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清早跑來花園這裏抽煙。」粗獷沙啞的聲線先聲奪人的落下。

「這麼快回來。」阿昌抖了抖指間的煙灰,連頭也不抬。
「我以為你還要在V國那邊再多留幾天。」他微微笑了下,聲音清清冷冷的。

垂下的目光落在底下花圃裏盛開的勿忘我。

一整片紫藍色的小花連綿不斷。
花開不敗,美不勝收。





開得這樣燦爛。
這次是終於塵埃落定了嗎?

但他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就好像暴風雨前的安寧。
就好像有甚麼事情好像快要發生似的。

「侯先生會需要用到我。」Rocky走了過來一面正色的說。

難道說,他是想早點回來看戲的嗎?
那天他不在場,但聽說彭少希氣得都快要翻桌子了。





那樣難得一見的場面竟然讓他錯過了。
真是可惜。

更何況,彭少希敢這樣不給侯先生面子。
難保他不會狗急跳牆打壞主意,他還是先回來嚴加戒備好。

「希望這次一切順利。」指間的紅光被隨意扔落在地上,黑色皮鞋下一秒便覆了上去。

Rocky頓了頓,幽幽的看著地上化成泥濘的煙身。





據說侯先生五年前也是像現在這樣般準備著結婚,還跑到威尼斯拍結婚相。
要不是看到他書房裏的婚紗照,他也不太能相信向來冷靜自持的侯先生會那樣花心思討好一個女人。

只可惜當年那婚結不成。

但其實真的結婚了,也算不上是甚麼。
看季稀和他老婆不也是正在鬧離婚嗎?

—-
「大哥,V國北部的叛亂分子已經平定了。阮將軍也釋出了南面那幾塊農地。我已經讓人著手平整。」侯文匯手下不緊不慢的切著薄牛扒,邊沉聲稟報。

「不錯。」男人拿起透明水杯呡了口清水,淡淡的聲線聽不出情緒。

這樣下來,V國那邊的產出明年至少能翻兩翻。




說實話他不太著重V國那的產量增長了多少,那數字有多可觀。

他看重的的是,他們在V國的勢力是否牢固。

拿好了莊,握穩了權。
那串長長的數字後到底拖著多少個零,也不過是動動指頭的事情。

身旁的女孩聚精會神的看著電視,一雙黑溜溜的眼睛快要粘了在上面。
底下瓷碟上的早餐幾乎原封不動在躺著。

「吃完了再看。」男人濃眉一蹙,長指輕㪣木質桌面。

剛才是怕他們談事情會悶到了她,才會讓她邊吃邊看著電視。

早餐都快放涼了,她就連一口也沒吃上。




這個女孩,讓人怎放得了心。

彭慧戀戀不捨的從電視裏急張刺激的新秀選拔賽中收回目光,抬頭向男人笑了笑便拿著叉子吃起碟上的早餐來。

「哥,反而M城那邊要多留意。」侯文英放下餐具,難得一面正色的說著話。

那個季稀好像是瘋了似的。

不過,就是個女人而已。
還是個被好幾個人玩過的女人。

用得著為了個女人,弄得自己瘋瘋癲癲嗎?

他倒不再乎,他們兩夫妻離不離得成婚。
要知道,他們門下能辦事的手下多的是,少他一個也不算得上甚麼。





一塊齒輪失效了,便得趕快修理,甚至替換。
萬不能讓一塊不聽話的齒輪拖累了運轉。

「文英,你走一趟M城。」男人淡聲道,沉靜的眸下隱隱有著幾分讚賞。

「是。」侯文英恭敬落下響亮的單音節。

「這幾個新人很不錯,在T城還挺受歡迎的。」他指了指一旁在放映著電視機,明明是讚賞的話語卻沒來由讓人感到一陣諷刺的意味。

電視機裏年輕的男孩們在又唱又跳。
賣力投入的演出,把現場觀眾的情緒拉到最高點。

這些唇紅齒白的小白臉,在T城以至整片大陸受歡迎的程度近乎舖天蓋地。
女人,都是膚淺愚昧,愛發花痴的低等動物。




侯文英睥睨的想著。

很可愛~
簡直和她的晨曦一樣可愛。

小王還有小犬,笑起來還這樣的腼腆青澀,好像比她的晨曦還要可愛。
彭慧看著電視螢幕上在腼腆笑著的男孩,一雙眼睛都能瞇成愛心狀。

「這場新秀選後那邊的公司一口氣簽了好幾單代言。」侯文匯看了眼電視,便伸手理著頸間的領帶。

那邊的公司?
難道說那公司也是他們的!

「他是你們公司的?」彭慧一把轉過身,看著侯文匯激動的問道。

一早便聽說T城的娛樂圈也是很黑的。
沒想到她竟然來了個近水樓台先得月,真是太讓人興奮了!

「我可不可以要個簽名?」怎麼說,她也算是他們的老闆娘。

要個簽名甚麼的也應該沒難度對吧。

「握一下手也可以吧?」能和遙不可及的偶象來個握手,真是想想也讓人覺得很幸福。

「小王那雙眼睛真漂亮~」還是勾人的漂亮。

但比起少希那雙鳳眸還差那麼一點。
不過,各有各的好看。

小王的是鄰家男孩的朝氣。
而少希是妖嬈的風情萬種。

侯文英看著面如鐵色的男人,心裏喊了聲糟糕。
不禁咒罵起那個還在發花痴的蠢女人。

「哥。」他喚了聲。
「這團人,我們扔了不少錢下去。」然後再小心翼翼的提醒了句。

哥可不要一怒之下找那幾個小白臉開刀。
一天也怪這個蠢女人!

