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我又在大本營的廣場中央召集了B隊的眾人,向他們簡述現在的情況。雷聲和雨聲不斷交纏,不是個出外的好日子,但這場雨一下又不知會持續多久,所以只能硬著頭皮上。


「沙啦沙啦沙啦──」雨點有黃豆般大小。


大本營不少人都帶著桶子承著天掉下來的水,有人更索性在屋簷之下張開嘴巴,讓雨水虛虛地流入自己口中。


「我哋任務有變,要去救A隊嘅個班人。」我一來就跟他們說重點:「想跟嘅留低,走嘅走。」






「可‧‧‧可以唔跟‧‧‧!?」他們幾人表情有點訝異。


因為一旦成為大本營的志願軍搜索隊,就要無條件聽從大本營的命令去執行職務,相對地,大本營亦會給予穩定的糧食作為回報。


午、晚兩段時間的分配食物廣播一出時,大本營所有人往往就要湧過去分配所爭取食物,因為派完今天的份量就不會再多,相信有不少人都因為這個原因而參與志願軍搜索隊。






我補充一句:「不過唔跟嘅人,我會好鄙視。」要不是大舊,我肯定會抓住他們出去充當我的肉盾。


「‧‧‧我跟。」瑜小六第一個站出來。



「你哋五個男仔呢?」我問。






五人都低住頭,沉默不語。



不是吧‧‧‧‧‧‧原本我還想至少有三、四個會跟我去。



「M!武器啊。」剛在市場逛買完一堆武器給我的阿登找到我了。


「買咗咩?」


阿登捧著個大背包給我:「得‧‧‧兩把開山刀,同一個急救包。」






「咁少?」


「我都想買多啲‧‧‧不過‧‧‧‧‧‧大本營啲武器俾人買哂。」


「‧‧‧」居然。


「一件都冇淨?」



阿登點頭。






「武器都唔齊‧‧‧我‧‧‧我緊係唔去!」、「我都係呀‧‧‧一陣我死咗點啊,至少要有把武器旁身先啦!」、「唔會同你哋癲‧‧‧!」B隊的男成員一個接一個離開,只餘下肥西和瑜小六。


「我‧‧‧我‧‧‧‧‧‧」肥西望一望凝望住他的瑜小六後,變得耳紅面赤,像是鼓起了勇氣,大喊:「我去!」


「兩個人‧‧‧都好。」我把背包拋給了瑜小六讓她背住,說:「刀得兩把,你哋邊個想用?」


「我啊‧‧‧!」瑜小六又舉手。


「咁肥西,你拎急救包。」我決定了。






「可以啊‧‧‧不過咁大雨,真係‧‧‧出去?」肥西再一次問。


「如果依家仲唔去,就等於宣判佢哋已經死咗。」


陰沉的天氣,配合令一般人厭惡的濕度,我們想儘量在白天之前就能夠回到大本營,不然一到晚上病者就會回到建築物之中,搜救變得更危險。



「咔──」大本營的看門人,推開障礙物讓我們三人出去。


「M‧‧‧!小心啲‧‧‧‧‧‧」阿登目送我們出去。






「嗯‧‧‧」步出大本營之後,所呼吸的空氣都變得不一樣。


「我‧‧‧我真係‧‧‧‧‧‧行咗出嚟‧‧‧」肥西已經開始微微地腳顫。


「定啲,聽住M講‧‧‧應該會冇事。」一直樂觀的瑜小六也嚴肅起來。


「唔‧‧‧出發。」我領頭前去將軍澳中心,他們二人則跟在我身後。


沿路上,大本營的人類吵雜聲離我們越來越遠,原來聲音有時候都是一種安全感,令人覺得自己還處身於有活人的地方。


「感覺有啲似中學成班人去荒野露營咁‧‧‧」瑜小六環顧周圍,只是周遭都不是樹林草叢,而是一座死城。


「荒野露營你都講得出‧‧‧‧‧‧點睇都似‧‧‧行緊切爾諾貝爾‧‧‧」肥西說。



「瑜小六,俾把刀我。」我伸手向後面的她。


「喔‧‧‧」她把自己手上的給我,自己再從背包中取出一把。


「話時話‧‧‧‧‧‧點會成個大本營嘅武器都俾人買哂架‧‧‧」肥西又說。


「可能有陰謀?」我隨便地說。


「會係咩陰謀‧‧‧?」瑜小六問。


「A隊失蹤,市集武器一日之內俾人買哂,完全係削弱緊大本營實力嘅行動。」我跨過欄杆,落到對面的單車徑上行。


「你意思係‧‧‧‧‧‧」瑜小六定定地望住我。


「或者‧‧‧有人刻意咁做?唔知。」


「係嘅話都好恐怖下‧‧‧‧‧‧邊‧‧‧邊個人會害大家咁衰啊‧‧‧真係一齊死咩‧‧‧!」第一次走出大本營的肥西,相比起阿登他‧‧‧說話真多。


路上我們都安全得很,只是要經過一條必經的大直路時,就望到遠處有個普通的病者,即是滿身紅點沒什麼特別的那一種。它握住一塊掌心大的石頭,不斷擲著街邊的路燈,行為詭異。


