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係‧‧‧‧‧‧」我猛地轉頭。


經歷而久變得灰白的長袍,一縷柔長梳後的秀髮,及任何時候都看似力量無比的鯨牙大劍,聲音的主人是‧‧‧‧‧‧白鯨。


「你精神力‧‧‧真係比我想像中堅固。」白鯨以淡然、柔冷的眼神,望住周遭的一切:「依到,就係你潛意識嘅世界‧‧‧‧‧‧?一片混亂。」


「點解‧‧‧‧‧‧」奇怪地,腦部痛楚也消失了:「我會喺到‧‧‧」






「你身處緊自己潛意識中嘅世界。」白鯨把視點,放回到我的身上:「我喺最後‧‧‧‧‧‧入侵咗你意識入面。」


「你嘅能力‧‧‧我冇估錯嘅話‧‧‧‧‧‧就係意念控制?或者意識入侵?」我說。


白鯨淡漠地說:「總之,都係類近嘅能力。」






「點解依家先‧‧‧‧‧‧」我望了他一望,再說出下句:「肯同我對話。」


「你應該見過我現實嘅外表?我全身已經80%近乎「病化」‧‧‧‧‧‧」白鯨說出來,有著淡淡的哀傷:「視力、聽覺、說話能力,我都已經近乎失去。你聽到刺耳鑽腦嘅聲,係聲納系統定位,我可以感察到嘅‧‧‧‧‧‧只有生物嘅位置。」


「然後‧‧‧‧‧‧將入侵者殺害?」我說出下一句。







「失去所有感觀嘅我,分辨唔到來者係好人定係壞人,但係‧‧‧‧‧‧病者之都亦唔係正常人類會入到。」白鯨凝視將軍澳海中心,那氣勢磅礡且夾雜著雷電圍繞的巨型龍捲風:「可以上到十樓,除咗嗰三個病者,我諗唔到有任何人,我知道‧‧‧佢哋一直搵緊機會再入返嚟呢到,入返嗰間房。」


「但係‧‧‧」我凝視著他,說:「作為人類嘅我哋,入咗嚟。」


「人類嘅意志的確比想像中強大,如果信念堅固‧‧‧‧‧‧威力係可以接近無限。」


就是說‧‧‧‧‧‧


白鯨從我們一進十樓開始,對我們不斷施攻擊及幻覺的原因,都是因為無法分辨出我們身份的緣故。






因此,格殺勿論。


「原本我冇諗住進行意識入侵,因為一旦咁做‧‧‧除咗受施者,我喺現實都會陷入沉寂狀態。所以我嘅習慣,係將外來者一併殺絕。」白鯨亦凝視住我,說:「但我有感覺到,你意志,突然無限咁增強,所以到最後‧‧‧‧‧‧我先想睇下,你係咩人。」


「你要守住嘅秘密‧‧‧對唔住‧‧‧‧‧‧」我悔恨地合上眼:「我好似‧‧‧破壞咗。」



「但我反而想感激你哋,令我脫離依一切。」


「我感受到‧‧‧‧‧‧你依到時間,嘅孤獨。」脫離人類社會、變成怪物、背負如同整個世界重量的秘密,還有什麼比這更糟糕。






「放低一切重擔,得到一直都想得到嘅解脫,終於都‧‧‧‧‧‧」白鯨望向那波濤洶湧的大海,說:「你有冇‧‧‧聽過Spanish Sahara?亡魂,最終會到達嘅淨土。」



