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3 紅色的正義法規

「生存啊,就是一件醜陋的事,從來無須正義。」[/b]


龍天墳在金髮小孩的領路下,穿過蜿蜒曲折的小巷。出於神偷的慣性,他一邊從穿越擠逼的人群,一邊觀察四周環境,暗地記下沿途路線,以便應變突發情況。

謹慎,成為神偷的首要條件,無時無刻都要謹記在心,忘記了。

這裡跟原來的世界一樣,到處林立典雅的英倫建築,人形坡屋頂和磚砌牆。市民的衣著服飾也沒有多大分別。可是,他仔細觀察後,還是發現到一路經過的建築物無不安裝上鏡頭,全方位監察路上市民的一舉一動。





監控城市。 

龍天墳不得不佩服這幾個少年,之前竟然能夠從嚴密的監控中擺脫追蹤。與他同行的金髮小孩行走的路線剛好避過所有鏡頭,就像一隻機靈的小老鼠。

龍天墳好奇問及金髮小孩走這條路線的原因。小孩不假思索,直說這是亞瑟大哥安排指定的唯一路線,大家從來也沒有問過亞瑟的原意。 

聰明、謹慎,不過欠缺經驗火候。

一隻聰明的老鼠不會永遠叼著芝士走同一條路線,而是找出所有可能性,每一次都讓人猜不著捉不到。





幾經周折,龍天墳首先繞了一個遠路,潛進這一區的電力系統,暫時截斷這一個鎮的主電力,免得被鏡頭捕捉,露出馬腳。雖然這是一個陌生的國度,可是潛行解鎖這技藝萬法不離宗。作為一個第一神偷,這點小事還是難不倒他。 

當龍天墳牽著金髮小孩回到大街,赫然發現兩邊行人路同樣比肩接踵,人們往同一個方向緩慢前進,商店內烏燈黑火,緊閉的大門上也不約而同掛住休息牌。

抬頭一看,路上的燈柱間張燈結綵,吊起一串串七彩繽紛的燈飾,一閃一閃,眼花繚亂的燈光映入眼簾。從市民的臉色和街道的佈置,像節日祭典,或在慶祝某件大事似的。

這時候,中央大馬路被清空,沒有懸浮的私家車行駛或停泊。隨之代之的是大型的花車隊伍。一群穿得稀奇古怪的表演者在精心佈置的花車上表演,有的在玩雜耍,也有惹人發笑的滑稽小丑在拋球,也有穿燕尾西服,打銀色煲呔的琴師,全神貫注地拉小提琴。

「今日到底咩事?」龍天墳邊戴上偷回來的翻譯裝置,疑惑地自語。





一個跟龍天墳擠在一起的胖女人聽到龍天墳的話不禁愕然,再看到他身邊衣衫破爛的金髮男孩,鄙夷地瞪了一眼。

「嘖嘖,正一大鄉里。今日喺正義理事繼任大典,兩條街前面嘅紀念廣場舉行儀式。你唔會連自己逼緊去邊都唔清楚吧?人家都衷心擁戴L大人啊!」

繼任大典?糟了,難怪亞瑟這小子挑今天報仇,乘亂出手嗎?龍天墳暗地罵道。

「正義理事,L…....」他瞇眼沉吟。

「無錯啊,如果無正義大人鎮守,我地呢一區今日點會咁和諧,大家能夠安居樂業?」另一個大叔和議道。

「亞瑟大哥佢地應該—」金髮小孩嚅聲說道。

話還未說完,人潮的盡頭傳來一聲響亮的槍聲!槍聲突兀,與眼前喜慶洋洋的畫面產生強烈的違和感!





「砰!」

萬人空巷的大街頓時鴉雀無聲,花車上的表演者也一臉茫然,紛紛停下手中的動作,小提琴聲戛然而止,拋波的小丑嚇得呆在車頂.......

鮮紅色的雜耍球從天而降,「咚」一聲撞上花車的欄杆,然後一滾一滾地落地龍天墳腳邊!

這是跟鮮血一般的腥紅,是刺眼得讓龍天墳心緒不寧的紅。

槍聲劃破進行儀式的紀念廣場,突如其來的行刺使分散在廣場四周上的執法隊向中心簇擁,嚴陣以待!

一個身穿白色祭袍搭銀肩帶的理事被執法隊的近身護衛擋在身後。其餘為數三十人的執法隊排成密密麻麻的人牆,舉起黑色步槍將幾個不要命的刺客重重包圍。

「大人,有無事?!」執法隊的近身護衛連忙掏出腰間的三叉,向身後祭袍理事的問道。

理事脫下寬闊的頭笠,露出一張年輕華裔男人的臉龐,年紀三十出頭,一字眉下的雙目炯炯有神,兩顴飽滿圓秀,眉宇間流露出掌權者的氣勢。





這個男人正是掌管九、十及十一區的理事。因為他在任期間,將區內所有惡勢力雷霆肅清,深受市民愛戴歡迎,更被冠上一個稱號-正義理事。而在正義的光環照耀下,大家都已忘記他曾經的綽號,真正代表他個性的名字,鐵律使,L。

他眼中只有法律,不能動搖,鐵一般的法規。

傳聞鐵律使L不但實力強橫,背景顯赫。除了是源奧教理事外,他更是六大源族中的年輕好手,是傳說中的源者。

「放心,從來無暴徒可以推翻正義。」鐵律使L 展露一抹淡笑,豎起食指與中指間夾住一粒銀子彈。

他饒有趣味地把玩手中的子彈,再扔在以大理石鋪成的磚地上。由始至於,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過他口中所言的暴徒。

這幾個被執法隊重重包圍的暴徒,正是亞瑟等人!

