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不由衷: EP 21 我們

羅莃禹這一去美國就大半年，在頭三個月完成了拉斯維加斯作場地背景的電影拍攝，後來客席紐約歌劇團，參演經典音樂劇目《蝴蝶夫人》。
儘管不是主要角色，羅莃禹總算一嘗多年來夢想，參與一流音樂劇幕前演出。
在唱片公司安排下，羅莃禹善用排演空檔時間，首次與紐約流行音樂團隊合作，在當地完成選demo、曲詞編、錄音製作、MV拍攝，分別製作了兩首R&B和Rap英文新歌，並同時在香港及美國派台。
多得social media及通訊平台盛行，香港fans每天也可在social media看到羅莃禹遠在美國的生活和工作點滴，與他作簡單互動交流。
「真不得不佩服Morris，在NY行程滿滿，仍可顧及香港媒體live interview，後生果然精力無窮，鐵人般不用休息。」
正欣賞着眼前剛收到的粉藍繡球花盆栽，凌頌妍聽到施晴提起羅莃禹，滿心歡喜：「他在做自己夢寐以求的事，有機會實現夢想，再累他也甘之如飴。」
「讓他甘之如飴的，也包括你吧？你昨晚才回來，今天一早就收到花，時間地點算得剛剛好，我活到今天才知道復活節也可以收花。」
凌頌妍被好友戲謔，也沒絲毫不好意思：「他說春天的花最好看，而盆栽比花束更盛放耐看。」
「噢，看樣子他很會擦存在感，人遠在美國，仍每天出盡混身解數去充實你的生活，怪不得你放心他一走就大半年。」
聽著施晴這句話，凌頌妍忍不住嘻一聲笑出來，笑意染上眉梢。


凌頌妍承認，自己是一個需要安全感的人，但相比做一連串行動去堆砌浪漫，她更看重對方的心思及向來給予自己的感覺。
無疑，羅莃禹向來這方面做得無懈可擊。
凡是凌頌妍提及過的東西，小至一件甜品小食，或者飾物裝飾，通常數小時至半天內，那東西像裝了追蹤器一樣，出現在凌頌妍身處的辦公室或家中。
久而久之，羅莃禹包辦了凌頌妍上班和加班日子的午餐、晚餐、宵夜，當然這少不了外賣平台的功勞。
每想到身處另一個時區、每天忙到最多睡2、3小時的人，仍風雨不改擠時間為自己準備這些小溫暖，一點一點填滿了凌頌妍的心，也確確實實給予她最大的安全感。
但別這樣就以為羅莃禹是徹頭徹尾的暖男，私底下的他，又霸道又愛吃醋！
偏偏這種反差，凌頌妍愛極了！
有次凌頌妍不小心遺留了私人電話在盛基會議室，李仲揚拜託秘書把電話送回凌頌妍，期間不知是誰好死不死手誤，接聽了羅莃禹打來的視像電話，讓未曾見面卻知道對方存在的兩個男人，首次從電話螢幕相認，場面尷尬不已。
那個中午，凌頌妍用了整個lunch time時間，把前因後果向羅莃禹解釋，羅莃禹才扁着嘴勉強一笑。
臨掛上電話前，羅莃禹仍帶著埋怨眼神：「也許你覺得我小題大做，都是因為我太愛你，所有在你身邊出現的男人，一律被我當作情敵…加上同作為男人，我也覺得李仲揚…很好。」


這段解釋，羅莃禹越説越細聲，凌頌妍卻越聽越心甜。
「你別笑，我是在捍衛自己的權利！」羅莃禹特別認真。
「權利？什麼權利？」
「吃醋的權利！」羅莃禹突然放輕聲線，帶有些許撒嬌意味。
這個無厘頭的答案，一字一字敲著凌頌妍的耳蝸和心頭，酥麻酥麻的。
被著緊吃醋的感覺，真好！
這刻，凌頌妍真想馬上飛去紐約，好好緊抱羅莃禹，與他融為一體。