「但‧‧‧‧‧‧你活捉細路做病童‧‧‧嚟施放幻覺,都不惜要守護住嘅秘密?」白鯨跟我的記憶,幾乎二合為一。


「嗯,」白鯨毫無猶豫地,答:「亦都係,為守護住艾寶琳。」


「‧‧‧‧‧‧」


「點解你世界,會一片混亂?」白鯨望向那龐大的龍捲風,反問:「我指,你嘅內心世界。」






「我唔知‧‧‧依幾日我發夢‧‧‧‧‧‧」我也望向那龍捲風,說:「都係身處喺同一個場景‧‧‧。」


「可能係上天俾你嘅預示。」



「咁我之後‧‧‧」


「將個秘密公開亦或守護都好,都隨便你。」白鯨彷彿放下一切,已經了無牽掛:「等咗接近兩年,我都終於‧‧‧‧‧‧可以去見我嘅會員。」


忽然,一陣狂風掠過,飄逸著白鯨的長袍‧‧‧‧‧‧






他抬頭望往天空,默默地揚起淺澀的微笑,就隨風消逝。


其背負的重量,到底有多重我無法得知‧‧‧


不過,我可以看出,他真的放下了。


不久之後,我亦從現實中張眼醒來。


剛才的是一場夢,


還是白鯨真的在死前最後一刻,進入我的潛意識之中,交付最後的遺言‧‧‧‧‧‧


我不清楚。


只知道,眼前的房間,就是一切的秘密所在。


「你暈咗咁耐!嗄‧‧‧‧‧‧嚇死!」白魂一直在我身邊守候。


「點解‧‧‧你件衫‧‧‧撕開咗一半‧‧‧‧‧‧?」白魂右邊胸膛的衣布,缺少了一邊。



「你背脊流血‧‧‧‧‧‧我以前俾人斬親,都係咁做止血。」


及後,在白魂的扶持我勉強地站了起來。


「頭先,我真係以為你死咗‧‧‧‧‧‧!」他說。


「頭先‧‧‧我就好似,發咗場夢咁。」


「夢‧‧‧?」我們一起前進著,往包含真相的房間。


十樓的盡頭。


「我好似‧‧‧‧‧‧」我回頭,望向那具如同枯死長眠的軀體:「見到白鯨‧‧‧。」


「咁‧‧‧‧‧‧佢有冇同你講咩‧‧‧?!」白魂疑惑地戚眉。


「房入面嘅秘密‧‧‧交由我哋處理。」


「咁你頭先肯定係發夢啦‧‧‧‧‧‧」白魂搖搖頭,說:「佢上一秒先想殺咗我哋!」


「唔係‧‧‧佢有苦衷,而且我喺嗰一刻,徹底感受到佢肉身、精神‧‧‧都崩壞得好嚴重。」我摸著門身,說:「唯一支撐佢嘅動力,就係守護艾寶琳‧‧‧‧‧‧阻止南愚北賢同余博士返嚟,掌控返呢間房入面嘅嘢。」


「嗄‧‧‧啊,見到我哋係人類都仲攻擊‧‧‧‧‧‧」



「佢已經失去咗視力同聽覺。」


最諷刺是,原本可以使用意識潛入,但因為我們有兩個人的存在,其中一人讓白鯨入侵到精神領域後,另一個同伴必定會將白鯨殺死。


因此,對他而言‧‧‧‧‧‧


只有殺害一切前來者,這個決擇。



同時‧‧‧卻有一點慶幸?因為白鯨,似乎找到自己最終的歸屬。


這場無了期的孤獨,漫長的寂寞,亦因而終結。


他最後那抹淡如清風的微笑,靈魂彷彿得到真正的解脫。


又矛盾、又交集的心情。


「你有冇聽過Spanish Sahara‧‧‧?」我把真相之門推開。


「噠──」


「傳說中‧‧‧‧‧‧」意外地,白魂懂得英文:「戰士亡魂最終會去到嘅淨土,係一片沙漠。」


白魂說下去:「某程度上‧‧‧‧‧‧Spanish Sahara佢有另一種意思,就係返去懷念嘅家鄉。係我以前喺不良人一個就快逝去嘅戰友‧‧‧講我聽,我仲一直記住。」



「嗯,佢肯定‧‧‧」合住眼睛推門的我,再次張開:「已經返到去。」


眼前,是一間類似研究室的房間。


「呢個‧‧‧‧‧‧就係所謂嘅秘密!!?」白魂的表情看似不太相信。


因為,的確沒有什麼飛機大砲或是引人誇叫的事物。


只有一些專業的醫療、研究器材和工具,燈光都早已熄滅,只是很普通的一間研究室。


不過,有用心留意都大概清楚,器材的電線胡亂地鋪放、一些重大的研究工具也不是固定在地的,可以看出這個研究所是改裝而成。


「魔鬼在細節‧‧‧‧‧‧」我開始搜尋周圍,說:「睇下附近‧‧‧有冇值得調查嘅嘢。」


白魂指住研究室中央,一塊掩蓋住長狀物件的黑布:「可異?咪得前面嗰塊布!」說畢,他便徒步過去,一手將它掀開。


黑布所掩蓋住的,是個圓柱狀的大型實驗器皿。



「哇‧‧‧!」白魂嚇了一跳,狼瘡坐地:「入‧‧‧入面‧‧‧‧‧‧有個小怪物!!」


「怪‧‧‧物?」聽他這般說,我馬上過去。


圓柱狀的大型器皿中,入面好像灌輸傳送著大量藍色的維生液體,而且入面躺著一名‧‧‧‧‧‧怪物?


