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一天,我開始周圍打聽對病者有興趣的人的下落。


要從什麼地方或人入手,真的有點考起我了,我只得周圍的走著走著,留意和觀察周圍的人和事。


這就是白手興家的困難之處,任何路都要先由自己探出來。


我知道,在寶琳倖存區提及「病者」相關的事情都是一種不被禁止的禁忌。情況如同《哈利波特》中要叫出「佛地魔」的名字一樣尷尬,所以我從不去開口問人,只靠自己的觀察去發現。






終於,花了半天的光陰,給我找尋到一點門路。


在一些位置比較偏僻或混雜的地方,都不難看到牆上有被人塗鴉的標語及字句,在外人看來就是毫無價值的字句,在我看來就處處隱藏字機。


因為已經給我留意到了,牆上有段字句如此寫著「嗄‧‧‧吧吧嘎!嗨!──哈姆雷特






在外人看來,是個不知名的句字。


但只要稍為懂得或是聽過病語的人,就清楚這一句的意思是──你好。


「有人識得寫依句‧‧‧證明係行內人。」我望住牆上那句子,分析著:「最尾句寫住「哈姆雷特」,佢係指嗰間大型雜貨鋪?」







去調查看看吧‧‧‧


我去到哈姆雷特的鐘數,不算多人的時間,因為寶琳倖存區的人普遍都在晚上至凌晨的時份去遊玩和購物等。


我步入雜貨店中,入面一貫有些職員在補充貨品、有些職員在打掃、有些職員在收銀檯待命,如果是作為民營企業,這間公司確實很成功,因為就連上午這些時間都不少人在光顧。


「嗄‧‧‧吧吧嘎!嗨!」我先對住一位整理住零食貨品的職員說。


「呃‧‧‧‧‧‧」但那位男職員似乎有點尷尬地笑著:「先生,你想搵啲咩?」






「冇嘢‧‧‧」看來,是個不清楚情況的傢伙。


之後,我又找了另一個是負責收錢的店員,說:「嗄‧‧‧吧吧嘎!嗨!」尷尬我多少也感覺得到,但為了「錢」沒有辦法。


計劃既然開始,就要執行到底。


「吓‧‧‧?哈哈‧‧‧我唔太明‧‧‧先生你咩意思‧‧‧‧‧‧」負責收銀的少女尷尬地傻笑。



「店長‧‧‧個痴線佬喺個到‧‧‧‧‧‧」我身後傳來迫近的聲音。






一轉身,已經有兩個人站在我面前。

一個是剛才整理零食貨品的職員,另一個則是穿住棕色西裝、身材肥胖、樣子不善的成年男人。


「你就係嗰個人?」那店長帶住墨鏡,但我也感覺到他正凝視住我。


「冇錯‧‧‧店長,就係佢,講乜嘢嗄‧‧‧吧吧‧‧‧‧‧‧」男職員指住我。


「係嗄‧‧‧吧吧嘎!嗨!。」我重申一次。


「冇錯!就係呢句!」男職員點頭。






「唔‧‧‧」肥店長仔細地打量了我一眼,向我招了手:「請你跟我入辦公室。」


「‧‧‧」成功了?


