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情報販賣員, 我的工作是為客戶提供未來資訊: 第三章 往事(上)
第三章
“羽哥哥，頭先場戲好唔好睇吖？”小月搖著我的手問道
我苦笑一下，說道：“好睇，梗係好睇啦，你睇左唔夠十分鐘就同我將人地最重要既劇情同結局估哂出黎，呢種快人一步既感覺真係好爽....”
事源是這樣的，由於小月說想了解多些這個時代的文化藝術，我心想反正Wilson方面尚未有什麼消息，於是便帶她到電影院去，怎想到....唉。
小月興奮道：“我都有呢種感覺吖。”
唉...算了，跟笨蛋機械人說這些簡直是浪費唇舌。
我嘆一口氣，說道：“你不如講下最近接到d咩委託啦。”
她回答道：“最近有一個比較特別既case，佢希望你可以帶埋佢去未來。”
“痴線。”我說道：“你當我呢到旅行團呀，做導遊呀，冇得傾。”
“但係佢話佢識得你...”她說道
“識得我？”我疑惑道
少來跟我套近乎，我可沒什麼朋友...
我續道：“佢叫咩名吖？”
“佢叫凌巧兒。”她說道
凌...巧兒。
這個名字的出現令本已煩躁的我更加心煩意亂，真的是巧兒姐姐嗎？
我收拾一下驚訝的情緒，說道：“返屋企，之後同我詳細咁講佢既個案。”
於是我們便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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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
“佢既委託係咩？”我問道
她想了想，說道：“佢話要親自見到你先講，佢只係同我交待左少少背景資料。”
“咩背景資料？”我問道
她續道：“佢今年19歲，同羽哥哥你同年，父母雙亡，冇接受過任何正統教育。”
我點點頭，心想這些我都知道。
我猶豫了一會，幾次說到嘴邊都收回來，最終還是問道：“咁佢依家...幾好嗎？”
小月皺起眉頭，說道：“我唔知喎...我諗好掛。”
唉...也是，我是傻了吧，小月怎麼會知道呢。
我尷尬地笑了笑，說道：“咁你幫我同佢約個時間啦。”
“嗯，咁我出返去做野先。”她說道
她離開後，偌大的房間便只剩下我一個。
我躺到床上，看著純白的天花板，腦中浮現出兒時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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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年前。
“姐姐...”我含著淚水哭訴道
“好少事咋嘛，你乖啦下。”接著便把我擁入懷裡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我甚至已經忘了事情經過，只記得我一直在哭泣。
她雖然只比我大三個月，但從小便比我更堅強，更像男孩子，所以她永遠都擔當一個大姐姐的角色。
“鳴..鳴鳴...”我沒有說話，只是繼續在她懷裡哭泣。
“小羽，你係男仔黎架，點可以成日喊架。”她摸摸我的頭說道。
“全部人....都唔中意我...”我鳴咽道
“點會呢，我最中意小羽啦。”接著便把我扶起來，牽著我的手，說道：“我地行。”
我抹抹眼淚，問道：“去邊呀？”
她沒有回答我，只是拉著我一直走一直走，最後走到一個小公園。
“喂，你地三個。”她喊道
公園的三個小惡霸轉過頭來，我嚇得立刻躲到她身後。
其中一個小惡霸說道：“咦，呢個咪矮仔羽。”
沒錯，我那時候的確長得比同齡小孩矮小。
只見她立刻挺直身子，說道：“就係你地三個哈我小羽？”
三個惡霸大笑出來，為首的那個說道：“小羽小羽，淨係識匿喺女仔後面，無用鬼無用鬼。”期間還配合一個揶揄的鬼臉。
