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一日 星期四 

醒來的第一件事,阿藍從通訊錄裡找到阿婷的電話,然後發了個短訊給她,說八點會在地鐵站等她一起上學,不見不散。

自從阿藍升上大學後的每個星期四,他都這樣跟阿婷結伴乘搭地鐵,先陪阿婷回校,阿藍再自己前往大學。

「到底怎麼了?」阿藍見阿婷久久還沒有回短訊,打她的電話又沒有人接聽,不禁有點擔心,但他還是準時八點到了地鐵站。

阿藍一直一直等,不斷的看著錶,也不斷的打電話給阿婷。就這樣等到九點多,阿藍知道再不回校就會被那嚴厲的教授罵個不停。





沿路上,阿藍怎麼也想不通阿婷今天為甚麼會失約?還是她根本還沒有起床? 

午飯的時候,和平日一樣,阿藍約了阿智在飯堂一起進餐。

阿藍等了一整個早上,終於等到可以發洩的時候。然而,先開口的卻是阿智。

「你到底怎麼了?我不是說過阿婷已經跟你分手了?你今早為甚麼又用電話轟炸她?還說一起上學?」

阿藍不知道阿智為甚麼會說出這些話,但這卻牽動了他的情緒。





「你哪跟我說過?還有,為甚麼你會知道阿婷不聽我的電話?她打給你了嗎?」

阿藍的每一句都不像平常的友善,而是帶著點點醋意的憤怒。

畢竟,他等了阿婷個多小時,卻換來好朋友的責罵。

「我沒有跟你說過?早幾天你約我了出來,我就很清清楚楚的把這件事告訴你了!你到底想怎樣?扮失憶嗎?你到底在打甚麼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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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阿智這番近乎無理取鬧的人身攻擊,阿藍也再隱藏不了自己的怒氣。

「我會打甚麼主意?有居心的是你吧?為甚麼你要這麼緊張?你想跟她發展,所以妒忌我吧!」阿智聽到這突如其來的一句,頓時愕然起來,而阿藍也覺得自己有點衝口而出。

不過,兩人就是不肯收回所說的話。先開口的還是阿智。

「既然你這樣看我,我也沒甚麼好說的。」然後拿起餐盤走到老遠的一個角落。阿藍雖然也覺得是自己太衝動,但卻依然不否定自己剛才所說那些話的可能性。因此,阿藍也沒有先向阿智道歉的打算。午飯之後還有一節課,阿藍心不在焉的上完後就回家了。


回到家裡,發覺卻沒有人,大概母親是外出買菜了。

「那樣也好,可以靜一靜。」阿藍邊這樣想,邊步回自己的房間。阿藍如慣常般從櫃裡拿出日記,打算將今天的不快記下,然後撕走來忘記,卻看到日記的下面有兩頁釘在一起的紙。





當阿藍仔細地看完這兩張紙後,他第一時間的反應不是覺得自己錯怪了阿智,而是驚訝於這本日記除了有刪除記憶的功能外,還可以將虛構的情節添加在個人的記憶上。可是,也只限於在個人的記憶上。

不過,阿藍對於可以不勞而獲地得到快樂的記憶,那怕只是虛構的,也同樣滿足。況且,不快樂的東西可以隨時刪走,這本日記可真是個珍藏的發明呢!

「可惜我還是未完全掌握這本日記的潛在力量。它會否有更深層的力量,可以讓虛構的事情也成真,而只是我在某些步驟出了錯,所以才未能將它發揮?」阿藍認真地想著這個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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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藍覺得這本日記愈來愈好玩,因為他有機會憑藉當中某股未知的力量去創造自己的過去。

「除了過去,還可以創造未來?」不同的聲音在阿藍腦海裡交戰。

經過一番沉思後,阿藍得出一個結論:步驟大概就錯在將改寫了的日記,重新抄寫在那兩張備忘上。





如果不將它們抄寫下來,或者,或者真有機會可以將虛幻的化成真實!單是這樣想,已經足夠令阿藍的情緒從早上的憤恨轉化成亢奮的狀態。

於是,阿藍把這份備忘藏在床褥下面,好使日後不會被紙上寫的事情左右了自己的情緒,破壞了將虛構情節化成事實的機會。

然後,阿藍開始動筆寫他的「作戰計劃」。 阿藍先將一月份所有提及到失落情緒的日記撕下,接著將二月、三月,一直到今天的都撕下來。

無論是在街上遭到別人的惡意推撞,還是在巴士站呆等近一小時的經歷,抑或是打籃球致甩臼等等,即使是多麼微細的不愉快,阿藍通通都想忘記,所以都把他們撕下來。

之後,阿藍在翌日的日記上,運用想像,填補這些日子發生過的事情,將一切的不美好都寫成美好,而且更是誇大百倍的美好。

校際籃球比賽奪得最有價值球員、走到街上受到前呼後擁、跟阿婷在自己最愛的海灘上漫步…阿藍在幻想情節上,將自己隱藏的自大一一表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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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成了對過去的創作後,阿藍將目標移到將來,那就是日記裡仍然空白的十月份至十二月份。





阿藍將所有近乎妄想的念頭都寫下來,包括晉身美國職業籃球聯賽、中六合彩的頭獎、跟阿婷到台灣旅行等。將美好的幻想都寫好後,阿藍將日記合上,眼神露出滿足的表情。

差不多到了晚飯的時候,母親敲門叫阿藍吃飯,只是,阿藍卻把精力全放在等待美好事情的來臨,所以根本完全沒有意欲走出房門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