我入到去哈姆雷特店長的辦公室,那裡跟外面一樣東西隨處陳列,讓人感到十分密集和混亂,有種難以呼吸的感覺。



「你講嘅說話,係咩意?」肥店長問。


「你好。」我答。






肥店長點點頭、微笑:「自從病者平權組織‧‧‧俾個班仆街病獵同皇政府打壓趕走之後,好耐冇人識得講呢句病語應頭。」


「所以你係‧‧‧」


「我就係病者平權組織嘅成員之一,可以叫我瓦安。」


「我叫W。」我與他握手。


「所以,你認識我哋病語‧‧‧應該都係我哋平權組織成員之一,或者係對病者有愛嘅人?」瓦安淺淺地惡笑著。


「我應該係後者。」


「唔‧‧‧‧‧‧」瓦安點頭,口中咬住一根雪茄,看起來十分富有:「我鐘意同自己觀念信仰相同嘅人~以後你嚟哈姆雷特,買嘢我都俾個七折你,嘻嘻‧‧‧」


「間百貨公司‧‧‧係你開?」我望住周圍。



「~無錯,」肥胖的瓦安吐出一口濃白的雲煙,說:「我亦都係最經常資助「病者平權組織」資金同物資去運作嘅人之一。」


「真係睇唔出。」我打量著他。


怎麼看都是一副老狡的商家模樣,則可能會相信這種白痴組織的教義。


「有好多嘢,睇得出就好危險。」咬住雪茄的瓦安笑了笑,說:「如果你知道我呢個店名嘅意思‧‧‧‧‧‧咁你就會好清楚,我支持「病者平權組織」嘅原因。」


「‧‧‧‧‧‧」原來如此。


「點?定其實你係被派嚟向我傳話嘅人?我都好耐無聽過你哋消息,幾時再暗殺皇政府成員~或者嚟幾次自殺性襲擊?」瓦安勾起狡猾的微笑,說:「就算你唔係組織成員‧‧‧‧‧‧只要你願意做,我願意資助。」


這個人,就是個危險的投機份子。


「我嚟‧‧‧係想問你,邊到仲可以接觸到,病者平權組織嘅成員或者對病者有鍾愛嘅人。」


「喔~?自從「病者平權組織」俾人打壓咗之後,個啲鐘意病者嘅人行事都好似低調咗~不過聽講梁潔華小學附近仲有一部份餘黨嘅?」瓦安又吐出一口白霧,奸笑:「如果對錢有需要就搵我,我好需要一啲狂熱份子去幫我做撼動到政權嘅事‧‧‧‧‧‧嘿嘿。」



「唔該你‧‧‧」我臨走前,有個問題想問:「你咁樣講啲嘢出嚟,唔驚我會通知皇政府?」


瓦安不緩不慢地大笑著,說:「你既然識得病語~就係自己人,分別只係在於你哋出力,我出錢。同埋皇政府係唔會隨便聽一個街外人講嘢~嘿嘿嘿,資產至少要有我呢種級數佢哋先會肯受理,同你一對一對話啊,哈哈哈哈~」


感覺,這胖子是不可亂惹的人。


只是沒想到,這間哈姆雷特的背後老闆‧‧‧‧‧‧居然是個支持「病者平權組織」的人。


看來這個倖存區,沒有我想像中簡單。


等等‧‧‧‧‧‧我又想到哪邊去了,我現在的目的只有賺錢、賺錢還有賺錢吧。


瓦安他所說的梁潔華小學,是位於新都城中心三期的左邊,一樣只有一條馬路之隔。


今天行走的各個地方,彼此距離都近得很,卻不知為何雙腳總是好累的樣子。



梁潔華小學經過風雨的摧殘,牆身白白的油漆有些脫皮了。我第一眼從正門望入去的感覺是荒涼,其次是陰涼。


「衣──衣──」我推開生鏽的鐵閘。


良久,才有一個女人走出來迎接我:「你好‧‧‧」她的雙眼空洞、無神。


「你好‧‧‧」真想把手頭上的病者照片都馬上散掉。


「請問你入嚟係咩事‧‧‧」


「我嚟‧‧‧係想問,你哋係唔係病者平權組織嘅人‧‧‧」


「唔係‧‧‧」她無靈魂地搖頭。


「嗄‧‧‧吧吧嘎!嗨!」我說出病語。


「嗄‧‧‧吧吧嘎!嗨!」她點頭,答:「原來係弟兄。」


接著,她把我帶到去小學的最高層,最角落的課室中。未入去之前,已經聽到不少人正在喃喃有詞地唸著人類聽不明的語言‧‧‧‧‧‧


我並不覺得這種情況很好笑,因為這群信徒都沒在跟我說笑,每個人都失去靈魂般。


「呢位係我哋嘅弟兄‧‧‧‧‧‧」那女人把門打開,向眾人介紹。


他們,都是這個繁忙的倖存區中,唯一失去神緒的人。



臉上沒有快樂、沒有痛苦、沒有思考,一片空白,一片空洞。


「我嚟‧‧‧‧‧‧係打算放相。」我把手頭上,雨川拍攝的病者照片拿出。


一見到病者,他們雙眸馬上變得有點激動,慢慢的湧往我這邊‧‧‧‧‧‧


「錢‧‧‧俾錢先‧‧‧‧‧‧」我一步一步退後。


「佢哋啲錢都已經供奉哂俾「病者平權組織」,弟兄‧‧‧你嗰幾張相,就免費送俾我哋。」那個一開始帶我上來的女人,露出深異的詭笑‧‧‧‧‧‧如同病者的笑容一樣。


被這種情況驚訝到的我,馬上逃跑離開學校,他們似乎想要搶掉我的照片。


全部看上去,都是被長期地洗腦的人。


太恐怖了‧‧‧


逃出這個該死的學校後,我回頭凝望了一番,發現其牆壁上都貼住關於病者的字句、宣傳海報、圖案等。



從快要被陰風吹甩的小小宣傳單張看到,這裡並不是什麼病者平權組織的分部或殘黨,上面只是這麼寫住「新的信仰、探索自我、新的家人、進行教育,成就不凡人生。有興趣者,可以進入六樓605室,費用全免。