“哼！”她說道：“你地三個同我識可而止吖！”
接著便衝過去和他們打起上來。
經過一輪扭打，他們總算是打成平手。
“矮仔羽...你因住黎吖！”惡霸們說道，然後便狼狽地離開了。
“姐姐你點吖？”我立刻跑到她身邊問道，只見她身上全是傷痕。
“哈，冇事冇事，我話過要保護你架嘛！”她笑笑道
看著她雖然疼痛但仍要強行擠出笑容，我感到既羞愧又痛心。怎麼可以這樣！怎麼每次都要她為我出頭，為我受傷！
“唔可以！我唔要姐姐再為我受傷！由依家起，輪到我黎保護你！”我堅決道，淚水不安份地偷偷流出。
她睜大眼睛疑惑了一會，最終還是伸手抹去我的眼淚，微笑道：“嗯。”
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這個笑容，滿載溫柔和憐愛，只屬於我的天使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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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回憶中醒過來，不自覺地微笑起來，細味著以往的時光。
但隨即憶起了另一件往事，心裡隱隱作痛。
一切都過去了吧。
過了半小時左右，小月再次回來，說道：“羽哥哥，已經約好左時間。”
我點點頭，問道：“約左幾時？”
她回答道：“後日晏晝2點。”
我和小月比預定時間早了半小時到達，我坐在咖啡店的座椅上，靜候她的到來，姐姐...她現在變成什麼樣子呢？
“羽哥哥，佢黎到啦。”小月說道
明明很想轉過頭去看看，卻又不敢，因為我怕自己忍不住流淚。
“小羽！”身後傳來一聲呼叫
一切回憶頓時湧上心頭，彷彿時光倒流到六歲那年，我終於忍不住，轉過頭去。
“小羽我好掛住你吖！”還未來得及反應，她已經飛撲了過來，抱著我，就像從前一樣，只是現在的我，已經比她高，比她強壯。
待她放開我後，我才看清她的容貌，一雙明目盈盈含笑，水汪汪的似要滴出水來，眉宇間已無舊日痕跡，是一個亭亭玉立的美人兒。
多少的離愁別緒湧上心頭，心中千言萬語終化成一句：“姐姐。”
她微微一笑，那可愛甜美的笑容大概是唯一保留下來的東西，她說道：“坐低啦，咁耐冇見高左又靚仔左喎。”
我微笑道：“巧..兒你都同以前好唔同。”
記憶中的她留著一頭短髮，雖是個美人胚子，但同時亦是“男仔頭”。現在卻留著一頭長髮，可要比那時女性化得多了。
豈料她突然皺起眉頭，說道：“你以前唔係不嬲叫我姐姐架咩，依家做咩咁見外吖。”
坦白說，其實她只比我大三個月，現在甚至都比我還矮了，叫妹妹就差不多，叫姐姐就....
“唔係吖，姐姐。”我最終還是順她的意思。
她微微一笑，說道：“咁咪乖囉，小羽你知唔知咁多年黎我一直好想搵返你，但自從六歲嗰年之後你就好似人間蒸發左咁，你知唔知我真係好擔心你吖。”
“我...”
彷彿不讓我說話，她續道：“你吖，仲有冇比人哈吖？仲係咪成日揀飲擇食吖，咁樣唔得架，會生唔高架....”
她一直說，一直說，說了不知多久，有時甚至會重複，但我並沒有覺得厭煩，因為她是我最愛的姐姐。
待她說到無話可說時，我終於有機會開口了。
“對唔住，姐姐。”
氣氛頓時變得沉重起來，安靜得連微風吹過的聲音也清晰異常。
她收起興奮的表情，微笑道：“當年...唔係你既錯。”
不，她不知道整件事情的經過。
氣氛沉默了幾秒鐘，我開口道：
“好啦，舊就敍完啦，你不如講下你今次既委託啦。”
她笑道：“係吖可，我今次係黎搵你幫手既，”接著便說道：“我想你帶我去二百年後既未來。”
我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問道：“二..百年後？”
“嗯。”她說道：“我之前去過聽你喺“阿提蜜斯”既演講...”