亞瑟臉色灰敗,槍口的輕煙徐徐消散,握住槍柄的雙手被懼意弄得顫過不停,手槍像綁了一塊千斤重的大石,沉重得連雙肩發麻。他很清楚,剛才射失的一槍是這場刺殺的唯一機會,錯過了便身陷囹圄。





沒有受過專業槍械訓練的亞瑟,亦沒有意外地射失。

當然,他自然猜不到眼前的源奧教理事居然是傳說中的源者,一個能夠徒手將子彈截住的怪物!

「一旦出手,就要有全軍覆沒的覺悟。」亞瑟腦海中突然浮現龍天墳說過的話。

他看著包圍自己的執法隊,目光閃縮地掃過身邊的同伴,不禁懊悔地自問:「我......我有嗎?」

執法隊隊員踏前一步,衝峰槍對準亞瑟身旁嚇得發抖的女孩,冷聲喝道:「立即放低武器,束手就擒。」

「大哥......」

「亞瑟大哥!」

亞瑟身邊的兩個長得像孖生兄弟的少年握著削尖的木棒,見他快要崩潰的模樣,焦急得如鍋上的螞蟻!





「最後一次,立即放低武器!」執法隊隊員再次喝令,手指放在板機上。對峙下的氣氛緊繃得很。

孖生兄弟自知這次已經走投無路,點頭互望一眼,咬緊牙關,雙眼露出決然的死志。看著密不透風的執法隊人牆,他們把木棒握得更緊了!

終於,他們首先動了。

「大哥,帶妹妹走!我地幫你開路!啊!!!」

「亞瑟大哥走呀!啊啊啊啊!」

他倆撂下這句話,便掄起手中的木棒,一邊扯著嗓子吼叫,一邊衝向執法隊!他們試圖盡最後一分力,為這個向來待自己如親人的兄長拖延時間!

即使只能拖延數十秒!

不,即使只有數秒也好! 就讓這群可惡的走狗見識他們的決心;讓亞瑟大哥趁這幾秒的空檔帶著兩個妹妹逃出生天!

這裡是父母用生命努力守護的英國,不是他媽的第九區!

「Britain!」

「哈哈哈哈哈哈!爸爸媽媽,我地來喇!」他們用盡全身力氣嘶吼,稚氣的臉蛋上掛著露齒的笑容!剎那間,他們看到父母的虛幻的背影近在咫尺,轉身向他們招手。

亞瑟看著兄弟兩人向槍口直奔,終於回過神來。與此同時,之前在渠頂上交談,執法隊的老隊長也突然撥開其他同儕,從人牆中撲出來阻止!

「唔好呀!停啊!!!」

然而,回答亞瑟和老隊長的只有單調而刻板的槍聲。這就像縫紉機的鋼針快速而下,穿過布面而產生的響聲,一下接一下無情地貫穿!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彈殼噹啷落地,鮮血從兩兄弟的臉蛋上噴濺出來,帶起一陣腥紅嗆鼻的血霧!他們二人就像斷線木偶,任由子彈打在臉上,衝力強得將他們往後拋飛,握在手心的木棒脫手而出!

槍聲止,孖生兄弟當場慘死!


這對孖生兄弟躺在地面上,血水從被射爛的眼眶、穿了幾個大洞的前額、鼻子和半開合的嘴巴滲出,很快便形成了一個血泊,沿磚地的坑紋一直流過亞瑟的腳下。

不消幾秒,血水便填滿坑紋,構成一格格階磚的紅色邊框.......

這是同伴身體流出來的鮮血.......

亞瑟眦睚欲裂,失控地嘶吼。剩下來的少女看著同伴的屍首淒厲地尖叫,哭聲更是刺耳,使在場眾人的耳膜生痛。

前一秒好好站在自己面前的同伴,現在已經變成兩具沒有呼吸,慘不忍睹的爛面屍體。

子彈把他們的生命奪走,同時將他們僵硬的笑容凝住,永遠定格在死前的那一瞬。

活下去很難,死亡卻很容易,永遠都是。

生存這回事,的確諷刺得很。

「停手.......停手.........佢地只喺小朋友。」

老隊長雙腳一軟,「啪答」一聲跪在兩兄弟屍首前,渾身不能自控地發抖。他的雙眼瞪得老大,彷彿仍然接受不了眼前的事實。儘管已經趕至,可是始終晚了一步!

