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主要,都係多靠嗰一個出現又離開都好快嘅男人‧‧‧‧‧‧」賴桑心有餘悸地說:「滿天。」


「咁你呢?」奎斯點頭,對我問:「其實你喺邊到受訓過?鳥嘴,你對病者嘅理解都唔似一般人‧‧‧‧‧‧」


「我?」我有點愣然,回憶一瞬即閃:「已經‧‧‧係好耐之前嘅事。」


嚴格上來說,






我和滿天可以稱為同門。


「嗯?」奎斯深入地問:「仲有邊個倖存區有病獵公會之類嘅地方?」


「係出生入死嘅經驗。」我想了想,答。






「大本營有個學院之類嘅地方,係教人對付病者。」王達尼說起我的過往:「呢條友啊‧‧‧就係其中一個老師。」


「原來係咁‧‧‧」


「你哋病獵公會有咗營運資金之後,會點?」我轉移話題。

「會招兵買馬。」賴桑喝口長島冰茶,說:「始終,病獵公會已經太耐冇營運‧‧‧‧‧‧自從白鯨消失咗之後。」







「即係用筆資金買糧食當做薪金?」我說。


「呢個地方冇人會同你白做,有利益先吸引到佢哋加入,特別係後生仔。」賴桑輕撥髮蔭:「當然要提供埋住宿俾佢哋,要令佢哋有歸屬感。」


「都幾難,要搵一堆人同你搏埋條命去奮鬥。」


「當初會加入「病獵公會」,都係因為會長白鯨擊退病者嘅消息傳得好廣,唔少人‧‧‧‧‧‧包括我,都覺得呢個係一個希望,人類或者可以逆轉嘅希望,先咁多人加入。」剛出洗手間的奎斯,表情有點落寂:「係後嚟會長消失,同行所有病獵公會成員遇害‧‧‧‧‧‧呢個倖存區先跌入谷底。」