在美國工作這大半年，羅莃禹回來過香港一次，出席品牌代言活動。
凌頌妍那天專程放了自己一天假，混在熱情fans群中，注視着台上的羅莃禹。


他得天獨厚的外型，燦爛中帶幾分靦腆的笑容，舉手投足的壓場感，在閃光燈下形成強烈視覺震撼。
凌頌妍也被深深震撼了，隨之而來卻是一陣心慌…她擔心自己耽誤了這個屬於舞台的男人…又或者，有朝一天還是會失去眼前人…這段時間幸福的日子，不過是曇花一現，像跟尹卓言一樣…
凌頌妍腦海突然跳出一個不可思議想法，好想時間能停留在這刻，讓她永遠擁有眼前人，擁有現在的一切。
「在想什麼，叫極你也不應？」
隨著車門打開，耳邊傳來熟悉磁性男中音，打斷沉醉在妄想中的凌頌妍。
凌頌妍加大臉上笑容，主動伸手拉上正低頭上車的羅莃禹：「在想你。」
羅莃禹寵溺一笑，放下手中背囊，手已經搭上凌頌妍頸側，整個身體向她傾斜，在她意識回籠前，低頭吻上她。
「嘴巴這麼甜，有什麼好事發生嗎？」羅莃禹坐好後，一手攬過凌頌妍往懷里抱，再次輕吻她髮端問。
凌頌妍雙手順著圈上羅莃禹窄腰，整個人靠上他，輕聲耳語：「能一睹Morris Law風采，算是好事嗎？」
「那如果今晚Morris Law下廚慰勞你，會更喜歡嗎？」
「這似乎會花光我畢生運氣！」凌頌妍誇張地撒嬌。
「傻婆！」
羅莃禹內心一軟，更用力緊抱懷中人，反倒吸一口氣：「剛知道，歌劇團最後兩場公演日子定了在七月初，這樣我可能要比原先計劃遲兩星期才回來…」
凌頌妍馬上抬頭，咀嚼著他話中意思，看著這刻羅莃禹充滿歉意的眼神，她確認自己理解的沒錯。
「所以，你打算今晚煮一餐飯就和數？」凌頌妍挑起眉。


「你想要什麼，說來聽聽。」羅莃禹低笑。
凌頌妍想了想：「今天爸爸在家宴客，Linda要回去幫忙，今晚家里只有我們兩個。」
羅莃禹腦海一轉，馬上帶笑道：「Woo…那我們可以在家里每個角落為所欲為…」
就知道他！
凌頌妍快手悟住羅莃禹嘴巴，不讓他再說下去，隨即抬頭留意前座司機培哥反應…
豈料到羅莃禹竟乘機伸出舌尖，輕舔她掌心，一陣酥麻感沿她掌心，經過手臂直達心臟，凌頌妍頓時覺得左手一軟——
「喂！」凌頌妍邊嚷邊縮手。
羅莃禹裝得一臉無辜，笑得燦爛，將臉更靠近凌頌妍：「我以為你是這個意思。」
面對著咫尺之距的羅莃禹，凌頌妍綻放出最真摯的笑容：「我也以為你會明白我的意思，不就是你今晚要兼任大廚與洗碗專員？」
接下來車程中，二人繼續依在一起低聲說大聲笑。
或許連凌頌妍自己也沒注意到，和羅莃禹在一起，她是最放鬆、最隨意的狀態，當了她司機好幾年的培哥就看得很清楚。

這次羅莃禹回港只能逗留兩晚，便要趕回紐約繼續餘下的歌舞劇公演。
為爭取最多時間與凌頌妍一起，羅莃禹特地向廣告商要求，活動舉行時間安排在他下機後三小時。
他也跟經理人再三確定，出席活動後餘下一天半時間，不要安排任何工作，全是他的私人時間，他要與凌頌妍二人世界。


羅莃禹回家泡過澡，正好消除長途機帶來的疲勞，愜意地倒上梳化，訪客來電就響起來。
管理員親切有禮揚聲：「羅先生，你好！有位凌先生帶著小朋友到訪，現在B1停車場接待處。」
凌先生？難道是Uncle？
羅莃禹打開視像鏡頭一看，竟看到凌頌妍的哥哥和Jayden！？他印象中，凌頌德從未到訪過這里。
儘管帶著滿腦子疑問，羅莃禹也只有一個選擇，就是讓管理員領凌頌德父子二人上來。
凌頌妍完成視像會議從書房出來，就見到貼在羅莃禹背上的Jayden！
「怎麼小魔怪會在！」凌頌妍走過來沖口而出。
「你口中的小魔怪是指誰？」羅莃禹正要開口，低沉男聲卻從後方傳來，嚇了凌頌妍一跳，回頭後退幾步——
「凌大狀…稀客啊，施晴呢？」凌頌妍調整一下面部表情，掛上燦爛笑容問。
「嗯。」凌頌德應著。
「嗯？」凌頌妍一臉問號。
「Mummy was angry and run away！」童言無忌適時解答。
凌頌妍一聽就明白了情況，想起連日來施晴的抱怨，嘴角扯出一抹假笑：「施晴今天沒聯絡過我。」
「你知道的。」凌頌德肯定。
「你不知道嗎？」凌頌妍反問哥哥。


「不跟你打啞謎，爸請了外父今晚來我們家作客，她總要回來。」
「我知道——Linda今天也被召回去幫忙了，所以我們就不留你，好行不送。」說著凌頌妍拉下羅莃禹身上的Jayden，推回哥哥懷中。
「……」
「魔魔…」突然落入凌頌德懷中的Jayden，奶聲奶氣地喊羅莃禹，換來凌頌妍一瞪，他怕得馬上低頭努起嘴。
羅莃禹明顯也不清楚來龍去脈，只是覺得這刻Jayden屈服的表情太可愛，忍不住從凌頌德手上抱回他，回頭在凌頌妍耳邊說：「你們好好聊，我和Jayden去廚房找好吃的。」