「隊長,你已經忘記何謂正義嗎?」

「大人.........」

「彰顯正義,自然需要法規,乃至不可逾越之鐵律。而法規必須由正確嘅人訂立同實行先得到意義。我代表源奧教以及源族管理呢一帶,將一切有利於社會穩定嘅事物合法化。」

「排除一切導致混亂嘅毒瘤,亂黨暴徒。」鐵律使的語氣平和,聽不出半點怒意。他彷彿在照本宣科,像議員選舉中的議員提出崇高的理念。

亞瑟怨毒地瞪著大義凜然的鐵律者L,儼如一隻被逼到懸崖邊,負傷的幼獅。

「呸。三年前........你公開處死一對夫婦,應該仲有印象啊!佢地就喺我父母........今日,我要你血債血償!」亞瑟上膛,手指扣在板機上!

「夫婦?」

鐵律使負手思索,續道:「毫無印象,犯罪者無需要被記住。不過,既然我當年會將佢地公開處刑,相信喺罪惡之國嘅逆賊,對吧?」

「佢地唔喺逆賊!」亞瑟沒有先兆扣下板機,子彈再一次被鐵律使張手接住。

「L for Legal,我就喺法律。以法律之名,我必須制裁你,阻止你將邪惡傳播。」鐵律使輕輕撕開巴掌大的布肩帶,像變魔術一般蓋住掌心的子彈,然後握拳。 

「Merge— Legalize。」

老隊長聽到這句語猛地一顫,爬起來阻止道:「理事大人—」

他的喊聲如同播到一半,突兀中止的黑膠唱片。老隊長俯頭望著自己的胸膛,鮮血赫現一條看上去像綢鍛的銀色尖錐無聲穿過!

鐵律使此際通體銀白,臉上的五官被覆蓋著絲綢,只剩下約隱約現的輪廓。跟臉龐一樣,他露出祭袍外的皮膚赫然變成一幅卷起來的綢鍛,詭異的雙手如同飄逸的銀絲帶,其中一邊延伸,一層一層薄如蟬翼,像屈曲了的金屬鐵片.......

「咻」!

絲帶狠狠貫穿老隊長的身軀!

鐵律使此際通體銀白,臉上的五官被覆蓋著絲綢,只剩下約隱約現的輪廓。跟臉龐一樣,他露出祭袍外的皮膚赫然變成一幅卷起來的綢鍛,詭異的雙手如同飄逸的銀絲帶,其中一邊延伸,一層一層薄如蟬翼,像屈曲了的金屬鐵片,狠狠貫穿老隊長的身軀!

「愛多者則法不立,果然非虛。」鐵律使凝視化作長尖錐的左手,冷漠地掃了老隊長一眼。

「亞瑟小子,快走.......」老隊長鮮血狂噴,目光漸漸變得渙散,雙臂死命抱住插在胸口的尖刺。

「冥頑不靈嘅老頭。」

「This is Britain!」

亞瑟視線被淚水模糊,對老隊長重重點頭,然後抓起身邊的兩個少女的手,轉身向後方的廣場出口拔足就逃!

然而,亞瑟才跑了幾步,雙手的重量突然變得輕飄飄.......

他回首一顧,頃刻如墮冰窖,渾身被徹骨的寒意侵蝕,心臟也忘了跳動。

是血淋淋的斷手!

兩個少女的頭顱像滾地葫蘆,在地上滾來滾去,四肢被分家。她們的眼眸失去焦距,小嘴微微張開,臉蛋仍然掛著錯愕失措的表情。

阿瑟軟趴趴地跪在地上,藍色瞳孔緊縮成針,雙手握著漸漸失溫,切口齊整的斷肢。直至幾秒過去後,他終於反應過來,徹底陷入崩潰!

「啊....呀.......啊!!!」

死掉了!五個人前來,除了自己以外,全都死掉了!

弟弟妹妹都被殺死,全都因為自己的魯莽;都因為自己不自量力!

「咿呀呀啊啊啊啊啊!唔好啊!你地起身啊!!啊!!」他仰頭,痛苦地咆吼哭嚎,淚水爬滿一臉。

這時候,鐵律使掉染上鮮血,像刀片一般鋒利的絲帶,徐徐步上前,並沒有正眼看過地上的少年少女的屍首。他像只是站在砧板,利落地斬了兩個多汁的紅菜頭,順道再切了幾條青菜而已。 

「都喺我........喺我。」

「的確。全因為你將罪惡散播,呢幾個小朋友先會喪命。為免你再遺害人間,我必須將你抹殺。準備好嗎?」

鐵律使垂在地上的右邊絲帶隨問題結束,再一次輕盈飄舞,逐吋逐吋探近亞瑟絕望的臉龐,在亞瑟的眼簾中不斷放大!

當絲帶快要碰到亞瑟的臉頰時,霍然「咻」地收,像堅硬鋒利,能削骨如泥的刀片!

