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趙鎖羅骨上下打量了況畢一下, 隨即便道:「你既上得這馬, 當是想和本大王單挑了, 快亮出兵刃, 本大王要在一個回合內把你斃於馬下。」  況畢呵呵笑道:「對付宵小之輩, 何須動刀動槍?  空手即可, 廢話少說, 快進招吧。」  趙鎖羅骨對敵多年, 幾曾受人如此輕視?  當下怒從心上起, 也不管自己的身分地位, 便揮刀向一個手無寸鐵的人出手了。

也不見況畢有何動作, 趙鎖羅骨於揮刀之間, 右手已陡然遭人抓住, 這一下登教趙鎖羅骨大吃一驚, 他上戰場多年, 被人打脫兵器, 甚或打落馬下, 也曾是有的, 可幾曾試過遭人如此抓住手腕?  要知他此時正手持大刀, 刀招滾滾, 在此情況下, 試問會有誰人膽敢在他大刀的攻擊範圍之內伸手抓他右手?  這可是一個不慎便會有斷腕斷臂之厄的行為, 可事實卻擺在眼前, 此刻自己的右手的而且確遭人抓實, 這卻是如何辦到的?

趙鎖羅骨當此形勢, 便恃着自己驚人膂力, 右手發勁, 用力回奪, 然幾回咬牙運勁, 對方卻像是一尊大石像般紋風不動, 這一下更叫趙鎖羅骨又急又怕, 想他的外家功夫何等強橫, 連塔克世這般壯漢也非他敵手, 面前這漢子橫看豎看, 都只是個羸弱漢人, 怎地力氣竟能大得過雄赳赳的女真大漢呢?  莫非對方懂得妖法神通?

這時趙鎖羅骨見右手難脫, 左手便起, 蒲扇般大的手掌向況畢的頭面便抓, 況畢呵呵笑道:「在我面前出爪?  端的是關公面前耍大刀。」  說話間抓住趙鎖羅骨右手的爪一扭一撥, 趙鎖羅骨手中大刀登時脫手, 右手還在況畢一撥之下回擊自己的面門, 砰的一聲, 趙鎖羅骨的鼻骨立遭轟碎, 鼻血連着鼻屎噴射而出, 這當兒趙鎖羅骨的左爪兀自伸出想抓況畢頭顱, 況畢右掌輕輕一推, 掌底生出一股大力, 一碰上趙鎖羅骨的左爪, 登把趙鎖羅骨推出丈外, 只見他躺倒在地, 半天站不起來。

赫圖阿拉城陣營見趙鎖羅骨落馬, 震天吶喊, 軍心大熾, 覺昌安兩父子更是連連拍手叫好, 趙鎖羅骨陣營眼見形勢急轉直下, 其勢必得先殺況畢, 以此挫對方銳氣, 方能扭轉敗局, 當下便有五騎搶出, 策騎圍着他團團而轉, 把況畢困在核心, 尋隙攻敵, 塔克世怒喝道:「無恥之人, 想以多為勝麽?」  便要和覺昌安前去拯救。





覺昌安父子策騎向前奔出之際, 陡見況畢正伸出五隻手, 五隻手同時出掌分打敵方五人, 可這端的是奇異之極, 想正常人左右兩手加起來也只有兩隻手而已, 怎地況畢竟可突然多生三隻? 正當覺昌安父子疑惑之際, 敵方五人渾不知發生了何事, 胸口同告中掌, 盡皆翻身落馬, 無一倖免。  覺昌安父子不由得大奇, 兀自不明白為何況畢會平空多生三隻手出來, 瞬間打倒五人, 卻不知況畢這五掌其實分先後而發, 只是出手實在太快, 在旁人眼中便如五掌齊發, 旁人尚自無法瞧出這招之快, 當局者迷, 敵方更是無能瞧清, 焉有不中掌之理?

敵方見又有五人落馬, 當下又有十騎搶出, 向況畢快奔而來, 況畢拍馬迎上, 只見況畢的馬飛快的越過那十騎, 那十騎尚未瞧清, 便即同時墮馬, 可旁人瞧得明明白白, 況畢根本無任何出手動作, 怎地那十騎竟像是忽地一齊失足? 這卻真的是怪異無倫, 駭人聽聞。