「開始變成搵錢緊要、享樂至上嘅倖存區,大家都放棄咗對未來嘅希望。」賴桑補充。






「奎斯你係因為抱有希望先加入,咁賴桑你?」跟狗玩著的犬京,問。


「差唔多嘅理由。」他答。



「各位,早啲訓。」王達尼毫無預警之下,吹滅了房內的燈火:「都係時候。」


如是者,我們被王達尼半強制性帶入夢鄉,相信只要談論有關「金錢」的話題,這蠟燭的火光也不至那麼早熄滅。







翌日一大早,我們五人就梳洗完畢,徐徐地出發。


在皇宮中,他們會提供每個人六公升左右的水去作梳洗之用,換轉在外面生活可沒有這般的待遇。


有一小樽水用來喝的,已經很感恩。


我們五個人在侍人的帶領下,去到昨日的迎賓廳用早餐。


簡單的香蒜烤麵包、香甜的地瓜煎餅、配有香草的歐姆蛋、和蘸滿黑糖的小饅頭等任君選擇。






國王還特意說明:「雞蛋喺依個時代係好珍貴嘅珍品,係我哋皇宮圈內飼養,產一次蛋都要幾耐時間,而且保質期短,所以好好品嚐你哋面前美味嘅雞蛋。」


「雞蛋係平日只有招待貴賓時,先會用上嘅珍貴食材。」負責送菜的侍人說。


不知是否經過了他們的一番說明,這隻雞蛋比以前還要好吃的樣子,就如同加了無形的調味料一樣,像吃了隻價值昂貴的鮑魚下肚。


最後,以一杯同樣珍貴的阿華田和好立克作收結。


「我尊敬嘅國王~」一把似曾相識的聲音,於走廊外傳出:「真係遺憾,我錯過咗同各位英雄齊用餐嘅機會。」







是董倫,他推開一大門,一如以往地擺出了高姿態走路。


早就知道了,這傢伙離開不良人後,逃到來艾寶琳倖存區。


「呢位係董倫,係我好信任嘅一位重臣。」國王向我們介紹。


「過獎,只係盡我份內事。」董倫保持微笑地躬身。


「加入艾寶琳倖存區無幾耐,就建議實行「童工政策」嘅人?」賴桑對他好像有點認識,而且語氣之間不太喜歡。


「每個人都應該為社會盡上一份責任。」董倫面不改容,不緩不急地解釋:「而班細路,我就只係將佢哋由要返學嘅責任,改變為返工,增加勞動力,並無唔合理~?」


「但聽講,佢哋做嘅工種,都係啲無辦法學習嘅重複性工作。」賴桑盯住他,續說:「而且好多工廠返工嘅細路,都俾人要求去維修危險又成日壞嘅機器,原因居然係佢哋身形夠細,可以縮入去密集嘅機器入面‧‧‧方便維修,結果一個唔好彩,機器重新啟動嗰瞬間佢哋隻手就俾機器夾斷,失血慘死。」


「個別事件,我係唔會作任何評論~」董倫輕淡一笑,掠在嘴角上。


又是「童工政策」?