原來他就是這樣殺死爸爸媽媽........還有兩位妹妹,現在終於到我了。

這時候,亞瑟已失去反抗求生的意志,閤上眼,引頸殺戮,靜靜等待痛楚的來臨。

鐵律使眼神一銳,低喝一句「只為正義」,絲帶立時卷出銳尖,狠狠刺向亞瑟!

完蛋了......

亞瑟已經感受絲帶的尖峰刺在臉上的痛楚。可是,就在電光火石之間,一陣盛怒的叫聲倏地響起,龍天墳終於趕至!

「土控-土柱,升!」

亞瑟身前的地面立時顫動扭曲,一條圓形土柱破土而起,將絲帶推開,鋒利的帶尖在亞瑟臉上劃出一道勾月的血痕,然後偏至另一個方向,深深插在不遠處的樹幹上!

一個挺拔的背影映進亞瑟眼中......是渠中那個男人!

龍天墳拉低帽子,厲目中流轉著陰沉的殺機。大手一握,把地面的碎石吸進手心,瞬間幻化成一柄石匕首。

鐵律使目光一凝,盯著突然出現的龍天墳問道:「你喺源者?」

「神偷,偷你狗命嘅人。」

「你想為幾個暴徒報仇?唔,惡徒一個接一個,失去正義嘅源者必須第一時間肅清。」

「殺人者,人恆殺之,既然佢地出手,就已經要做好被殺嘅準備。再者,神偷從來不談正義。」他頓了一頓,森寒地續道:「我既然收到報酬,就要工作。」

「亞瑟,企起身,執起支槍。」他背向攤坐在地上的亞瑟命令道,語氣極為強硬,不容拒絕。

「我......我已經唔得,死晒,全部都死晒啊!」亞瑟像一個三歲孩童,找到父母後淘淘大哭。

「所以!邊個偷你重要嘅嘢,就要佢償還。」

「以牙還牙。」

「以眼還眼。」

「以血還血。」

「生存啊,本來就喺醜陋,從來無須正義。」

話音一落,他「咻」地遁入地下,然後如同鬼魅般,出現鐵律使的背後,反手執刀,對準頸項毫不留情插過去! 

可是,就在石刀快要刺進鐵律使的身體時,一陣濃烈的危機感霍然湧上心頭,頓時往右猛蹬一步! 

銀芒乍現,薄如蟬翼的絲帶危險險擦過龍天墳的手臂,劃破手袖!

「自然流源者,未踏入源界境。」鐵律使從容地轉身分析道。

「你就好好見識一下自己同正義嘅差距吧。合法之界—Legalize。」

鐵律使身體的綢鍛消失,回復得跟正常人無異。然而,他身上彷彿覆蓋了一層如幻似虛的源力之氣,比之前更是恐怖十倍!

刁那咪,這個世界的異能者都這麼強大?

「土控,土神之手!」龍天墳雙瞳閃爍出黃芒,沉聲喝道。 

儼如巨人的拳頭從鐵律使身前的地面升起,隨龍天墳的揮拳動作,正面突襲!

鐵律使面對巨拳沒有閃避,竟然以抬起單臂硬擋,強力衝力的餘波將四周的護衛波及震飛幾丈遠!

「Legalize!」

被巨拳擊中的手臂沒有像龍天墳想像一般折斷,鐵律使只是被逼退兩步便站穩。詭異的是,跟巨拳接觸的手臂居然像漸變色一般,變成跟巨拳一模一樣的堅硬石臂! 

這就像變色龍與生俱來的自衛機制。變色龍皮膚內的色素細胞會因應環境而調節,以保護自己不被敵人發現。可是,這刻全身變成岩石的鐵律使變得更徹底,不只用來欺敵的顏色,更連岩石的特質都模仿得一模一樣!

是同化! 這傢伙跟能夠接觸上的物件同化!

龍天墳被鐵律使的能力弄得一時間思緒混亂,不禁暗驚。

鐵律使冷冷瞥看龍天墳一眼,抽手瞬發,化作岩石的拳頭撞上龍天墳的巨拳! 

「轟!!」巨拳應聲炸開,塵土飛揚,大大小小的碎石散落一地。

「合法之界中,我嘅存在永遠合乎自然法規,我就喺正義。」 

與此同時,被兩個源者間的戰鬥嚇呆的執法隊也終於回過神,舉槍上就前,準備擊斃臉上鮮血淋漓,神情仍然呆濟的亞瑟! 

食指無情地扣下板機,槍聲響起!

「土盾—守。」龍天墳回首,咬牙喝道。

血濺三尺的情景沒有出現,子彈全數射在拔地而起的土牆之上,亞瑟再一次被救下!