我想起來了，那個演講是我為了宣傳一下自己而辦的。
她續道：“你曾經提過喺二百年之後既未來，有一部機器，可以將過左身既人既意識重現一段時間。”
我想了想，說道：“嗯，只要有嗰個人既基因樣本，就可以喺虛擬世界入面重現佢既意識同外型。”
我也是後來才知道這項技術是建基於程德和先生對於潛入式虛擬實境的貢獻。
她點點頭，說道：“所以我想你帶我去用嗰部機器。”接著便從手提包中拿出一個小盒子。
“呢個係？”我問道，只見那小盒子古樸典雅，讓我想起兒時曾經住過的小村落。
她看著小盒子微笑起來，說道：“入面係我父母既結髮。”
結髮是古代婚禮的一個習俗，在成婚洞房之夜，新人各剪下自己的一束頭髮，然後把它們纏繞起來。這習俗在現代社會幾乎已經消失，但在我們兒時所住的村落裡，依然十分流行。
我點點頭，說道：“你希望可以再見返佢地？”
她沉默了片刻，眼眶現出一點淚光，接著搖搖頭，說道：“我只係想知道佢地有冇怪我。”
我的心揪了一下，記憶一點點浮現。
“佢地唔會怪你。”我說道
“唔係。”晶瑩的淚水滑過她的臉頰，她說道：“你當時都在場，你知道發生左咩事架。”
對，我知道，而且我比你知道得更清楚。
我一時無言而對。
小月見狀便立即道：“你地...不如我地都係講返個委託啦。”
巧兒抹去淚水，說道：“呢個就係我既委託，你肯唔肯幫我？”
“唔得。”我說道：“我唔可以帶你去未來，不過我可以代你去問，你想知既野。”
她猶豫了一會，說道：“真係唔可以帶我去？”
我嘆了口氣，說道：“我係唔會呃你架。”
她點點頭，拿起桌上的小盒子，微笑道：“咁我就將佢交比你啦，無論如何，你都一定要如實同我講。”接著便把小盒子遞給我。
我接過小盒子，只覺它異常沉重，因為她承載的不只是一束結髮，而是一段回憶。
我撫摸一下小盒子，說道：“你信唔過我就唔會搵我啦，姐姐。”
她冷笑一下，說道：“知你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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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巧兒姐姐分別後，我們便回到家中。
“小月，你出返去做野啦，我過多幾分鐘就去開工架啦。”我說道
“嗯，咁我出返去先啦。”她說道，接著便離開了。
我伸伸懶腰，坐在床上讓自己平靜一下，然後便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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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室內。
小月閒來無事，又想起令狐羽叫她去工作，於是便把之前安裝在Wilson身上的監視系統打開。
畫面依然是以Wilson的第一身視覺拍攝，只見眼前一片灰暗，只有角落的幾枚蠟燭照出房間的輪廓，不時還會傳出他的喘氣聲。
小月看了一會，感覺並無特別，於是便打算把它關掉。
突然，畫面變得明亮澄澈，顯示出純白色的牆壁，巨型十字架高高懸掛在上。此時，一個女人走入鏡頭，身穿一襲黑色連身裙，與她雪白的肌膚形成強烈對比，感覺亦正亦邪。美麗的臉龐上抹上豔麗的濃妝，似天使又像魔鬼。
“點解咁熟口面既...”小月自語道
“小...小姐(泰文)。”Wilson戰兢道
此時，那女生終於開口道：“Wilson，你答我，你有冇用心去做我吩咐你既事吖？”
“有，有！小姐，我真係有認真去做！”Wilson急忙道。
“咁你有冇完成到吖。”她問道，語氣非常平靜，眼神異常凌厲。
“對..對唔住...小姐..”
她冷笑一下，淡淡道：“咁即係有心無力啦，咁我留你何用吖？”
“唔...唔係，小姐，比..多次..次機會我。”
“你放心。”她說道：“我一定會比個改過自身既機會你，不過呢，人係有劣根性既，唔比d懲罰，佢地唔識改架。”
“唔...唔好，求下你..”鏡頭變得搖晃不定。
“就將你既視力歸還仙女，以示懲戒。”語氣依然平淡，就如呼吸一樣平常。
空氣安靜下來，Wilson一時間不懂如何反應，沒想到自己身為一名頂尖占卜師，竟然還算不出自己的命運。
待他回過神來，一個男人已經走進鏡頭範圍，伴隨著Wilson的哭求聲，男人開始唸讀聖經主禱文：“Our father, who art in heaven, Hallowed by thy name.....”
唸誦完畢，男人便把小刀放在他的眼睛上，輕輕一割。隨著Wilson一聲慘叫，畫面同時消失。
小月凝視漆黑的畫面，好一段時間不能反應過來。令她震驚的並非剛才發生的事，而是那個女生...正是剛見完面的凌巧兒。
“羽..羽哥哥！”
接著她便跑到令狐羽的房間，卻發現空無一人。
“佢唔係應該返左黎...”
說畢，她便把頭轉向最深處的房間，大宅裡的絕對禁地，別說進去，平時她連看也不敢。
但現在只好違背命令了。
她立刻跑到房門前，緩緩扭動手柄，推門進去。
與想像不同，房間空無一物，只有一盞油燈掛在天花板上。最重要的是，令狐羽也不在。
她看著空蕩蕩的房間，心裡泛起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