董倫是有多想讓這個世界的小孩們都去工作。


「我哋又見面~」這次,董倫向我微笑。



我知道自己躲不了的,索性直接面對:「我唔會忘記你嘅恩情。」


逃走不要緊,離開前落井下石幫助Dr.D施放催淚彈就罪加一等。


「你哋一早就相識?」國王問。


「嗯,喺大本營嗰陣就認識。」微笑的董倫答。


他刻意回躲過往自己身為「不良人」的一份子。


「仲唔多唔少,受過佢好多恩惠。」我捏一捏自己的拳頭,無意中發出「喀──喀──」的聲響。


「講返正題~?」董倫選擇移開話題,說:「支助病獵公會一事。」


「我認為‧‧‧‧‧‧」國王思考了一會,說:「應該支助五十萬艾幣?作為長遠嘅運營經費。」


「五十萬?」董倫淺淺微笑,說:「國王~夠我整多幾部中型發電機。」


「唔。」國王又再沉思,說:「三十萬?」


「同上,要整幾部自動淨水器都差唔多價錢~」


「‧‧‧‧‧‧十萬?」


「不過不失~?」董倫的嘴角勾起邪惡的弧線:「對佢哋呢種人,十萬已經算好多。」



「十萬‧‧‧雖然都係一筆好龐大嘅資金,但係好難長遠發展落去。」奎斯面有難色地說。


「國王,請你聽從自己內心所想。」賴桑的言下之意,不要受董倫擺佈。


「咁‧‧‧」國王對於支助金額的問題,似乎有點苦惱。


「不如就等我出面?」董倫把手放在胸上,優雅地躬身:「我嘅職責,就係為國王帶嚟歡樂之餘,又解決到問題。」


「董倫~你有建議?」年老的國王問。


「就玩德州撲克~嚟決定支助嘅金額吧。」董倫謙卑地說。


「捐個錢都要咁麻煩‧‧‧‧‧‧」王達尼意外地亮出充滿戰意的笑容。


「哦?好似幾有趣咁。」國王說。


「我唔識玩啤牌。」奎斯變得苦惱。


賴桑也捏著下唇:「我都係‧‧‧你哋識唔識?」


「我都可以陪佢玩一、兩手。」王達尼說。



「你有信心?」犬京問。


略懂玩法的我,答:「遊戲一開始已經決定咗輸贏。」


「德州撲克由落盲注嗰一刻開始,就已經輸一半。」王達尼盯緊傲慢的董倫:「可唔可以贏返,就係睇心理戰。」


「你哋準備好~隨時都歡迎挑戰。」董倫微笑。


「就依家?好耐我都冇睇過人玩牌。」國王歡愉地說:「每人有五十萬籌碼做賭金。」


「無問題。」王達尼同意。


如是者,我們的場地就由皇宮,轉移到去新都城中心三期的賭場中。


我印象中,自己於倖存區初來報到時,就在這裡輸了唯一老闆給我的一塊艾幣,好像是玩最簡單的猜大小。


不同於德州撲克,資本是很重要,因為要遊戲繼續,就要不停地加注,除非認輸。


由於國王出宮的關於,原本一場幾分鐘玩完的遊戲,變至要一小時去準備。賭場那邊要嚴加佈防之外,更要開清出條路,讓國王能安心到達。



沿途中,不少的區內居民都紛紛好奇地觀賞著,令我們十分吸目,渾身都不自在。


「喂‧‧‧國王出咗嚟啊‧‧‧‧‧‧」、「到底搞乜呢‧‧‧?」、「好似好大件事咁。」、「出嚟睇嘢啦!」


「王達尼,一陣有冇諗好咩計劃。」我問。


「睇情況做人。」他答。


到達賭場後,賭場主任跟所有荷官都出門迎接,恭送國王、守衛、董倫和我們進去。同時,亦有不小貴族能獲邀進去,一睹賽果。


我們和董倫各自坐到一張長長的賭桌上,中間站住一名外國荷官:「歡迎各位先生、小姐嚟到觀賞呢場比賽,我左邊一方嘅係,皇室顧問──董倫先生。至於我右手邊嘅係‧‧‧‧‧‧」


「幫我同佢講,我係商人──王達尼。」王達尼小聲吩咐我。


之後,我走過去跟荷官說一聲。


「明白,」荷官點一下頭,說:「我右邊一方嘅係黑心商人──王達尼先生。」


「喂‧‧‧‧‧‧」待我回來後,王達尼有點錯愕地問:「嗰荷官啱啱講啲咩‧‧‧‧‧‧」



荷官繼續宣佈:「之後將會進行德州撲克對戰,兩方各會獲發五十萬籌碼,籌碼歸零將會當輸。假如王達尼先生一方勝利,即勝出董倫先生所有賭金,所以將可獲得一百萬艾幣資助供病獵公會。但如果王達尼先生一方輸,只會有五萬艾幣,用作推動病獵公會發展。」


