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逸南:「我知道你受不了了,我回來,好不好?」

韓宇摟緊王逸南的背,說:「王逸南,我不用你回來,好好讀滿四年,我要來你的畢業禮。」

「異地好苦,我不想你再傷心。」王逸南對他仍然寵溺。

「傻瓜,你回來了那學位怎辦?不讀了?」

「甚麼都不要了。」



韓宇淡淡一笑,喃喃說:「對不起。」

王逸南:「是我對不起你……」

「我衝動了,還害你特意飛回來,你走堂了吧?」

「才走兩天,沒事的。」

韓宇:「趕快回去,別耽誤讀書。」



「我才剛回來,你就趕我走了?」王逸南笑道。

「你聽我說,這次真的是我任性了,你……別急著陪我就甚麼都不管啦。」

「嗯,我知道了。」

「還有-」韓宇說:「你能不能要接我弟弟的話提前先說一聲?我真嚇死了,你不是不知道這世界這麼多拐子佬……」

王逸南抱緊他,道:「本來我想用一個強硬一點的姿態回來跟你算帳的,你一回來我就把你按倒在地上就地正法!唉結果做不出來啊……」



韓宇瞪大了眼,稍微推開他,道:「就地正甚麼法?」

王逸南立刻泛起相當邪惡的笑容,說:「我覺得我不在的日子,你應該空虛得好可憐,要不要哥哥慰藉一下?」

「你他媽的滾開!」韓宇笑罵道:「好像我才是哥啊。」

「那要不要弟弟幫幫你?」

「滾。」

夜裡二人其實並沒做出甚麼出格事,畢竟韓煒和陳耀都在家裡,只好溫馨平靜地擠在沙發上聊天。

韓宇說:「王逸南你是不是應該跟我坦白?」

王逸南一聽就說:「我跟郝小希那傢伙真的一點關係都沒有啦!原來他是我爸派來破壞我們的,前幾天他就退學了……」一臉誠懇:「我真沒做那種事啊。」



韓宇笑了,說:「我知道呀,我問的不是這個,而且郝小希跟我說了。」

「哦……甚麼?他跟你說甚麼?」

「他跟我坦白啊,他說只拉你拍了張照,沒做別的事。」

王逸南不敢相信:「他主動找你的?」

韓宇:「嗯,我說了啊,他會對我有罪疚感的。」

「他還說了甚麼?」

「他跟我道歉,說覺得破壞別人幸福很差。」



王逸南呆了幾秒,說:「那還算他有丁點良心……」

「他說你那陣子都慣了喝得醉醺醺的,但你明明從來不會這樣,是不是有甚麼煩惱?」韓宇問。

王逸南嘆了一口氣,說:「我爸又想出手了。」

「又拿我來當賭注是吧?唉算了,也不是第一次。」

「他怎麼可以難為你?你不介意?」

韓宇:「我介意的是你心裡有事不跟我說而選擇自己一個煩,當初是誰教我要讓你分擔煩惱的?你自己倒是不記得了?」

「我不想你覺得自己是我的負累,真的不是。」

「我不會呀。」韓宇道:「我也是個男人也有尊嚴,為甚麼要降格成為你負累?我不喜歡你自己扛下來,堅強好厲害?屁啊你有夠白癡。」



王逸南撫著韓宇的腰,說:「我知道你有你的理想,我不想你被影響,你知道嗎?」

韓宇卻字字鏗鏘地說:「沒有你的理想,我寧可不要。」

一切多麼釋然而舒坦。

「我不敢說自己天不怕地不怕,但為了你,我以後會盡力勇敢。」韓宇又道。

王逸南嗅他頭髮,說:「那以後別提分手了,好不好……」

「好。」

短促的慰解,瞬間注滿了能量,要說能支撐剩下的三年半恐怕誇張,但此時此刻果然最需要彼此的體溫。



這次回來剛好連著週末,王逸南索性多留兩天,不過不盡為了陪伴韓宇,更重要的,是處理他爸的事。

王逸南懂性以來絕少去父親的公司,某程度上是源自潛意識的抗拒,但這次的事太重要,再抗拒也得硬著頭皮直上。

升降機不夠十秒就把王逸南帶到二十八樓,負責領路的職員帶他穿過好幾關卡,才讓他找上父親的辦公室。

王大業一看見他就說:「突然回來了?」

「別裝蒜了,你那些跟蹤技術差得要命的手下沒可能不通知你。」王逸南直接坐在他的辦公桌前的椅上,說:「開門見山,不如你說說怎樣才能放過韓宇。」

「你打算以這態度跟我說話?」王大業反問。

王逸南:「你對我沒完沒了的威脅,你認為我能以甚麼態度對你?」

王大業施施然從抽屜拿出一個黑色文件夾,扔到王逸南面前;王逸南瞥他一眼後拿來打開,看見裡頭的內容竟是一份訂婚協議書,連內文細節都不細看,直接問:「甚麼意思?」

王大業抹著自己的老花眼鏡,說:「Uncle Lee的女兒比你小兩年,現在年紀是太小,但協議寫好了待她成年就訂婚,七年後你二十六歲時跟她結婚,時間正好。」

「你覺得我肯簽?你不想想你的要求一次比一次過分?」王逸南問。

王大業冷冷一笑:「你結了婚,你要跟那個姓韓的私下怎麼混帳,我再不過問。」自覺這是最大的讓步,甚至認為王逸南根本沒有理由不從。

王逸南卻斬釘截鐵地明言拒絕:「我想我們再沒談下去的必要了。」他站了起來,轉身就往辦公室的大門走。

王大業固然不會挽留,只說:「世事很公平,你總會要為自己的決定負責。」

王逸南緩下腳步,背向他說:「那你就出手吧,我倒想看看你打算出甚麼齷齪招數。」

兩父子僵持的局面,數算著日子原來已成習慣,形容為決裂的話倒未曾真正說過出口,但彼此的心理角力已大得到了常人無法想像的地步。親人之間的猜忌,終究會成為破裂的源頭,而王逸南思前想後,仍為自己的偏執感到驕傲。

從低氣壓的對陣掙脫逃出以後,王逸南還是嚮往那個永遠溫柔的家。
已有 0 人追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