兄妹倆坐在書房面對著面，臉上表情欠奉。
凌頌妍開始不耐煩：「Morris今早一下機就直奔宣傳活動，接著又做一連串訪問，他很累要休息了。」
「我外母跟老婆一樣很喜歡Morris，如果她今晚來家裏見到Morris，一定很高興。」凌頌德難得露出雀躍的神色。
「討好你外母，是你的工作，別拿Morris當人情。」
聽到妹妹毫不猶豫回絕，凌頌德瞬間表情180度改變，一臉無奈：「妍妍，施晴除了我，就只有你，不瞞你，我今早惹她生氣了，現在她也不聽我電話，大概只有你能找到她。」
對於凌頌德突然示弱，凌頌妍忍住反白眼的衝動，不忘警惕著：「我已跟你說過，施晴眼里心里都容不下Tina。」
「我跟她早沒關係。」
「早？有多早？廿年前？五年前？還是…今早？」
凌頌妍咄咄質問，其實自己心里也沒譜，但憑著多年來與凌大狀交手往績，先下手為強才不致被全程輾壓！然後…就見步行步。


「一直聽Bryan對你讚不絕口，今天我總算見識到Aleisha Ling功架，果然，聞名不如見面。」
凌頌德說得慢條斯理，卻換來凌頌妍一記白眼，更堵截他接下來的話：「一家人，恭維說話可直接省卻。」
「喔，也好，那我就不客氣，我下午有個重要會議，‘小魔怪’暫時就拜托你。」
「不要！」凌頌妍明白他的意思，嚴正拒絕！
「施晴不在，保母剛好今天放假，你說得對，我們是彼此最重要的一家人。」「……」
凌頌德說得頭頭是道，站起來扣上西裝，不忘體面地補充：「Morris看似很喜歡小朋友，機會難得，今日借Jayden給你們預習。」
「我們想要小朋友大可自己生，不勞煩你的寶貝兒子。」
凌頌德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誰要生？你？生小朋友要十月懷胎，產後身材又會走樣…」
「對，聽說女人懷孕期間和產後，是另一半出軌高峰期，真諷刺，對吧凌大狀？」
凌頌德明知妹妹在單打自己，語氣仍平常得恍如跟她閑聊：「只說這一次，我沒有出軌——mentally and physically。」
其實，凌頌妍與哥哥一直算不上親，相處時間也不多，先是哥哥去美國唸書，後來她去了英國。哥哥回港實習期間，已搬出去跟當時的女朋友同居。這些年，爸媽留在多倫多的時候，兩兄妹同在港也不會見面。後來因為施晴，凌頌妍才與哥哥開始真正接觸。
所以，面對哥哥突如其來坦白，凌頌妍其實有點不自在，別過頭避開下：「嘖，相比你有沒有，施晴是否相信才是重點，好嗎？不過，如果你真的沒有，就好好檢討一下，為何施晴覺得你有。」
有？還是沒有？
凌頌德實在無言，回想施晴今早也是這樣質問他，這刻，平日雄辯滔滔的他，腦海也在倒帶，回想究竟自己做錯了哪一步…
「如果你老婆不是施晴，我難得理誰是Tina、Mona、Stella還是Paulina。」
見凌頌德當場臉色鐵青，凌頌妍自覺氣勢不錯，再補一槍：「一世人兩兄妹，那一天施晴不要你了，我不介意幫你找個好看護，照顧你下半輩子」
「Okay！你記得順手也為自己找一個，最多我負責付錢，反正我們家是你賺錢我使錢。」
「……」
鬥mean？誰怕誰？
「現在的Morris，每天大把女追著他走，你這般巴辣遲早嚇走他，預先找個好看護也差不多。」凌頌德竟然偷笑！
凌頌妍心底一沉，瞪他一眼，隨手拿起擱在書台上的淡黃色memo紙磚，用力擲向他心口！
哼！
「魔魔——壞人欺負我，你幫我趕這兩父子出門！」
要不是親眼目睹，凌頌德絕對絕對不會相信，眼前這個突然變臉，極度做作，衝去跟男朋友告狀，是自己向來心高氣傲的妹妹！
曾聽說，能讓女人回復童心，活得像三歲小孩般幸福洋溢，表示她真的被寵愛着。更何況，如凌頌妍般深諳世道人心，都敢放下戒心，這個認知出乎凌頌德意料！
雖然不止一次聽過施晴說，妍妍跟Morris感情很好，他卻始終沒看好二人，只因他們圈子和背景相差太遠，他一直覺得，像李仲揚般強勢的男人，才治得了妹妹。
事實證明，女人這種生物，真是難以觸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