「五萬同一百萬‧‧‧‧‧‧」犬京低聲自說:「真係天同地。」


「咁比賽正式開始!!!」賭場主任瞬間成為比賽主持人,高呼:「請兩邊參賽者都先落盲注,五萬元,一塊籌碼為一萬元,所以你哋依家手上係總共有五十塊籌碼。」


坐著的王達尼隨手地拋了五塊價值為一萬的籌碼出去,站在後面、側邊的我們,就如同他的助手一樣。


「真係期待~」相對於我們顯得孤單的董倫,也拋出五塊籌碼。


「依家發牌。」說畢,荷官俐落地發了大家兩張牌。


一張為可以顯示出來的牌,另一張是不能公開,只能給自己望的,叫「底牌」。


「喂,做咩兩隻牌都收埋。」我向王達尼,問。



「你係嗰種習慣將自己一隻牌俾人睇嘅人~?」王達尼淺淺一笑。


「嗯,如果咁樣做,佢睇到自己比較有利自然會加重注碼,佢棄注都立即贏到彩池上面嘅盲注。」我說。


「但我習慣放長線,釣大魚。」王達尼凝望著手上的牌,說:「保留自己兩張牌唔俾人知道,贏嗰一剎那先有快感,呢種刺激感無可取代。」


接著,荷官放出三張牌在中間,只要我們手上的兩張牌跟它有對子,即出面有「K」,我們手上也有「K」這張牌,就會成為對子。


現在外面的三張牌,分別為「Q」、「2」、「5」。


「我哋係K同3‧‧‧好似冇對子。」奎斯看了看,說。


「唔,睇下佢點做先。」王達尼點頭。


「加注,十五萬~」董倫又拋出一堆籌碼。



「十五萬,跟。」王達尼跟著掉了十五萬籌碼。


即是,現在大家都分別掉了二十萬出去。


「之後嘅係,Q。」荷官再翻牌,現在賭場中間有四張牌。


「二十萬~」董倫又隨手拋了二十萬出去。


「‧‧‧」王達尼神色沉重下來。


「又唔係我哋嗰隻‧‧‧」犬京問:「要棄?」


「如果棄咗,我哋彩池上面嗰二十萬就係佢。」王達尼說。


「喔‧‧‧‧‧‧即係棄牌點都係輸,但只係輸一半咁解?」賴桑開始明白。


「係,如果之後我哋要跟,就要扔多二十萬出去。」王達尼跟我們說:「一係就輸二十萬就算。」


「出面仲有一張牌未開,睇下你敢唔敢搏。」我說。


「佢好有自信咁‧‧‧」賴桑盯住對面坐著的董倫:「會唔會佢有對子?」



「可能係呃我哋。想我哋以為佢有一對,從而棄牌,呢個就係德州撲克嘅心理戰所在。」我跟賴桑說明。


「棄就輸一半,跟就可能輸更多。」王達尼一下推了二十萬籌碼出去:「但我寧願輸得無遺憾。」


現在彩池中,有八十萬,我們和董倫彼此手頭上都只餘下十萬籌碼。


接著,荷官又再翻牌,最後一隻是「6」。五張公開牌為「Q」、「Q」、「2」、「5」、「6」。


「啊‧‧‧」奎斯表露出難過的表情。


「睇嚟你哋無牌~?」董倫留意到奎斯的表情。


王達尼只微微一笑,沒有回答。


「最後一局,加注?」荷官問。


「當然~」董倫把餘下的十萬都掉出去了。


「無辦法,只可以跟落去。」王達尼也把最後的十萬籌碼掉出去了。


結果雙方攤牌的時候,董倫居然有「Q」,我們俐落地輸了。


「遊戲結束,董倫勝利。」賭場主持人宣佈:「一百萬獎金歸董倫所有!!!」



現場隨即一片歡呼的聲音和我們感嘆的聲音。


「算吧,錢財身外物,輸咗唔緊要。」賴桑拍拍王達尼的膊。


「董倫,果然好精彩。」國王拍手,滿意地問:「點解你咁有信心會贏?」


「因為幸運女神永遠都企喺我嗰邊。」董倫站起來,握住用了許久的鷹頭拐杖:「不過對面都唔洗太灰心~?我會以自己名義額外捐出二十萬俾病獵公會。」


此話一出,歡呼聲更高。


「咁我都以自己名義,多捐十萬吧。」國王滿意地說。