「邊個再攻擊就要死。亞瑟,即刻起身!」龍天墳臉沉如水,洪量的嗓音把執法隊嚇得退後幾步,一時間猶豫不決。

「你仲有餘力亂放源力。」鐵律使的聲音沙啞不清,每一個音節也像摻雜雜了沙石似的。

一息之間,鐵律使已欺近龍天墳,對準上腹重重來一記膝踢!龍天墳立時壓掌抵擋這記重擊,可是強橫至極的膝勁仍然把他擊得滑後五步才站穩,手臂發麻。

正當龍天墳準備還擊之時,凌厲的石爪已近在咫尺!他危危避過一擊,冷靜射出藏在手中的土刃。在土刃射失的瞬間,龍天墳撲前出拳!

拳腿相接,兩人正式展開近身肉搏戰,殘影在四周不斷出現,然後再次消失。他們的戰鬥在旁人眼中,鐵律使就像一個打地鼠的傻子,而擁有遁地能力的龍天墳如老鼠戲貓,出其不意地躍上地面偷襲,其中幾記土柱更轟得鐵律使一臉狼狽。

龍天墳略勝一籌?

不,只有他才知道,這場近身戰要是再持續多幾分鐘,自己必定敗陣。面對這個已邁入源界境的敵人,自己壓根就沒有半分勝算。

鐵律使與岩石同化後,身軀的硬度大大提升,即使中掌也彷彿不痛不癢,立即反擊。反觀這刻源力開始減弱的自己,一邊胳膀已經被揍得骨裂,肋骨也大概斷了好幾條!

另外,他注意到鐵律使的拳招與步法。鐵律使所使出的格鬥技走的是剛猛路線,尤其是跺腳出拳的動作,拳風迅猛霸道,隱隱流露出八極拳的影子。這個男人絕對是格鬥家。

包括龍天墳與鐵律使在內,沒有人注意到此時在這個激戰連連的紀念廣場上,有一對神秘的老夫婦自龍天墳趕至這裡便一直遠處旁觀。

嚴格來說,他們早在龍天墳三日前穿過通道時便已經出現。不過,跟死神艾比一樣,沒有人能夠發現他倆的存在。

老翁身留了一頭甘道夫的銀絲長髮,隨意披散在背後。掛滿皺紋的臉龐精神飽滿,厚實的胸背把本來寬鬆的土黃色布衣顯得稱身,布鞋不沾一點沙塵污垢,光潔如新。

他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目光炯炯有神,是土黃色的雙眸!

至於挽住老翁手臂的女士五官娟秀,一看便是一個慈祥的長者。她的身子比老翁矮上一截,髮髻剛好與老翁的肩膀平排。

此際,她的臉色精采了,時紅時綠,眉頭緊皺,被前方的戰鬥弄得怒氣沖沖,短短十分鐘已不耐煩地「吱」了二十次以上。

當龍天墳被鐵律使一記重鎚敲斷肩膀的時候,她終於按耐不住怒火,對身邊的老翁說道:「老頭子,你可以忍,我唔可以.......等我出手拍扁呢個小畜牲!」

「娉婷,難道你忘記規則?我等不可參與凡人嘅戰鬥。」老翁沉聲道。

「我記得。不過,佢唔算喺凡人,我就賭吓天道會唔會將老身格殺!何況,莫非你可以睇住墳兒任人魚肉?」

說到這裡,老太太拂袖,身上散發出滾滾源力,手掌立時出現一把環刃,刃如圓月,上面的神秘符文閃爍出璀璨光芒!

「停手。我唔認為佢會被殺。如果面對一個源界境小鬼都無能力反抗,佢就無資格繼承老夫嘅位置,呢個喺佢嘅命,天命矣。」

「困於泥中,終日荀安,則蟲。破土成才,方為龍。安心睇落去吧。」

「哼,如果墳兒被殺,即使要調動月神軍,將整個幽冥殿翻天覆地,老身都要阻止小艾比帶走佢。」語畢,她便拂袖而去。隨她踏出每一步,身體逐吋消失在空氣中。

「娉婷,你去邊?」布衣老翁皺眉問道。

「哼,執包袱返娘家,準備行裝攻打幽冥殿。一旦墳兒有不測,老身即日動身!」

當娉婷老太消失後,布衣老翁負手低聲罵了一句:「女人啊,活咗兩千年仍然無變,唉。」

在龍天墳處於劣勢的同時,執法隊已狀態回勇,不斷向亞瑟掃射,子彈像狂風暴雨一般射出!

然而,每當執法隊的子彈快要命中亞瑟,該死的土牆總是早一步升起阻截。憋屈的執法隊並不知道,龍天墳的源力化成一縷縷細絲,如同脈絡一般滲透在地底之中。所以,只要龍天墳的源力一日未用盡,一般的子彈都無法突破。 

除發動能力的時間限制外,這招算是龍天墳在過去一年摸索出來的其中一門得意招式!

亞瑟聽著一排一排的子彈「咔嚓」的上膛聲、像大雨打在瓦頂的射擊聲,動也不動地看著眼前的石牆升起,降下,然後又升起。 

那個連名字都沒搞清楚的男人明明被揍得節節敗退,還在遠處不停向自己叫喊。他怎麼要這樣努力?