趙鎖羅骨見敵方有人施展邪門怪術, 情知今兒難以討好, 當即一聲呼嘯, 帶同自己的人馬快馬加鞭, 絶塵而去。  

赫圖阿拉城陣營的人見況畢施展大神通打退強敵, 登時歡聲雷動, 霎時間聲威響徹山野, 是夜眾人載歌載舞, 狂歡暢飲, 以慶祝此戰大捷, 直到天明方散。

況畢乘眾人酒醉未醒, 回房收拾行裝, 打算來個不辭而別, 忙了一輪, 總算紮好了包袱, 便推門而出, 正巧塔克世正迎面而來, 況畢料不到竟如此湊巧, 情知避將不過, 便向塔克世拱手道:「塔克世兄, 打擾良久, 深感誠情, 無奈我丐幫幫務煩多, 須得回去主持局面, 此刻便向兄弟辭行, 兄弟救命之恩, 況某銘記於心, 倘若往後有事用得着況某, 自當粉身而報。」  塔克世一見況畢手挽包袱, 已自猜出, 心中大是不捨, 但知挽留不得, 便道:「況兄可否先跟我來一下子?  放心, 不會耽誤況兄太多時間。」  其實況畢亦是臨別依依, 見他像是有要話要說, 心想也不差那一時三刻, 便跟隨塔克世而行。





塔克世帶他到自己的房間, 拿起了一塊油布, 正是當日況畢受傷之際, 用以包紮傷口的油布, 但見當中不知何時多了一隻歪歪斜斜的字體, 看來像是女真文, 塔克世雙眼一紅, 哽咽着道:「當初我救你之時, 一瞧見你的容貌, 不知為何, 竟被你身上散發的威勢所懾服, 教小弟心折不已, 當日我軍中大夫幫你療傷之際, 把這塊油布順手交了給我, 不知怎的, 我不由自主以你的血在這塊布上寫了「ᡧᠣᠩᡴᠣᡵᠣ」, 即海東青之意, 今兒你我話別, 我便將此物歸還原主, 望你往後一見此布, 便會想念我倆在此間的情誼。」  說罷別過臉去, 不讓況畢瞧見他的哭相。

況畢驀地心中一熱, 大聲道:「塔克世兄, 你我相識日子雖短, 但互相救過性命, 也算得上是曾經共歷生死, 況某今兒意欲和你結為異姓兄弟, 未知塔克世兄會否嫌棄?」  塔克世登時喜上眉梢, 大叫道:「這自是最好不過, 事不宜遲, 我倆便在此結義, 可好?」  當下兩人行過簡單的儀式, 況畢年紀較大, 便以兄長自居, 稱塔克世為義弟。

兩人結義過後, 塔克世直送況畢出城, 兩人出城後遙望廣袤無垠的草原, 心想天大地大, 此番一別, 不知何年何月何日方能得見, 心中皆是一酸, 可千里送君, 終將一別, 兩人互相拱手, 便別過了頭, 向着自己各自的人生之路前行。

 
塔克世神遊往事, 如僧入定, 直到努爾哈赤連呼幾聲, 方始回神, 瞧着油布感歎了一會, 便問起老況的近況, 莫欺如實說了, 也把諾言城之危和老況所托之事一併說出, 塔克世拍桌怒道:「竟有如此猖狂賊匪, 那大明小皇帝是怎生做事的?  也不好生管上一管, 卻是如何對得住百姓?  莫世侄, 你放心好了, 此事但教讓我知道了, 我便不會坐視不管, 就讓我整頓一下, 下月我大軍便和你一同起程, 往諾言城處和義兄一同作戰, 管教殺那賊匪一個片甲不留。」  莫欺大喜, 一揖到地, 謝過塔克世的義助。

 




數天後, 塔克世正忙於出兵事宜, 忽有士兵來報, 說是圖倫城主尼堪外蘭求見於他和他的父親覺昌安, 覺昌安兩父子連忙接見, 在大殿中, 覺昌安居中而坐, 而塔克世和尼堪外蘭則分坐左右, 覺昌安問道:「不知城主到來, 有何見教?」  尼堪外蘭嚴肅地道:「大事不妙了。」  覺昌安父子面面相覷, 覺昌安問道:「城主面色如此難看, 定是有大事發生, 咱們同為蘇克素護部, 同氣連枝, 有話但說無妨。」  尼堪外蘭道:「我得到可靠消息, 說是那大明總兵李成梁準備派兵攻打古勒寨, 目的是你的女婿阿臺, 相信目下已在路上, 我素知你們和李成梁頗有交情, 倘若你們相勸李成梁, 放阿臺一條生路, 一場殺戳或可消弭亦未可知。」

覺昌安父子登時大駭, 均覺此事甚為嚴重, 當年王杲只留下阿臺和阿海兩個兒子, 王杲雖非李成梁所殺, 但卻是由他們兩人的戰爭所開始, 莫非李成梁要斬草除根, 免得阿臺兄弟為父報仇, 覺昌安站起身道:「茲事體大, 我們和阿臺一場姻親, 斷無見死不救之理, 此刻我倆父子便動身出發, 望能勸雙方罷戰, 以免徒添仇怨。」  尼堪外蘭也站起道:「既是如此, 我便和你們一道前去, 本城主自問口舌便給, 也許能憑我這三寸不爛之舌, 救阿臺一命。」  此時塔克世心下起疑, 忖道:「這尼堪外蘭怎地忽然如此熱心?」 但畢竟掛念姐夫安危, 這問題只是一閃即過, 未曾深究。