「呢啲‧‧‧」我抓起那單張,細看:「難怪可以逃過皇政府耳目。」

單張上完全沒有提及過關於「病者」的事,但所謂新的信仰,明顯就是他們的病教吧。


「嘻‧‧‧就係呢到。」就在此時,一個青年在我旁邊掠過進入到小學中。


「‧‧‧」我望住他的背影,問:「喂,你係嚟做乜。」


「哦?」那青年轉身,看起上來是個書呆子:「你都有興趣?」


「興趣?」


「探索自我啊!」


「自我‧‧‧?」



「我係睇到街外面一啲宣傳單張而嚟!你都有興趣?」


「嗰個係信仰病者嘅教會。」我說。


「吓‧‧‧講笑咩,哈哈哈~」書呆子笑了笑,又說:「嗰個勢力最大嘅「病者平權組織」都已經俾人趕出寶琳倖存區啦。」


「但係佢哋都會喺暗地之中收生。」


「傻嫁咩,哈哈,唔理喇~我上去先啦。」書呆子迫不及待要上去送死了。


「‧‧‧」要跟去看看嗎。


好奇心驅使下,剛逃出學校的我又再重返入去。這間小學算是一個開放租借的地方,給人有個地方開鋪,因為我見不同的樓層和課室,都有不少店子營業著。


只是這裡的店子,都是怪怪的。


不是有人大量飼養的恐怖老鼠,就是像剛才那課室一般經營著洗腦教會。


那書呆子彷彿第一次來到這種地方,給周圍的事物都驚嚇到了。而小學的禮堂,我無意地瞧到裡面的情況後更有點駭然,因為入面住了無數的流浪露宿者。



老鼠、蟑螂、蜘蛛都隨處地爬著,種種因素開始令人感到不安。


好不容易地,書呆子終於走到最高的六樓,並且很快地便有人出來迎接他,是跟剛才沒兩樣的信徒。


但這個人,眼神稍為不同‧‧‧‧‧‧是充滿住熱情的。

他很快便拉住書呆子進到一間課室之中,進行身世調查等。


在亂世之前,我也受命調查過一些關於騙財騙色的欺騙集團。


一般受洗腦者會分為三個階段,一開始肯定會十分抗拒,因為要接受突如其來的思想塞入腦子,不過受到暴力或高壓的監管下,便會開始被迫接受住這種思想。


第二個階段,就是陷入空白一片的情況。像那些信徒空洞的眼神,一般他們都是已經被強制灌輸了新思想。


最後的階段,就是成為狂熱者,忠心不二地擁護住被洗腦的思想。


雖然聽起來,都沒那麼容易辦到。但人只要嚐過極多的苦頭,就會漸漸接受那種思想,因為如此認為才能夠保護自己。


特別是這種荒亂的世代,最沒有安全感的人,會很容易被洗腦成另一個人。眼見那書呆子已經步進虎穴了,我也不想久留。


那幾張病者的照片,我在六樓走廊隨便問了幾個看上去是狂熱份子的人,便跟他進行交易了。


「有冇興趣,病者嘅相‧‧‧‧‧‧」我把照片拿出。


「噫‧‧‧!?」他反應過分地大:「我想要啊!!」


「一張二十個艾幣。」我說。


結果,我在這一層走走轉轉總共賺了一百二十塊艾幣‧‧‧‧‧‧就單憑幾張毫無價值的照片。


「‧‧‧」望住手上多不勝數的艾幣,我突然感覺錢沒想像中難賺。


但拿著這些艾幣,總覺得於心有愧。


那些人買了照片後,不是對住它傻笑就是跪拜,我開始感覺到‧‧‧‧‧‧這種教會帶來的害處禍根。


似乎遠比想像中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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