「過來!我叫你起身啊!」

已經站不起來啊.......

反正已經甚麼都沒有了,全都被偷走了。

「邊個要偷我重要之物.......就要奉還.......」

亞瑟攤坐在血泊上,眼神空洞呆滯,唸唸有詞。嘶啞的嗓音在石牆的阻隔下,更糊糊不清。 

「我......仲有咩?命......」

對的,我還有一口氣,拳頭還能緊握起來;該死的雙腳仍然顫抖;心臟還像鼓聲,怦怦跳過不停,刺激每一條神經!

撲通,撲通!撲通撲通!!!

「以牙還牙.....」

亞瑟緩緩爬起來,抖動的手重新執起槍,上膛!

[red]「以血還血!」[/red]

子彈貫穿石壁,壁上的裂紋如蜘蛛網擴張,然後爆成碎塊!就在石壁崩塌之時,一道棕髮藍眸的年經身影已佇立原地,握住沉甸甸的手槍,指向執法隊!

旋轉的銀彈去勢不減,朝壁後的亞瑟直飛,擦過他耳上的髮絲,削去一小撮棕髮。嗡嗡槍嗚仍猶在耳,可是亞瑟由始至終連眼都不眨一下。 

靛藍的雙眸,冷漠中夾雜無法抑止的殺意!

「無錯,以-血-還-血。」他森寒說道,食指同時扣下板機!

「砰!砰!」

最後開槍的執法隊隊員額頭連中兩槍,血如泉湧,即時倒地斃命!

其餘的執法隊隊員頓時愣住,俯頭看向同儕的屍首。

「砰!」

無情的槍聲再起,再次收割一條生命!站在前排的隊員腦袋被轟爆,鮮血濺射,像一隻被弄壞的玩偶,側身倒地,沒入人群之中。 

亞瑟一步一步往龍天墳所在的方向後退,藍眸看向執法隊,槍始終沒有垂下。 

槍不重了,手再也不抖了........

因為殺過人的手不會抖。

「快啲過來!」龍天墳見狀,咧嘴一笑,鮮血把牙齒染紅,瘀青的臉頰配上滿身傷痕,顯得格外慘烈。

眼看敵眾我寡,而且鐵律使比自己強得太多。唯今之計,就只有第三十六計可用,走為上著!

一念及此,他曲膝一躍,避開凌厲的刺拳,躥過鐵律使的腋下,衝向不遠處的亞瑟。

鐵律使察覺龍天墳的異樣,瞳孔猛然一縮,喝道:「想走?我唔會畀機會你地再散播罪惡。」

鐵律使急步追上,隨手奪過護衛插在腰間的黑色三叉後,雙臂發出一道眩目的強光。

「Legalize!!」

紋理分明的石臂瞬間消失,化作一柄尖銳的三叉戟。他跨出一大步,帶開山裂石之勢,朝龍天墳的背脊直刺過去! 

「三叉伏誅擊。」

龍天墳感到身後致命的危機,旋即扭腰轉身,借力於拔地而起的石壁,往後一彈!

「控土—土神之手......」龍天墳咳出一口逆血,瘋狂催動體內的源力,左手托沒住有知覺的右臂,抽到腰際,身後的地面忽然升起一個比之前更巨大,更栩栩如生的的岩石拳頭,延伸的長長石臂如同一條石拱廊!

「哼,同一招即使再用一百次,你都無辦法戰勝正義!」

「刁那咪......喺嗎?」龍天墳一邊往後方的石拳倒,一邊勉強牽唇續道:「排山掌!」

三叉戟的尖鋒劃破衣衫,刺入龍天墳腹部兩寸之際,石拳緩緩張開,五指宛若五根粗壯的樹幹,手掌把龍天墳吸進其中,石臂像蟒蛇吞嚥般收縮.......

掌心繃緊,乘推倒山嶽之勢,重重擊出,迎上纏滿源力的三叉戟!

「轟!」

掌戟相接,發出如同爆炸的驚天巨響。響聲震耳欲聾,大地猛烈晃動,餘波掀起一陣狂風,將廣場內的花草吹得東歪西倒,大樹的枝椏也斷了一地,轟成靡粉的石掌化作漫天塵土,籠罩整個戰場!

當灰塵消散的時候,龍天墳和亞瑟已不知所終,剩下鐵律使一人佇立在一片狼藉的空地上。此際,巨大的石掌被轟得只剩下一截短短的石壁前臂,碎石炸得四處皆是。威力驚人的三叉戟已經隨源力消耗過度而消失,染滿鮮血的拳頭印在石壁上,留下一個血印。

「嗄........嗄。」

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滲出,

「潛力驚人嘅源者,可惜踏上歪路。」鐵律使凝視手指節上的鮮血,搖頭呢喃道。 

「搜。同我戰鬥嘅惡徒已經負傷,相信唔會走得太遠。仲有,派人安葬呢到所有死者。至於繼任儀式,就擇日再舉行吧,今日並非喜慶之日。」

語畢,鐵律使轉身,負手而去。

貼身護衛連忙跟上,目光錯落在地上的殘肢、伏屍的老隊長以及臉蛋被子彈射成蜂窩,面目全非的少年。

說安葬執法隊的隊員還說得過去,但這幾個行刺者嘛,倒是死有餘辜吧?