三人正整軍出發, 努爾哈赤三兄弟和莫欺快步奔來, 努爾哈赤道:「阿瑪, 我已聽說了, 總兵大人正要攻打姑丈的古勒寨, 我曾在總兵大人的麾下做事, 他或會聽我的話, 放過姑丈一馬, 你便帶我同去吧。」  塔克世按着兒子的肩頭道:「此去只為雙方罷戰, 並無凶險, 我和阿瑪同去該可解決, 你便留在此間, 準備出發諾言城的事宜吧。」  努爾哈赤見阿瑪主意而決, 只好留守城內, 但他瞥眼間見尼堪外蘭獐頭鼠目, 奸相盡現, 顯是不懷好意, 心中不禁惴惴不安, 可這時塔克世父子和尼堪外蘭已一同上馬, 策騎出城, 要再相勸已是來不及了。

努爾哈赤三兄弟和莫欺回到大殿,努爾哈赤如坐針氈, 坐立不安, 其弟舒爾哈齊揶揄道:「大阿哥一向鎮定如恆, 怎地今兒如此焦躁?」  努爾哈赤雙眉深鎖, 正容道:「三阿哥, 目下可不是說笑的時候, 不知為何, 總覺得總兵大人今回攻打古勒寨之事, 並非如表面般簡單, 瞧那尼堪外蘭眼神鬼祟, 嘴角微蹺, 似是奸計得逞的模樣, 如我所料不差, 此事的目標恐怕並非姑丈, 而是瑪法和阿瑪。」  雅爾哈齊道:「大阿哥, 這怎麼可能?  李成梁與尼堪外蘭和咱家一向交好, 怎會突然對付我們?  是否你想多了?」  努爾哈赤搖頭道:「箇中原因, 我也不甚清楚, 但背後似有重大陰謀, 此事教我放心不下, 我此刻便帶一支軍隊趕往古勒寨, 倘若真個兒有甚麼萬一, 瑪法和阿瑪也不致於孤立無援。」  舒爾哈齊兩兄弟道:「既是大阿哥如此說, 我倆也一道同去, 好歹有個照應。」  努爾哈赤點了點頭, 隨即向莫欺拱手道:「莫兄, 我三兄弟有要事出城, 兄弟你便留在此間, 我們很快便會回來。」  莫欺連忙道:「你們是老伯伯的朋友, 也就是我的朋友了, 此刻朋友有難, 我焉能不管?  我便和你們一道前去吧。」  努爾哈赤見時間緊逼, 不想和莫欺多作爭辯, 便讓他隨自己一道同去。

 
卻說李成梁在古勒寨十里之外紮營, 覺昌安父子引大軍前來, 要求入帳求見, 守兵回報只准覺昌安父子和尼堪外蘭入帳, 三人應允, 便隨那守兵直入李成梁的主帳之內。

三人入得主帳, 便見李成梁居中而坐, 三人見過禮後, 覺昌安便發言道:「總兵大人, 我知道此次阿臺回歸古勒寨, 是為其阿瑪復仇而來, 可你我皆知送王杲上死路的原兇, 實為哈達萬汗, 小人有個不情之情, 希望總兵大人暫且鳴金收兵, 我兩父子二人向大人保證, 定必向阿臺說明原委, 痛陳利害, 管教他不會再打大人的主意, 望大人今兒能放阿臺一馬, 則我倆父子感激不已, 永記大恩。」

李成梁嘆了口氣道:「此回出兵攻打阿臺並非本總兵的主意, 因此是否收兵, 卻是由不得我。」  覺昌安父子互望一眼, 塔克世拱手道:「未知是那位大人的主意?  可否讓我倆父子見他一見?  那位大人或肯聽我父子之勸, 鳴金收兵, 化干戈為王帛。」  卻聽得帳外一人道:「是貧道的主意。」  但見帳帘掀開, 一位灰袍道人昂首而入, 卻不是尹蒼天是誰?





覺昌安兩父子打量了尹蒼天一眼, 卻是素未謀面, 不知為何一個方外之人竟會和此事扯上關係, 覺昌安向尹蒼天先行見禮, 道:「小人是赫圖阿拉城主愛新覺羅覺昌安, 未請教道長道號?」  尹蒼天面現猙獰之色, 道:「貧道崑崙派掌門尹蒼天。」  塔克世見尹蒼天面容兇狠, 立時搶到阿瑪身邊, 以作保護, 並向尹蒼天拱手道:「小人是他的兒子塔克世, 想必尹掌門剛才在帳外已聽得一切原委, 我兩父子膽敢向尹掌門賣一個人情, 放過我姐夫阿臺, 則我兩父子可為掌門赴湯蹈火, 在所不計。」