如是者,病獵公會總共獲得了三十五萬的捐助,算是不多不少吧。


之後,王達尼帶點灰心意冷的心情,在賭場周圍結識貴族的人。


奎斯和賴桑則跟國王的手下,相討何時取走捐助。


犬京不想留在室內,便走出賭場。


而我,則盯住了蹤影不定的董倫,然後跟上他了。


我還有事,需要跟他算帳。


一路上我都跟貼著董倫,在人山人海的新都城中心三期左穿右插。



途中,更意外地發現了剛才那名負責發牌的荷官。董倫裝作不在意地,疑似把一袋裝有艾幣的袋子,掉到二樓的一個垃圾桶中,然後離開。


緊接,那名荷官便奔了過去垃圾桶旁,然後一手取出董倫掉棄的那袋艾幣,流露出貪婪的笑容。


「‧‧‧居然係收買咗荷官。」看畢,我再跟緊董倫。


隨著時間的過去,董倫走的路越來越怪,越來越來像是轉彎抹角。


到最後,跟到了新都城二期的天台上。


「~跟得幾貼。」在天台上,董倫背向我微笑著:「不過你對我嚟講太炫眼。」


「咁你應該知我嚟,係為乜。」我上前。


「為老賢?定係為不破尚?」董倫逗趣地微笑:「你唔可以怪我,佢兩個都係因為你而死,唔關我事~」


我把雨傘舉到董倫的頸喉前:「我至少知道自己問心無愧。」



董倫無聲一笑:「你可以為咗保護大本營而摧毀不良人,依個就係你所謂嘅「問心無愧」~我都可以為咗保護我自己,而對自己「問心無愧」。」


「你估依到嘅人,有冇興趣知道你以前做過啲乜。」我說。


「嗯~?咁唔代表你冇做過,或者,你比我更狠。」董倫說。


「我可以隨時殺咗你。」


萬里無雲,天氣怡人。


只是氣氛緊湊非常。


「你喺到殺咗我,就注定離開唔到依到,況且‧‧‧‧‧‧」董倫不緩不急地說:「你認為自己一定殺到我~?」


「呢個天台一個人都無。」我緊握住雨傘:「我殺咗你,邊個知。」


忽然,董倫以極快的姿態向後小跳,學著我伸出了鷹頭拐杖對準我的頸前。


雙方,變得對峙。


「我承認~你做間諜的確係有一手。」董倫高傲地微笑:「但最厲害嘅人,係連自己都呃埋。」



「噹」董倫率先打走我的雨傘。


我馬上橫舉,把他的下一次拐杖打擊擋下。


我用力一推,讓董倫退後一分,繼而用傘向他使出連續的三刺擊!可惜,通通都被董倫輕易地避去。


平日身手不怎顯露的他,我沒辦法完全掌握他的實力。


從大本營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他有著過人的反應。


「你係值得我一戰嘅對手。」董倫平日的微笑,變得更深。


在我刺擊使完後,他一手捉住了我的傘身,往自己扯過去。


被扯動的我立即把上半身仰後,因為他另一隻持著拐杖的手馬上就要學我刺過來!


「噓──」避去了。


我加上一腳,決定把董倫踢走拉開彼此的距離,料不知董倫反應快得也向我踢出了一腳,大家相觸之下一起退後了。


「身手合格~不過,單憑呢點係未夠格。」董倫無奈地輕笑:「鋒芒畢露嘅人,會自招惡果。」



沒有話要跟他要說明的我,把傘柄對住董倫的雙膝又是一揮,被他避開也是意料中事,因為接下來的連擊才是精髓所在。


繼而,我又用這把輕身的雨傘,快捷地往董倫的頸側揮去,一如所料!「呯」的一聲,董倫單手舉起了拐杖格擋住我的攻擊。


於是,我利用傘柄的彎勾拉住董倫的拐杖,一手就把他的鷹頭拐杖拉了過來,其脫手而出。然後,我打算順勢地用另一隻接住鷹頭拐杖。


可是,董倫目光忽然精銳起來,以極強的反應及時捉住了拐杖上的鷹頭!