其中一個護衛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不解地問道:「理事大人,你話佢地喺暴徒—」

話還未說完,鐵律使便出言打斷。

「的確。不過,既然佢地已經死亡,就再唔存在罪惡。錯誤從來並非人本身,而喺罪惡。」

為了維持和平、不讓人民再經歷那種如同地獄的可怕戰爭,罪惡必須盡早消失.......

要將絕對的罪惡抹殺,唯有使用絕對的武力........

一切為了履行法規。

貫徹正義。



當亞瑟背著龍天墳抵達第九區另一個偏僻小鎮的碼頭時,已是一個小時後的事了。 

同一時間,第九區中心亂作一團。源奧教理事遇刺,城市斷電,一批一批執法隊到處搜索,主城鎮的出入口設置關卡,弄得市民人心惶惶。

由於電力系統早被龍天墳截斷,此刻還在搶修中。據忙得不可開交的工程師所言,控制大樓的鎖都被某種未見過的高明手段改掉,所以必須花半小時才能將所有閘門暴力破開,進入最內層電力中樞室維修。 

「所有電線都割斷,入侵者仲得閒到紮埋一束束三手辮。想做死人啊?」工程師苦著臉說。

電力中斷,區內的監控鏡頭也暫時停止運作,好讓亞瑟和龍天墳兩人避過執法隊的追捕。

此際,龍天墳側腹鮮血淋漓。因為失血過多,他臉色異常蒼白,雙唇乾燥發白,眉頭不時緊皺,不讓自己睡過去。

他記得,魏獨曾經說過漫畫小說的悲劇英雄每次在這個關頭,只要睡過去,手一垂下,便他媽的歸西。

「所謂悲劇英雄,就喺要死人先算悲劇。英雄只會威一時,但會死嘅英雄就威水咯,可以威風一世咯。」魏獨作出精闢的解釋。

刁那咪,這是甚麼狗屁老梗啊!這些寫劇本的都是白痴嗎?

阿心和夢羅還在另一個世界等自己回去呢!

「嘿......蝕本生意啊。呢個世界果然唔簡單.......」他伏在亞瑟的背上,沙啞失聲地笑道。

「你要死?」 亞瑟問。

「刁,你就死。呢啲皮肉傷.......仲死唔去。我地要去邊?」

亞瑟穿過一條小巷,一個殘舊的碼頭映進他們二人的眼簾。碼頭上泊了一艘看上去比碼頭更殘舊的小船。船上一個長得像竹竿的船夫向亞瑟招手。

「本來,我想帶佢地離開。呢個船夫原來應該接我地所有人走。」

亞瑟眼圈發紅,沒有說下去。他踏上嘎嘎作響的木板上,和小船的方向緩慢而行。

龍天墳見狀,也沒有再說甚麼。

「我帶你上船,離開呢個地方再講。我.......仲有一個地方要去。」亞瑟眼神中流轉著濃濃的殺機。

「我無能力殺死鐵律使,但我至少要一個人死,一個為利益出賣同伴嘅叛徒。」

「嗯?叛徒?」

「我要去源寶拍賣會。」

他們上船後,船便迅速離開碼頭,駛向一望無際的大海。

龍天墳經過簡單的包紮後,沒有性命之憂,被安置在船艙中的小房間休息養傷。亞瑟則守在艙門外,席地而坐,止血後的傷口已結焦,在白皙的臉上留下一輪紅色的勾月。

在龍天墳躺在床上,朦朧之間他看到一襲麻色布衣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床邊,衣擺像窗簾般飄揚他睏得連眼皮都已合上,隱約感到一隻厚實而粗糙的大手在直拂自己的頭髮,像哄小孩睡覺似的。

「邊......個?」

這個人到底是誰?!

「時間已經無多…....變強吧,回來真正屬於你嘅土地。」蒼老的嗓音愈來愈遠,輕的糊糊不清,如虛似幻。

當布衣身影憑空消失,龍天墳亦終於徹底失去意識,沉沉睡過去。

龍天墳從一場三人行,春色無邊的綺夢醒過來,已是兩日後的事了。除了胯下的小龍生龍活虎,硬梆梆的翹得老高,四肢仍然乏力,止血後的傷口雖然開始愈合,動起來的時候隱隱作痛。

「好似有個阿伯入過房........」

他打量左搖右晃,充斥霉味的老舊船艙,動作緩慢地站起來,倚著牆壁而行。可是,當他走到四桶櫃時,胸口忽然一癢,彷彿有甚麼在衣服中似的。他探手進上衣內,赫然翻出一卷土黃色的軸卷。

軸卷「叩」的一聲跌在地上攤開,一幅氣勢磅礴的連山圖映進眼簾,題上四字,「諸土靈訣」!