尹蒼天哈哈大笑:「無需赴湯蹈火, 只消你二人如實回答貧道一條問題, 我們立即退兵, 決不食言。」  覺昌安父子面面相覷, 不知這個道人想要知道些甚麼, 覺昌安道:「定當知無不言, 言無不盡, 尹掌門但問無妨。」

尹蒼天問道:「天山派靈天門的葉掌門, 和他的女兒, 現下身處那兒?」  覺昌安父子對望良久, 皆臉現迷茫, 覺昌安拱手道:「不瞞尹掌門, 我兩父子長居建州, 和武林幫派少有來往, 這個甚麼天山派的更是從未聽過, 更不可能知道他們的行蹤, 因此尹掌門這個問題, 我倆無法回答。」

尼堪外蘭道:「當此形勢, 貝勒爺不要多作隱瞞了, 快快告知了尹掌門, 好教他放過我等。」  覺昌安怒道:「尼堪外蘭, 我倆父子實在毫不知情, 卻是如何相告?」  尹蒼天獰笑道:「貧道好言相詢, 你卻敬酒不喫, 說不得, 我便只好要你們喫罰酒了。」

塔克世見尼堪外蘭也露出猙獰之貌, 登時明白, 戟指罵道:「尼堪外蘭, 原來你和他們是一夥的, 攻打阿臺是假, 引我兩父子到此是真, 我倆和你有何仇怨, 為何如此設計我們?」  尼堪外蘭嘿嘿笑道:「你倒是說得好聽, 你有大明封賜建州左衛督指揮, 又是寧古塔六貝勒之一, 可我甚麼也沒有?  要不是你有六貝勒勢力, 我們也不用如此大費周章, 用計引你們到來, 此事倘若辦成, 尹掌門承諾於我, 會將我的功勞上報, 並提議擢升我為左衛督指揮, 將你取以代之。」

塔克世聞言大怒, 跳上一步, 沉腰發拳, 便要當場教訓尼堪外蘭, 卻見尹蒼天左手輕輕一撥, 塔克世登感前方有一股大力推來, 當即登登登連退五步, 心頭大駭, 不敢相信地直瞪尹蒼天。

尹蒼天笑道:「兩位既是不肯爽快說出, 說不得, 只好將你的部下一個一個砍殺, 瞧你是說還是不說?」  說罷向他們招了招手, 自行轉身出帳, 覺昌安兩父子相顧駭異, 後隨他掀帘出帳, 李成梁和尼堪外蘭亦隨後跟出。

覺昌安父子, 李成梁和尼堪外蘭一出帳外, 便見尹蒼天已在十餘丈的轅門, 身法之快實是不可思議, 四人直奔轅門, 卻見尹蒼天向東首一指, 四人順指一瞧, 見覺昌安父子帶來的軍隊已被李成梁的士兵所制服, 或伏或跪, 皆被兵器指着要害部位, 只要稍一用力, 隨時便要一命嗚呼。





覺昌安父子大怒, 塔克世大喝道:「尹蒼天, 你待怎地?」  尹蒼天哈哈大笑, 道:「貧道剛才的問題非常清楚, 貧道要知道天山派靈天門掌門和他女兒的去向, 你何苦要貧道再說一遍呢?」  說罷揮一揮手, 一名明軍立時出手, 當即有一名女真士兵殁命。

覺昌安向李成梁大吼道:「李成梁, 枉我部族一直對你唯命是從, 你竟如此對待我們?」  李成梁搖頭嘆息, 仰天悲道:「皇命難違, 就當我對不住你們。」  尹蒼天見他們尚未回答, 手再一揮, 又有一名女真士兵當場死去。

覺昌安咬牙切齒, 飛身撲向尹蒼天, 尹蒼天冷笑一聲, 順手一掌劈出, 覺昌安登時向後飛出老遠, 倒地吐血。

塔克世連忙奔向覺昌安察看父親傷勢, 就在此時, 尹蒼天又再揮手, 但聽得一名女真士兵嘶聲慘叫, 隨即便沒了聲色。

塔克世檢視父親傷勢, 見他已失去意識, 心中又擔心又憤怒, 覺昌安雖身強力壯, 但畢竟年紀老邁, 兼之尹蒼天的掌力實是非同小可, 此刻覺昌安雖說未曾斃命, 但也算是半隻腳踏入鬼門關了。

塔克世聲嘶力竭的道:「甚麼天山派?  甚麼靈天門?  我兩父子壓根兒就不認識他們, 為何我們要為那甚麼勞什子掌門而家破族滅?」  尹蒼天見他叫得如此悲慘, 心中忖道:「他倆似是對此一無所知, 莫非郭天華那廝敢騙我?」  但大丈夫做事, 寧枉勿縱, 當下再一揮手, 又有一女真士兵喪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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