「刷──」鷹頭與拐杖一分為二,發出了拔劍出鞘的聲音。


我才知道原來拐杖的內部,藏住了一把暗劍在裡頭,連接住上面的鷹頭可以拔出來,讓我開始意識到董倫的深藏不露是有多危險和可怕。


「!」下一秒,董倫已經使著鷹頭劍向我砍去。


我下意識地用他的拐杖擋住,「噹郎!」一聲劍拔相碰,發出金屬的的互撞之聲。


劍刃落到拐杖上的董倫,想要順住杖身滑砍到我的手指,我及時鬆手卸去斷指危機。同一時間,他再踢起了掉落到半空的拐杖,踏前一步用另一隻手接回拐杖。


我不禁喘了口氣:「嗄‧‧‧‧‧‧」這些事情,都只是發生在幾秒之間。



相對於我,董倫的微笑依然。


他不緩不急地向我慢步前進,即便我用雨傘不斷使出戳刺的攻擊,他都敏捷地利用雙手的一劍一杖把我的攻擊格去,使得落於下風的我只能不斷後退。


直至我意識到,不到幾步之內就將會退到天台的邊沿後,我只好停下來。


「當你意識到自己即將跌落沿崖嘅時候,就已經太遲。」董倫說。


「最多同歸於盡。」我盯緊董倫:「你間接殺咗老賢,迫我殺咗‧‧‧‧‧‧天明,你就應該估到會有呢一日。」


「我為你嘅人生感到可悲,M。」董倫望住我,好奇地笑著:「你咁做係為咗邊個?」


「因為,我係大本營嘅人‧‧‧‧‧‧」


「就係因為身份嘅問題,你局限咗自我嘅決定?你當嗰到係你屋企,但人哋只係當你係叛徒。」


面對董倫的說話,我有點無言以對:「我要順利咁返到去大本營‧‧‧‧‧‧就係要解決哂你哋外面呢堆叛徒。」


老賢臨死前拜托我的最後一件事,就是解決大本營對外的一切威脅。



「啊~你以前係做警察?」董倫皮笑肉不笑地,問:「又會咁盡忠職守。」


空氣彷彿凝住了,沒有動手的我們彼此對視著。


因為這次一動,就得分出個你死我活。



=x-large「呯──」


忽然,倖存邊境那邊,傳來了一陣響徹雲霄的聲音。


「吱嘰嘰嗥嗥──」天空亦出現成群結隊的病翼。


「可能上天都唔想我哋咁快結束~」董倫一步一步地後退:「之後我會好好驗證你呢個同我一樣嘅大本營叛徒,到底有冇資格站喺道德高地上。有嘅話,我輸得心甘命底。」


我想要追住之董倫際,奎斯、犬京和賴桑就趕到上來了。


「喂~你哋朋友好似想對我郁手郁腳。」董倫走到他們的身後,說:「知唔知對皇室人員動手嘅話~會有幾大罪?我哋下次再見。」


說畢,我就只能目睹董倫離開了天台。


而我,受制於奎斯和賴桑他們在場的關係,已經不能再對董倫出手。


「冇事啊嘛?」奎斯見氣氛不對,問。



「冇‧‧‧」我凝視住他的背影。


「啱啱唔見你,但好彩犬京隻狗聞得到你去咗邊。」賴桑抬頭望向那群滿身佈毛、腳爪尖彎的病翼:「我哋正想講‧‧‧‧‧‧幾分鐘之前我哋收到消息,有病者來襲,就喺啱啱好大嗰下響聲,第一道邊境嘅圍牆已經爆咗,而且仲有一班病翼要對付。」


「又有‧‧‧‧‧‧」


「有時班病者就係咁,會無啦啦入侵倖存區。」奎斯把弓取下來,握在手中:「點都好,保得一個得一個,盡量將傷亡減到最低。」


之後,我與賴桑一起趕到去倖存區的邊境,打算觀察一下情況。我叫王達尼和犬京不要一同外出,始終他們對病者的攻擊模式並不是十分熟絡。


頭一次,我終於看得到艾寶琳的守衛對付病者的方法,就是大家都手持一根長矛刺向病者,阻止它們的前進。


但只要稍為面對突破能力強勁的病者,就很自然地崩潰。


破壞了圍牆的是為數幾隻的舞者,在我趕到之前,它們已經用強而有力的大腿踢死幾個不幸的守衛。


「唔好去‧‧‧班守衛會搞得掂。」賴桑按住我膊頭,說:「幫啲居民逃走緊要啲。」



我見進來的舞者不多,相信成群而出的守衛也能對付得了,所以就開始協助區內的居民逃生。居民都流露出畏懼不已的表情,有些更會怕得腿抖,完全跑不動。


也許是安穩的生活過太久了,連求生的本領都忘記。


「嘻嘻~嘎啾啾‧‧‧‧‧‧」在我視線範圍中,有一隻舞者正以旋轉的舞姿逼近「哈姆雷特」雜貨店。


沿途上,任何物件都被它的大腿踢破或扭曲,因此如果承受了一腳的話,可不是說說笑。


「啊呀呀呀!!!!」店門前,出現了尖叫的少女,腿抖非常。


「貴華嘅意中人‧‧‧?」我愣了愣,再望望向她前進著的病者,馬上奔跑過去:「喂!入去啊!」


她好像聽見了我的說話,在舞者來襲出腳之前,就返回到店內。可是那隻舞者只消一腳,便把店門踢破,繼續進去。


我也加快腳力,直接跨過路邊的欄杆,進入到店子中。


「呯呯──沙沙──格啦格啦!!!」雜貨店架上的貨品被無情地破壞著。


我隨手撿起了地上的玩具車,就往那隻舞者身上擲過去。


「噠」擲中了。



舞者停下了原本瘋狂的舞步,轉了轉頭,望向門前站著的我。


我瞧了那少女一眼,發現她避了在角落默不出聲,看來是安全了。


「嘻~哈哈哈哈!!!!!」舞者如同狂熱的舞蹈家,對我猛地前進。


急速後退的我,退回到店外,但也敵不過舞者快速的步伐,再踏前一步就向我使出飛踢了。


我本能地想要把傘瓣打開擋住,卻壞了般的打不開,只得馬上舉起格擋!