「病‧‧‧病者啊!」肥西嚇得差點大叫的瞬間,瑜小六及時掩住他的口了。


「佢做咩啊‧‧‧」瑜小六望得呆住了。



「唔清楚‧‧‧但我哋應該可以避開佢,呢條直路隔離間超市有路通向將軍澳中心。」我看過少佐房間那一張城市規劃圖,我指的超市他已經標記過為安全的物資搜索區。


為了避開病者,我們三人只得走入超市之中,可免一戰則免一戰。


「入面啲嘢果然一早俾搜索隊拎哂‧‧‧‧‧‧」肥西十分感嘆,頭一次望見超市貨架是空空如也。


「經過一年啦,拎哂都正常。」瑜小六對肥西的說話,感到無謂。



超市裡頭如估計的一樣,漆黑非常。這時候的肥西更為猖狂,徑自說些有的沒的,喉嚨滿是畏懼的抖音,卻不能像我跟瑜小六一樣合上嘴巴。


「你可唔可以唔好再講嘢‧‧‧」瑜小六低聲說。


「唔‧‧‧唔得啊‧‧‧‧‧‧我抑制唔到自己‧‧‧你哋同我講嘢啊‧‧‧周圍都冇聲我好驚嫁!」


「男人老狗,唔好咁雞得唔得?」瑜小六又說。


「噓,差唔多到A隊失蹤嘅地方。」一步出超市,我就望向電梯上的環境:「有危險嘅時候儘量唔好走‧‧‧‧‧‧」


「點解啊‧‧‧我‧‧‧我一定第一個跑返大本營嫁!!」肥西急道。


「要打贏病者‧‧‧只有團結。」


瑜小六對我點頭,肥西亦半不願地跟著我上去了。


但有一點,我很好奇。


「小六,你第一次行出大本營?」我問。


「係‧‧‧做咩?」她眼神有點愕然。


「冇。」


為什麼她一點新人的怯色也沒有?還記起我第一次見到病者的時候,也嚇得雙手顫過不停。



將軍澳中心一些商鋪的招牌燈隱約地一閃一爍著,我們在入面所依賴的光源就是它們。不過它們倒像一種危險的警號,叫我們不要再前進。


不像我上一次入過的病窩,這裡沒有奇怪又恐怖的藝術品,應該不會有病腦的存在。



但我萬萬沒想到,我們即將會遇上比病腦難對付十倍的病者‧‧‧‧‧‧


「理應A隊佢哋搜索範圍就只係呢一層‧‧‧但似乎唔見佢哋。」我環觀四周,不見有任何人的身影或是屍體。



「奇怪‧‧‧點解會冇人。」眼向八面的瑜小六喃喃自說。



忽然,


救‧‧‧救我‧‧‧‧‧‧


一把陰柔的女聲。


「有人!?」我面向聲音來源。


「好‧‧‧好似係。」肥西也聽得到。



救我‧‧‧有冇人‧‧‧



「A隊好似一個女仔都冇‧‧‧」瑜小六咬唇猜疑。


「好餓‧‧‧‧‧‧」


「喂吔‧‧‧‧‧‧!把女聲又嚟啦!!」肥西馬上躲到瑜小六身後,雙手捉緊了她的肩膊。


「死肥仔‧‧‧收聲啊。」瑜小六聲線低沉而震怒。



前方環境一片幽黑,聲音的確實位置又不清楚,我實在不想冒這個險。



倏地,我們上方二樓的玻璃欄杆旁傳來一把爽朗的少年聲音:



「我係你哋就唔會過去。」



「哇‧‧‧!!係人類啊!!」肥西已經進化到連見到活人也要大叫出來。


我抬頭凝視住這位來歷不明的陌生人,並漸漸把目光移向到他腳邊安坐著的一隻德國牧羊犬。


「你指個把聲?」我問下去。


「唔。」牽住隻狗的他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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