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在陳湯姆的辦公室房間裡,只有陳湯姆和李安娜。

「對不起……」陳湯姆深表遺憾的表情說:「妳已經正式通過試用期……」

「但我始終還是不敢相信。」李安娜坐在陳湯姆面前,雙手放前,緊握著自己的手機。

「無論妳信也好,不信也好,事實就是這樣。當妳稍有不順她的時候,妳就會失去重要的東西。」陳湯姆為她感到無奈:「妳不能辭職,妳一定要陪她玩,直到她玩膩了。」





但陳湯姆從來沒有看過張瑪莉玩膩了誰,放過了誰。

張瑪莉,究竟來自那個危害地球人類的超自然機構?

李安娜由心相信,這已經不是「報警」能夠解決的問題,即使警察到來,都不會查出什麼。

「對啊,一直也沒有人膽敢報案,當想到自己最重要的東西。」陳湯姆沉重說:「沒有人願意把自己重要的東西放在賭檯。」

李安娜終於明白,為何能夠解僱關艾琳,對她反而是一件好事。





「你陪她有多久了?」

「我跟她在一起兩年。」

李安娜不禁例抽一口涼氣,說:「你跟不喜歡的人兩年了?」

「不!她很吸引我。」陳湯姆嘴角微微上揚,一時間令李安娜對他感到飄渺難測。

「你喜歡她?」李安娜不敢相信。





陳湯姆不語,依然維持那種故作神秘的微笑。

「無論如何,我無法忍受被這個女人操控。」李安娜堅定地說。

「所以妳打算做什麼?」陳湯姆好奇。

「雖然事情發生得太可思議,但是……還不至於到達了不能解釋的地步,所以……」李安娜把手中的手機掐得緊緊:「我要一個真相,無論是怪力亂神的惡魔還是精心佈局的謊言……我都要查出真相。」

如淡然的湖水面,泛起漣漪,陳湯姆直視李安娜,眼神充滿久違了的期盼,身子緩緩向前傾,他深深地問:

「妳不怕嗎?」

「我怕永遠的囚牢。」李安娜說。

她的勇氣,吸引陳湯姆。





張瑪莉的神秘來電叮囑每位同事:
1. 努力工作,不許自行辭職,不得無故曠工。
2. 專心工作,不許私下談論我,不得對我進行調查。
3. 必須接聽我的電話。

這是霸道專橫的戒律。

「這已經算是私下談論了,說實話,妳是第一位在事情發生的第二天就敢違反她說話的人。」陳湯姆坦言。

「你接受我的談論,而且你之前也有在勸告過我,你也在違反她的戒律。」李安娜思考一會,精闢地說:「其實這已經印證了一點,至少張瑪莉並不是無處不在。」

陳湯姆點點頭,像在嘉許表現良好的員工。

「雖然我不知道張瑪莉是不是真的擁有神奇力量,但即使她是如《死亡筆記》的夜神月一樣,夜神月也一定會遇上L!」李安娜很認真地說這話。





陳湯姆由心底笑出來。

「妳去查吧,但我怕……」陳湯姆好像知道什麼,語氣和態度再度沉重起來,非常,非常確切地說:
「只怕真相會令妳毛骨悚然。」

「難道你知道什麼?」李安娜。

「不。」陳湯姆搖頭,也不打算進一步解釋。

李安娜感到奇怪的是,陳湯姆似乎不像其他同事一樣過於懼怕張瑪莉,他反而有種將要駕御局勢的銳利眼神。

為什麼呢?
無論如何,她也決定追查一切。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張瑪莉似乎特別喜歡李安娜,而李安娜也必須要跟張瑪莉成為朋友。

成為朋友,不但是那來電對李安娜的指示,更加是她為了追查真相的第一步。

在這三個月裡,李安娜和張瑪莉幾乎成為全公司裡最要好的一對,如同形影不離的Twins。她們一共約會了六次,包括看戲、行街、下午茶和打壁球。

「不如今晚去看戲!好不好?」這天,張瑪莉特意走到李安娜的位子說。

辦公室所有人都在埋頭苦幹、接聽電話,忙過不停。

「但看來今天我也要超時工作……」李安娜也埋首電腦面前敲打鍵盤,連回望張瑪莉的空餘也沒有,說:「妳知道十月份有個嘉年華,大家都在忙……」

張瑪莉皺一下眉,說:「但我今天有點不開心,很想找人傾訴。」

真的,辦公室很忙亂,大家都在認真工作,所有人都動作急促,而時間彷彿停頓在張瑪莉一人身上。只有她,一點都不忙。





但聽到張瑪莉這句話,李安娜停止敲打鍵盤,她抬頭仰望這個任性的張瑪莉,微微一笑,豁然說:「那好吧!反正工作做不完的。」

「我相信其他人會幫妳完成妳今天的工作的。」張瑪莉快樂地說,就像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對啊!」
「那些手尾我幫妳搞吧!」
「妳放工吧!」
身邊的同事們再忙,聽見張瑪莉一道暗令,立刻奉旨地,漾開了一道道虛假的笑容。

李安娜不好意思地道謝。

果然,李安娜真的很討厭張瑪莉,她無法讓自己對張瑪莉產生半點好感,也無法相信自己居然如此虛偽,為了……她所相信的真相。

於是李安娜收拾好文件,簡單交待了一些工作,便準時於六時正離開公司。

放工前,李安娜收到電話來電,這是來自她的警察朋友。

「喂?約翰?」
「安娜……我叫我查的事……我已經查好了。」
「真的嗎?」李安娜掩著手機,輕聲說,深怕被其他人聽見。
「但是……你叫我查的那個女人……她……」
「她怎麼樣?」

對方的聲音有種不尋常的扭捏,令李安娜很不耐煩。

「她究竟怎樣?」

「我根據妳給我的相片……名字……去查……」這位警察朋友狐惑著,然後終於說:「但是……她根本不存在吧?」

牆上的秒針一答一答……

李安娜愣住。

不知何時,張瑪莉就站在李安娜的面前,她雙手擺在後面,身子向前傾,凝視李安娜的目光透出好奇,透出莫名奇妙的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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