看著這幅奇怪的山水畫,龍天墳的心神竟然被攝入其中,不能自拔!

突然,百里連山的壯麗畫面像黑板抹粉筆字般消失,變成一座平平無奇的石峰,峰上有一道微不可見的負手而立的身影,長髮隨風飄逸。不知怎地,雖然看不清臉容,龍天墳卻感到兢慄無比!

龍天墳有一種感覺,圖中之人正是走進自己房間的神秘老者!


這道身影佇立峰上,似是不動,又像已經動了千百回,動作脫俗飄逸,每一下舉手投足也暗藏著源奧的大道理。

龍天墳陷入空靈之境,不知不覺模彷畫中身影的動作,雙手配合獨特的步法詭異地撥動,時柔時剛,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源力!

當他回過神來後,畫中人已變回一個墨水勾勒,平平無奇的人像,一切彷彿沒有發生過似的。唯一讓他感受到真實的是,腹部的胳膊的傷口再次作痛。這到底是甚麼一回事?

大概不會是人品大爆發,土地公送一份禮物給自己吧? 龍天墳摸一摸膳膊苦笑道。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誤打誤撞,居然猜對了一半。

「荒漠黃沙.......?」龍天墳將軸卷收好,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語。



龍天墳踏出船艙,仰頭凝視繁星滿佈的夜空,晚風輕拂,滲進繃帶中的傷口,微微的刺痛使他不禁皺一皺眉。

此際,坐在甲板上啃著硬麵包的亞瑟聽到龍天墳的腳步聲,微微一愣,兩人平靜地互望。

「你已經兩日無食嘢。」亞瑟首先打開話匣子,向倚著船艙的牆身而坐的龍天墳遞上一個沒有吃過的提子麵包。

「兩日......原來已經瞓咗咁耐。喔,差少少就唔記得,帶我搵你嘅金髮小朋友已經安置好,只要唔做傻事,源奧教都未必搵到佢。」

亞瑟點頭應道:「多謝。不過......點解你要救我?你喺傳說中嘅源者?」

「我嘅能力大概喺你口中嘅源者吧。我救你並唔喺行善,只不過收到足夠酬勞,聽命行事。你之後去邊?」龍天墳戴好帽,隨意說道。

「我講過,我至少要殺死一個人,呢個人將會响一個拍賣會上出現!」

說到這裡,亞瑟的藍眸流轉著一抹狠戾之色。

「刁那咪,你又去送死?有無聽過古人荊軻刺秦王?」龍天墳瞄了一頭霧水的亞瑟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一個刺客行刺失敗被殺嘅故事。荊軻失敗不在於懦弱,而是實力。劍術不精,魯莽行事喺佢失敗嘅原因。有勇無謀,永遠只喺葬夫。」

「我.......如果我有實力......」

龍天墳忽然問道:「你要刺殺嘅喺源者?」

「唔喺,喺一個背信棄義,賣友求榮嘅男人!」

「如困只喺普通人,我或者有辦法。」

「我唔需要其他人代勞,呢件事我一定要親自下手!」

「我無講過要出手幫無殺人。我唔會露面,只會教你偷人性命嘅方法。能否敗敵人性命,最後仍然要睇你自己造化。」

龍天墳頓了頓,見亞瑟一時不能接話,逕自說下去。

「我只有一個條件。事成之後,帶我去十五區。」

「十五區?!」 

亞瑟沉吟了片刻,說道:「我無辦法送你去十五區。不過,如果去到拍賣會嘅城市,相信總有辦法。你真喺可以幫到我?」

「你同我好好記住,我喺神偷,識遁地嘅神偷。下次我再見到鐵律使,我一定會......算喇,考慮成點?」龍天墳想到兩日前的慘敗,不禁怒氣沖沖。
亞瑟雙手「啪」地拍在甲板上,深深叩了一個響頭。

「自從兩日前,亞瑟呢個名好可能已經惹人注目。一切完結之前,暫時忘記『亞瑟』呢個名吧。」

亞瑟抬起頭,認真地看向龍天墳,沒有出言反駁。

龍天墳端詳亞瑟臉龐,目光最後停留在他臉上的勾月傷疤上,徐徐說道:「藍眼,勾月......藍月。你以後就叫藍月。我本名姓龍,龍天墳。你可以叫我帽男。」

這時候,掌舵的船夫一邊拿著手捲煙,一邊掌舵,口中跟著夾雜沙沙聲響的播放器哼起歌,長長的煙灰隨手指輕敲,掉在地上。

「Lonely soldier go home…….

Lonely, but never alone……..

Good eyes see nothing to shoot…….

Good feet feel good given up good boots ………」

「教我,我要好似你一樣咁強。」

「She died with her hand stretched out……

She died with a hungry mouth……

She died with a mind full of doubt……..」

「以後,世上只有藍月,再無亞瑟!」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