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簽份保單終於有回報,羅先生一再強調話呢位客戶嘅故事會好岩我。錢就比咗,去下無防。
 
呀豪,消防隊長。
從佢健壯身材中,從骨子裡散發出一個種令人肅敬嘅氣息。正如我第一印象,佢果然係一個比較沉默而在團隊中受到相當尊重嘅人。
 
「豪SIR好威架!幾次大型車禍同火災都係有佢份做。」
 
「幾年前個單工廈大火,唔係佢可能仲有多幾個伙計燒到變灰都似!」
 
「不過你最好就咪問豪SIR屋企嘅事啦,佢唔鍾意提。」




 
我留在消防局大半日,佢嘅故事都由佢嘅下屬和同事向我分享,而佢就繼續操練,工作,開會,操練,工作,休息,再加上佢那個毫無表情嘅的面孔,我有一刻懷疑過佢是否一個人形機械。
正當我已經悶到發癲打算離開之時,呀豪終於決定下班而且叫埋我一齊離開。
 
呢個工作狂終於係離開,但搭車過程中佢無主動講出任何一句說話,任何回答都好似回應佢上司咁:
「係」
「了解」
「詳細情況我一定會同你再解釋。」
 
呀……何來有趣嘅故事呢?正當我準備放棄之際,佢帶我去咗公務員專用嘅醫院。經過重重嘅關卡,再見到各種唔同類型嘅傷者同更加令我「大開眼界」嘅「未亡人」,我先知道自己見識係幾咁淺薄,過去我認為嘅慘劇相比之下都算係幸運。




 
「大SIR!」呀豪對住一個坐係輪椅包滿繃帶嘅人做咗一個標準敬禮。
 
對方只係露出雙眼,其他皮膚都係嚴重燒傷,不時都有血水同深黃色嘅膿水流出,更加令我驚訝係佢雙眼眼皮已經燒傷,唔可以再合埋眼。
呀豪打開剛係小食部到買嘅燒賣,慢慢切碎餵那位叫「大SIR」嘅人食。
房入面一陣惡臭嘅味道,呀豪都知道我頂唔順,所以就叫我去外面嘅花園等佢,同佢一邊食煙,一邊傾計。哈,佢真係令人好有驚喜。
 
「唔好意思,我做嘢個陣比較專心,搞到你悶咗成日。」
我搖頭並示意佢繼續講。
 




「大SIR由我入職開始就睇住我,佢就係幾年前個單火災嘅傷者。佢係第一個衝入火場救人,然後暈咗就燒成咁。每日佢啲肉就係咁爛下,就好返D,爛下又好返啲。郁就郁到,不過痛成咁,我都唔想郁啦。」
 
我望到呀豪手上嘅計時器,足足56歲,完全諗唔明白點解佢仲要入呢種咁高危嘅行業?佢唔怕咩?佢唔怕就好似佢其他伙記咁一樣做「未亡人」咩?
 
「怕,個個都怕。但連我地都怕,呢個世界只係更多呢種受害者係到。」
我呢一刻就被呢種充滿英雄味嘅說話所以震懾。
「呢句說話就係大SIR當日教我。」
 
呀豪打開銀包拎左幾十蚊比我:「幫手買幾罐啤酒好嗎?我仲有幾位屋企人要探,探完之後一齊飲。」佢嘅露出一個微笑。
 
我係行去便利店途中不斷思索佢銀包中嘅一張合照 - 一張家人合照
同時我亦發現咗當中有一位我曾經過訪問過嘅美麗女士。
 
「……我地當然可以選擇任性咁生活,但我地選擇咗去為家族同其他人去付出自己嘅生活。
我地並唔開心,但我地並無將自己嘅快樂建築係家族同父母嘅失望身上。」




 
 
選擇係無奈,因為我地永遠唔係選擇要啲乜,而係要選擇放棄啲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