「他們一年進帳也不少。」侯文匯看到勢色不對,不動聲色的再補上了句。
侯文華看見女孩還一臉陶醉地看著電視。
他覺得手好像不受控制要捏死這個不知死活的女孩。

「彭慧~」陰柔的聲音,細長輕柔得讓人毛骨悚然。

—-
砰!

男人身後的木門被重重關上,震耳欲聾的聲響讓她條件反射的縮了下肩膀。
彭慧看著木門後那個氣得臉如鐵色的男人,心跳此刻好像比剛才震耳欲聾的聲音還要劇烈,還要響亮。

「文華...」她小心翼翼的喚了聲。

他好像很久也沒有這樣對她生氣過。

要知道,他向來也是陰陰沉沉,一副把人冷死的樣子。
他現在生氣得連臉色也變了。

她死定了!

男人冷冷的看著她,手裏不緊不慢的在解著襯衫鈕扣。
結實的胸膛一點一點的呈現在眼前,有著讓人屏息以待的性感。

死到臨頭,她現在還想甚麼性感!

「你的...眼睛最好看...」彭慧看著那排快要解完的鈕扣,嚇得腳也快軟了。

她以後再也不敢看那些小男孩了!
她就是看傻了才會去誇人家的眼睛好看!

她怎麼可以忘記,她的男人有多睚眦必報。

說好聽是睚眦必報。
說直接點,就是小氣外加善妒。

「我最喜歡你了~」她想了想,一下子衝了過去手牢牢的圈住男人精壯的腰身。

他解完他的。
肯定會跑來解她的。

她才不能讓他這樣解下去!

「不!我就只喜歡你一個~」不!不能說最喜歡。
一會他又以為她還有沒那麼喜歡的怎麼辦。

再說,那有人這樣的霸道,蠻不講理。
她就只看了那麼一眼而已。

好吧。
其實,又好像不只那麼一眼。

突然一陣劇烈的疼痛襲來,鋒利的牙齒幾乎要劃破頸項的皮膚。

彭慧只好咬著牙死忍著火辣辣的疼意,眼眶蓄湧著委屈的淚光。

雖然很疼,但他咬夠了應該會不那麼生氣了吧?
比起他那些能把人折磨透的手段,她算是賺到了。

自從和這個男人在一起後,她也覺得自己好像愈來愈沒有出色了。

肌膚底下傳來止不住的顫意,耳邊傳來的是委屈的啜泣聲。
他都能想像得到,她現在肯定是眼睛紅紅的,咬著牙死忍著那委屈的哭聲。
那樣子肯定蠢得很可愛。
心裏的怒火翻來覆去了好一會,最後還是一下子熄滅了。

女孩白嫩肌膚被咬得通紅,邊緣處還有著隱約可見的血絲。
侯文華看著她頸上那觸目驚心的齒㾗,有點心疼,但更多的是說不出的高興。

這種感覺就好像看到自己最心愛的東西打上了自己的記號一樣,心裏的佔有慾得到充分的滿足。

「以後還敢不敢...」

他的話還未說完,女孩傻呼呼的小腦袋便搖得比小狗還要快。

侯文華被她這傻氣的舉動惹笑了,胸口瞬間被那排山倒海而來的甜蜜進駐。
她這副傻傻的樣子,真的讓人很想欺負她。
也只有他才能欺負她。

「再說一次,誰的眼睛好看?」他抬起了女孩小巧的下巴,看進那雙滿是霧氣的眼睛。

「你的!你的!當然是你的!」彭慧急急忙忙的搶答。

「深沉古老…很神秘...」她努力想著怎樣把腦裏的形容詞組織起來,軟軟的聲音拉得很輕很長。

「又冰冷…又深邃...還很迷人...」每次她看著看著都好像快被給了進去似的,就好像現在這樣。

「就好像西伯利亞的藍眼睛般。」總之就是很好看吧。

西伯利亞的藍眼睛?
這是那門子的比喻?

「藍眼睛嗎?」男人意味深長的笑了笑,眸裏的寒意像刀子般向她襲來。

「不!是像貝加爾湖那般好看!」彭慧頓時像隻被踏中尾巴的小貓般急得跳了起來。

藍眼睛可是清澈澄淨的意思。
她以前看國家地理頻道的時候它也是這樣說的。

明明是個最古老最深不可測的湖,但卻有著最澄澈的湖水。
這樣予盾的反差,不僅體現在遙遠的貝加爾湖,還鑲在眼前這個男人眼眸裏。

她伸手抱緊了他。

這樣一個沉默寡言的男人,冷酷而深情的男人。
一直以來默默的深愛著她,深愛著他們素未謀面的孩子。

這樣的他,她怎能再辜負。
上輩子的,這輩子的,她欠他的,該怎麼還?

侯文華看著抱著他在撤嬌的女孩,心好像頓時被化成一灘水了。

貝加爾湖嗎?

不知從何時開始每每聽到那個湖,胸口裏總會升起一股暖意。
明明是個寒風凜冽的湖,卻能讓他暖入心扉。

那個本是平平無奇的湖,好像因為一個人,被賦予了最獨一無二的意義。
就好像有她在,就連每一口呼吸也是甜蜜的。
就好像有她在,他那骯髒無光的世界終於鮮活起來。

「彭慧~」他揉上那埋在他胸膛上的小腦袋。

下一秒,女孩像小松鼠般探起頭來,眼睛一貶一貶的在看著他。

「傻瓜~」他低頭覆上了她軟軟的唇。

這一吻,吻得纏綿。

謝謝你。
謝謝,這樣可愛美好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