「‧‧‧」我咬牙切齒,心想定要承受一定程度的痛楚。


「呯──」


我緩緩地張開眼睛,我卻毫髮未傷。


公仔送我的這把傘子,它的骨架異常堅固‧‧‧‧‧‧居然穩穩地承受了舞者的重力強踢。


「嘻~咻吔!!!」舞者下一秒又再轉換方向的使踢。


我俯下身來,勉強避開。


因為這傘子擋得住一下,但第二下可能就裂了,我不能盡信。


「喂‧‧‧!你點啊‧‧‧‧‧‧」應該躲得好好的王達尼,居然站在與我只有兩、三米之距的馬路上。



「幫手啦。」我向後逃跑。


「你拖延一陣先。」王達尼跑入「哈姆雷特」中。


叫他幫手,我肯定是瘋了。


我就如同玩著一個考驗反應的遊戲,舞者會不斷向我使出快捷的踢擊,而我只能不斷地回避,因為除了把它雙腿砍了之外,我想不到任何對付它的辦法。


也許病者有著諸多的弱點,我們人類也相同。


就是有承受一下的失誤,這遊戲就永遠地結束。


「嗄‧‧‧嗄‧‧‧」還好我對付的病者還是經歷的大事,也不下十次了。


現在此等回避病者的攻擊,對我來說也勉強可以,除非我到達筋疲力盡的程度。


「我嚟幫你啦!」咬住一根煙的王達尼驀地從店中跑回來,一腳踏上欄杆跳到馬路外,用手上的‧‧‧‧‧‧水槍?射擊著舞者。


「你‧‧‧」愣然的我,在思考他到底在做什麼。


王達尼他徐徐地用兩指夾住口中咬住的煙,然後一下子彈到去舞者身上。


「蓬──!!!!」忽然地,舞者全身燃燒起來。


「原來係天拿水‧‧‧‧‧‧」我望住他手上的水槍,始明白他的用意。


王達尼先用盛滿天拿水的水槍射擊舞者,再把除了睡覺一般都會存在於他嘴中的香煙彈出到舞者身上。



微弱的火焰加上了天拿水,瞬間揮發出強大的化學作用,活活燒死了眼前的舞者。


「「哈姆雷特」果然係乜都有‧‧‧」他淺淺一笑,重新點燃香煙放到嘴中:「原本仲諗住趁火打劫,出嚟發下死人財。」


「我真係低估咗你。」這個人從大本營開始就已經跟我結識,為人不靠譜,卻有住莫名的可靠感。


「仲有咁大多堆病者我哋處唔嚟,等嗰班守衛搞。佢哋有一個地方,係挖咗好耐嘅深洞,專門引誘班病者跌落去。」他跟我說完,就回到雜貨店之中。


他也這般說了,我亦跟他躲到店中避難。


「多‧‧‧謝你哋。」那個被我們救走的少女說。


「舉手之勞~叫你老豆得閒同我傾下生意就得。」面色有點蒼白的王達尼,抽了口煙提神。


「你面色好似唔係幾掂咁‧‧‧‧‧‧」我說。


「大佬‧‧‧咁近距離對付隻病者‧‧‧係人都會咁啦下話。」他答。


「我真係頂唔順呢到‧‧‧‧‧‧」那少女忽然說。



「你‧‧‧好似係瓦安嘅千金小姐,瓦禮?」略懂區內上流社會人際關係的王達尼,說。


「嗯‧‧‧‧‧‧不過我都唔想認佢做老豆,佢只係個卑鄙小人。」瓦禮有點厭恨地說。


「又唔好咁講~雖然你老豆的確係卑鄙小人,不過應該都有愛女之心。」


「我真係好想離開呢到‧‧‧我受唔住幾個星期就有病者嚟一次,我受唔住呢個令人心傷嘅地方‧‧‧‧‧‧」瓦禮眉髮哀傷。


「你有錢嘅~可以叫病獵公會派人送你出去其他倖存區。」王達尼淺淺一笑,說:「或者搵我。」


