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她的目光泛起了一絲決意的神情
 
當然,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
 
她一句要帶我見她的「老大」,而我卻不知這老大是何方神聖。我的心頓時涼了一下,心想這次死定了。在這種地方匿藏,肯定是黑幫成員居多。不好,黑幫在這裡又混不到飯吃,來這裡幹嘛?搞不好這幫人是恐怖分子……
 
想到這裡,她可能看到我驚慌的樣子,便捉著了我的手。然後她向小巷裡頭揮了揮手。裡頭有人。
 
兩個男人慢慢走過來,頗為年青,都像是從基輔走過來的人,但我其實不懂分辨。一身黑衣打扮,臉上刻著警戒神情,彷彿說著「為甚麼你會在這裡」。
 




她放開了我的手湊近過去,我原地不動站著。只見她跟兩個黑衣人說著我聽不懂的語言,起初是細細低語,後來愈來愈大聲,像是有點吵起來的味道。
 
那兩個男人大概是在怪她為甚麼會帶一個外人回來,但實情是如何已無從稽考。因為下一秒她一轉身便向我這邊跑來,二話不說便拉著我的手向剛才我們來的空地跑去。我還差點給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絆倒。
 
「快!我們要從這裡離開!」她大聲跟我說,眼中帶著幾分恐懼。拜託,是你帶我來的好嗎,如今又拉著我走是甚麼意思?
 
我想將心裡的話說出來,但看見目前的景象只好作罷——在我們的吉普車旁邊,已有看來是同黨的數人在等著我們。見此情況她突然往建築物的後面拐,希望能避開他們。
 
我們從建築物群的後方沿路走著,建築物外牆和圍著這個地方的圍牆之間的一條小路上,跑著跑著,眼見前方有人在等我們,那人舉起了手槍,那是我生平第一次見到真槍——
 




「喂!」突然間出現一個人,一聲大喝,接著是一句聽不懂的話,現在想起應該是說「你在幹嗎」之類吧。那個大喝一聲的人從前方左邊的小路衝出來,跟拿槍的人扭打成一團。
 
他試圖制服該拿槍的人之際,亦不忘望向這邊,用英語說了一句:「跑啊!」可能是我們當時太驚慌了,也沒理會他是幫我們還是甚麼的,便繞過他們繼續狂奔逃命。
 
轉眼之間到了建築群的另一端,這裡有一幢四層高的單幢建築,似乎跟其實工廠式建築顯得有點格格不入。她拉著我走進去。
 
「聽說這裡曾經鬧鬼,所以雖然是休息的地方,也沒人夠膽進來,」她關上了正門後說道,「話雖如此,他們早晚也會找到來,總之先找些雜物堵住門口吧。前後門也要堵住。」
 
我們拿了一些桌椅、文件櫃等堵住了兩邊的出入口。期間沒有甚麼動靜,可能是被剛才那個大喝的人分散了注意力吧。
 




「我們之後怎麼辦?他們很多人的嗎?我們又要怎麼逃出去?」知道自己暫時脫險後,我開始擔心接下來的事。
 
「人不算太多,應該大概六至十個左右吧。畢竟大部分的工序已完成了。」她想了一下後答道。
 
「大部分的工序⋯⋯難道你們在這個地方進行甚麼不可告人的計劃嗎?」
 
「唉,」她輕輕的嘆氣,「沒想到會搞成這樣子。算了,在你決定要跟來開始,我就知道早晚要告訴你實情的了。都只怪我太心軟。」
 
說罷,她找來了兩張椅子,在我們坐了下來後,她開口說出了自己的真正身份。她是烏克蘭民間捍衛陣線的前線成員之一,她解釋這個組織是針對鄰國的俄羅斯,她加入的原因是她祖母,身為一個俄羅斯人卻遭自己國家迫害云云。
 
「祖母和一家人初來到基輔的時候,烏克蘭仍未獨立,是蘇聯的一分子正值遇上大飢荒,」她說到這兒,聲音有點咽哽,「我們家的情況沒有比其他人更優越,日子還是過得很苦。」
 
我聽到了心裡不是味兒,雖然她不是解釋得很詳細,我也不是很清楚兩國之間糾纏不清的關係,但有些民間的細節,可以隱約想像得出來。
 
「很多人都說大飢荒是因為經濟改革失敗而起的,但我們仍覺得它是有預謀地引發的,目的就是針對我們的種族進行清洗。即使烏克蘭獨立了,她仍是長期受到俄羅斯的掌控。」




 
「但⋯⋯這跟你們現在的計劃有甚麼關係?」
 
「再如此下去,即使不被國際承認,烏克蘭早晚會被俄國完全吞併,」她的目光泛起了一絲決意的神情,「所以我們要進行反擊。」
 
「於是你們就在這裡潛藏並進行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行動?你剛才說要見你的老大,但事情好像沒那麼順利啊⋯⋯」
 
「唉,他們是見我比預期晚了回來,而且還帶了一個不知就裡的外人,看來是想排除甚至是處分我了。」
 
「處分?很嚴重的嗎?那我們要快點離開才行!」我慌了起來。
 
「別怕,我就是想等一天之後,再偷偷遛出去。我知道有一條秘道⋯⋯」
 
就在此時,突然傳來了腳步聲。
 




他們終於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