在這項特別有天份,對此師父不得不擔心…」





「到底怎麼了啊師母?」孝文看到師母說時,眼神漸漸流露出憂心之情,令他略感到坐立不安。師母平時總是很有神氣,但自從江師父舊病復發嚴重,便一直表現得心事重重,沒精打采的。

「少林中人一向不允娶妻納妾,但你師父當年下山遇見我便一見鐘情。我與江如風不知經過了多少的劫難,看過多少血腥悲哀之事,最後才能一起在少林寺中成為一對。」

「江如風憑他的『羅剎棍法』及『追風佛拳』打遍南北,為人疾惡如仇,這正是我喜歡上他的原因。但在人心叵測,爾虞我詐的江湖世界裡,這種剛直磊落的性格卻最是危險。他得罪了不少惡人,但卻無人能威脅他分毫,與他對敵的非死即傷,最後更得了『傲世羅漢』之稱,成為『尊一代』。」

「師母這個我知!當初我聽到了師父的風光史蹟,以及他無可匹敵的武藝後,我就立師父做榜樣,要以他作目標,好好學習!」孝文聽到師父的「羅剎棍法」及「追風佛拳」,武魂不小心又再燒起來。

「但你又知不知道師父當年打死了多少無辜的人?不小心拆散了多少個健全家庭?我倆親眼見著,武力,是個多麼可怕的東西,後果是多麼的揪心。我的父母,也是被武林中人錯殺的。可能,這就是因果。」





師母悲傷的眼神直視著孝文,雙手緊緊的捏著孝文的左手臂,使得他一時間不知如何應對,只得支吾以對。

「目睹此果,我倆從此不再嗜武,我陪著他重回少林,他不想再做武僧,但當時掌門很欣賞你師父的武藝,希望他教導下一代的少林武者。」

「江如風不敢抗師令,最後只教十個學徒,即『十武風』,其中一個就是剛入門不久的孝文你。」

「直至上任掌門因病逝去,你師父被各路方丈推薦為繼任掌門。當江如風當上掌門,便改掌門之名為主持,以避武林各派的相同之處,以示少林不涉武林。並且改名做江曉,我也改跟丈夫之姓。後來我們一直推崇『勿武』的精神。訓示弟子們不可嗜武。」

孝文默默點頭。

眼前的是照顧了自己近二十年的養母,孝文打從心底喜歡江虹師母,從來都是這麼尊重她。看著罕見露出愁容的師母,他更不敢大逆不道說出他的夢想。挑戰武林。

這半個月,師母,孝文和他的另外九位兄弟、江曉親傳弟子常常入護龍閣輪流探望和照顧江師父,從仲禮叔的口中知道,一代英雄江曉可能就不行了。

午夜的月色襯得今晚特別哀傷。月亮白潔無瑕,一輪皎潔的月光照得太平湖湖面閃閃發亮。平靜的太平湖卻依舊毫無浪波,與此時的「十武風」的心緒迥然不同,大相逕庭。





大師兄與二師兄是農下家庭的雙胞胎,叫越一和越二。他們為師傅的情況甚為憂心,手中的齊眉棍和猿猴棍握得甚緊。

十師兄弟此刻坐在太平湖對面,一塊專為武僧練功,叫做達摩院的遼闊土地上,背上或腰側上都持著自己的得意少林武器,但只有大師兄和二師兄把其握在手中。

「十武風」自少玩到大,感情甚為深厚,無不視對方為親兄弟。在這刻不用一言,已互通心思。

「孝文,出來和大、二師兄玩玩吧。那天開始,我們便很少對練了。」說話的是當中武藝最平庸的三師兄,說的「那天」,自不然是師父重病的那天。但他不願說白。

「對,孝文,讓大師兄看看你進步到哪裡!」
「二師兄我,才不願認你孝文這個七師弟為十武風的最強呢。」

眾師弟壓著愁態,咧嘴而笑。

孝文也提起神來,會心一笑,手也放到背後的「伏虎棍」上,應:




「好,師兄,接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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