「你‧‧‧?」


「我可以安全送你到一個叫「大本營」嘅地方,嗰到制度唔錯,但你最好有一技之長,嗰到已經冇上流社會嘅人士俾你social。」


「冇問題‧‧‧做過平凡嘅人,其實都幾好。」瓦禮淡淡地說。


「唔介意?」我隨手撿起了散落在地上的一包飲品。


「唔。」她點頭,說:「飲啦‧‧‧反正呢到都就快與我無關。」


過了兩、三個小時後,病獵公會的警報鐘聲停下了,意味著病者已經全數撤退或死亡。



在這段時間,王達尼和瓦禮跟我談及了艾寶琳倖存區,用來對付病者的陷阱。


「你哋嗰班守衛有陷阱對付病者,係咩嚟。」我問。


「瓦禮小姐,你唔好介意啊‧‧‧呢條友只係對病者相關嘅嘢有興趣。」王達尼說。


「唔緊要‧‧‧」瓦禮答。


接著,王達尼開始向我講解,說:「其實詳情都係喺靈實醫院醒咗之後,奎斯無聊同我吹水嗰陣講起。大概‧‧‧‧‧‧喺病獵公會仲未衰落之前,嗰會長搵人一齊喺疊翠軒停車場嗰到,掘咗一個好深嘅大洞,用咗接近半年時間每日輪流幾班人一齊掘,掘成一個又深又暗嘅大洞,最後喺底下放住一啲長嘅鐵刺,只要病者一嚟入侵,就會搵大量嘅人去引誘或者推佢哋入到嗰個洞,咁啲病者一係俾鐵刺插死,就算插唔死都爬唔番上嚟。」


「咁樣‧‧‧‧‧‧嗰洞口應該幾恐怖。」我幻想得到,那洞內整天傳出詭異笑聲的畫面。


瓦禮加入話題,說:「嗯‧‧‧成日有啲人話經常守住嗰到嘅守衛,會因為成日聽啲笑聲搞到出現精神問題,所以要經常轉人看守。另外‧‧‧‧‧‧犯咗重罪嘅倖存者,聽聞都會扔佢哋入去。」


「有時間真係要參觀一下。」我說。


「咁樣講啦,某程度上,嗰到就係艾寶琳區嘅一橦監獄。」王達尼淡然地說:「正常人唔會對嗰種地方有興趣。」



「唔‧‧‧」我掉下手上喝完的紙包飲品。


「嘛,」王達尼站起,伸個懶腰:「都好似已經冇事,可以出番去。」


出去店外後,只見街上的居民紛紛抱住了大家,因為又逃過一劫了。


「呢個倖存區唯一靚嘅風景,就係災難之後‧‧‧‧‧‧大家總會互相慶幸、感激仲生存。」瓦禮說。


「不過,好快又俾艾幣矇騙返雙眼。」王達尼苦笑。


之後,我們找回射箭射得手酸的奎斯和噪子喊得也沙啞的賴桑。


原本我接下來的行程,是即將要出發前去病者之都。


但南北兄弟和其他人都提醒過,進去之後的基本生還率,是低得不能再低。


所以,我想回到大本營好好地進行一次道別,有什麼交代都一次交代,好讓自己有什麼差池的話,也不會有著遺憾。


董倫的話,我之後回到大本營會傳句話給少佐,說明董倫所在的地方,讓他能好好提防,就算是相隔著一條「死亡之路」。


這次依然,我跟自己說,是最後一次了。


不過再多一次,跟最後一次也差不多。


因為我發現,自己的身體‧‧‧‧‧‧開始比以往更容易累。


無論肌肉、關節、胸腹都開始隱約地傳來痛楚,有時候發燒都令我對眼前的事物‧‧‧有點模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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