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呆望住車外的景色,我赫然發現自己其實已很久沒有好好的看過自己身處的世界。 

當人處於一個人的時候,腦子就會開始胡思亂想。我望住窗外的景色,冷風迎臉吹來,我開始思考著自己的人生。 

好快自己就出現了一個結論。 

失敗。 



上輩子的工作令到自己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人生,今輩子的明明重生來過,什麼事也不是在我掌握之外,我不知道自己比人優勝地方何在,我不知道自己活著有何用處。 

看似有許多女朋友,看似懂得攻於心計,視愛情如玩物,身邊女伴們爭相約會,謊言一個接一個,一個為著一個解釋及辯駁,自己說謊時由膽顫心驚到現在處之泰然,女伴亦因為經驗愈來愈多,時期愈來愈短,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勝心和自我肯定,傷害過許多女孩。 

我曾經有想過這樣做的後果,我有將心比己代入過,但每次都被自己的好勝心和扭曲了的思想主宰著我的行動。 

反正未成長的女孩都會戀愛都會傷害人都會受到傷害。倒不如讓我早點教懂她們甚麼叫愛情,甚麼叫幸福,甚麼叫痛。 

我相信我沒有做錯,我相信我這樣既能滿足自己,更能早點教懂他人愛情。 



我一步一步令自己沉迷在女伴和謊言之中,一步步的把自己推到忙於周旋的局面,有時候休息時間也沒有,良心一天給一天壓榨,但我卻自得其樂。 

我很享受現在的生活。 

計程車轉眼間就已到了觀塘,付了車費,慢慢步入甜品店,看到正在把玩手機的Eugene。 

「嗨,Eugene,對不起我來遲了。」我摸了摸Eugene的頭。 

「不打緊,呀彥,我幫你點了你最愛的合桃露。」Eugene看到我即展露笑容,把剛才我在門外看到的她那鬱悶的樣子一掃而空。



「Sorry呀,今天我有事做,所以只能約你這麼晚。」我掛住抱歉的樣子望著她。 


「我掛住你嘛。」Eugene露出天真的笑臉。「所以我先約你。」 

「係我約你嫁傻妹。」我摸了摸她的頭。「係呢,你不是曾經講過,父母不讓你這麼晚出來的嗎?」 

「我跟父母吵翻了。」Eugene冷冷的說,別過頭來。 

「為什麼?」我伸出自己的手撫摸著她那放在桌上的手背。 

「我不喜歡我的人生只受她們支配。我十六歲了,成年了,理應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感受,自己的做法。她們是當我是一個傀侶,我不喜驚這樣的人生。」Eugene頓了一頓,用湯匙把玩著碗中的湯圓。 

「其實你有沒有想過沒有父母是想自己的子女誤入歧途。她們可能會令你感到討厭,煩惱,覺得她們只是一直限制你,從來沒有在你的角度想過,但可能以前她們還是小孩的時候,錯過,後悔過,所以才在想你走一修平坦大路情況下,才會這樣對你?」我客觀地說出父母心的真正含意予Eugene。 

「那為什麼不能讓我去試一下?她們也錯過,年輕過,為什麼不讓我機會試一下?我只希望能做Model,被人影一下相 ,希望可以晚上外出,不要事無大小都要跟他們申請,解釋。」Eugene含著淚說。「我想要自由,我想做我喜歡的事,就是明知人錯過才能知錯,明知屎難吃也要吃過才知難吃,我也要去吃,起碼我無悔,我對得住我的人生。」 



聽到這裡,我就知道面前這個女孩子自尊心極強,也極自我中心,很是倔強,受軟不受硬,難過她和父母的關系如此。 

我不再作任何回應,只是慢慢吃下那涼了的合桃露,靜靜地聽著Eugene講的每一句事,每一滴苦水。我知道今天出來,除了因為她掛念我外,還因為她再不把苦水說出來便會支撐不住。

聽著聽著,Eugene已經滔滔不絕的吐了一個多小時苦水,我望了望牆上的鐘,十二時半,連甜水店店主也都打著呵欠。 

對比於十二年後的店主,他更具活力,臉上總是掛住一副笑容,默默的在把守著店鋪,為客人送上一份又一份的甜品,卻少了一份十二年的後的慈祥。人大了,歲年不饒人,可憐當初我們像Eugene十六七歲時卻希望離開父母的枷鎖,但卻在成為家中支柱咬緊牙緊撐著時卻希望重新來過。 

人嘛,就是這樣。 

「呀彥老公?想什麼想得這麼入神?」Eugene在旁邊問我。 

「沒什麼,想著我倆以後的日子而已。」我笑了一笑。 



「口花花。」Eugene彈了我一下額頭。 

「剛剛聽不聽到我說什麼?我那好朋友Crystal跟我說她的第一次沒想像中那樣痛。唸哈哈哈。」 

「女孩子真厲害,連這些私事也交換心得。」我苦笑了一下。 

「我也還未試過,怎可能說是交換!」Eugene作勢打我。 

「係啦係啦,知道啦。走吧,夜了,我送你回家吧。」我站了起來。 

「好吧。」 

涼風輕輕吹過,路上一對小情侶各自把手插在褲袋裡,突然一陣冷風又再刮過,女孩子不勝風力,把左手從袋子神抽中,依偎在高大的男孩子的右手。旁人在旁邊看也看得出幸福的晝面,女孩心裡自今晚後都把所有內心世界放到左手邊的樹洞裡,但男孩子卻從容地讓女孩子拖著,誰會知道男孩子心裡早已別有用心,早已心有其他人。 

這就是悲哀,這就是現實的殘酷,這就是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