「似乎沉睡緊‧‧‧‧‧‧」我看,暫時不會有威脅它會破皿而出。


它的下半身跟一般人無異,單從白幼的骨架及皮膚來看,它只是一個女孩,只是頸項之上的臉部實在恐怖得多。


滿臉都是各種大大小小的腫瘤, 因為腫瘤的密集程度,五觀都幾乎不見,十分駭人。


「個秘密‧‧‧‧‧‧莫非‧‧‧就係呢隻怪物?!!」白魂頭一次作出推測:「只要佢一出嚟,就有強大到我哋都估唔到嘅能力!」


「調查埋附近先‧‧‧‧‧‧」既然這裡是研究室,就必定有關於這個沉睡中的「人」,相關的報告資料。


我很快就留意到,有份報告資料放了在進行文書記錄的桌子上。



「嗄‧‧‧」我把報告文件,翻起來看。


=medium「實驗人報告:

實驗對象:余三村

情況:神經纖維瘤

描述:屬於常染色體顯性遺傳病。其組織學上起源於周圍神經鞘神經內膜的結締組織。它常累及起源於外胚層的器官,如神經系統、眼和皮膚等。」



之後,有接近數百多頁的紙,都是在說明實驗情況‧‧‧‧‧‧


因此,我只抽了中間及最後的報告頁數來看。


=medium「第一百三十次活體實驗:

實驗對象:余三村

回報:即使多次接受「病者」血液,亦未沒有回覆意識,腦幹持續死亡。是次,注入K─81號型病者血液,亦無反應。」



之後要看的,是報告最後的幾頁紙。


=medium「第三百三十三次活體實驗:

實驗對象:余三村

回報:依然無法救回意識,腦幹持續死亡。但過百種病者血液互相混合後,產生奇怪的異變,一旦接觸空氣,身體上的纖維瘤會瞬間膨脹並無限擴大,肉體亦會急速腐化成腐肉,最終後果可能為炸裂,體內混合多種的病者血液會擴散出去,假如有蚊子吸入並傳染到人類身體上,將會引發不堪設想的後果。」



看完之後,我整個人都有點愣然地把文件放下,無意中見到桌子旁放著一個相架,是余博士抱住一位女孩開心地笑著的家庭照。


依我看來,這女孩就是‧‧‧‧‧‧如今器皿中那個。


「父女關係‧‧‧‧‧‧?」我印象中,余智海曾經說過女兒給人害死。


這些實驗計劃‧‧‧‧‧‧


該不會是‧‧‧


「鳥‧‧‧嘴兄!搵到S級‧‧‧機密文件!」白魂從研究室另一邊,找到一份放在櫃子的報告。


「讀出嚟聽下‧‧‧大約‧‧‧咳,就得。」我說。



「好!」白魂掀開一頁,讀:「實驗對象冒號白鯨隔一行‧‧‧‧‧‧」


「咳‧‧‧咳咳,嗄‧‧‧唔洗真係「讀」出嚟。」我也不知被白魂激到,還是笑到:「講重點就可以‧‧‧」


「白鯨佢被注入病者血液‧‧‧‧‧‧但寫嗰條友話佢冇特殊能力?!只係話佢耐力、力量、敏銳都加強咗‧‧‧為咗摧殘佢身為人類嘅心理,所以刻意冇留低佢嘅面容!間接令到白鯨視覺、聽覺都失去‧‧‧‧‧‧但可以用聲納系統(回音定位)去確認位置?!原來‧‧‧白鯨咁慘‧‧‧‧‧‧」白魂怔著。


「同我知嘅‧‧‧都差唔多。」白鯨沒有展示出能力,恐怕是為了在往後以意念控制去突襲余智海一行人等,而刻意隱藏能力。


白鯨他,鐵定比我們每個人都想死。



一代的傳奇病獵,落得如廝下場‧‧‧‧‧‧


「仲有最後一份,我諗睇埋就冇‧‧‧‧‧‧」我手上拿著的,是余智海最新對自己病毒進行的深入研究。


「噠‧‧‧」外面傳來不明的聲音。



我們兩個一同往門外看‧‧‧‧‧‧


「你留喺到‧‧‧!」白魂提刀出去。


「一齊‧‧‧」


「你背脊仲有傷會拖累我!一陣又要我救你就唔好‧‧‧‧‧‧!」白魂又揚起那張樂天派大叔的笑容,說:「哈,我諗係阿尼、阿京、阿奎仲有阿桑佢哋啦,都等得班友仔耐‧‧‧‧‧‧」


白魂徑自走了出去,我也快速地看看手上的這份文件。


=medium「暫稱:「笑毒」

最新研究突破:

‧病毒會隨時間演變、進化更多形態

‧發現目前唯一有效免疫病毒的血液為,附帶Human Immunodeficiency Virus(HIV)的血液

‧身體容易受感染、衰弱的部位,將會決定演變物種。」



「HIV‧‧‧」我茫然地放下文件:「我一早就有免疫‧‧‧‧‧‧?」


這個真相,讓我徹底受到動搖。


從我角度來說,這一種方法根本是以毒攻毒。因為HIV會使人類的免疫系統失效,繼而比正常人更容易受到其他病毒感染。


假如將血液注入到每個倖存者身上‧‧‧‧‧‧


不行‧‧‧為了防範一種病毒,而注射另一種致命的病毒,完全不合理。


況且倖存區的衛生情況大多惡劣,傳染也只是時間問題。


得到免疫的人類就算不畏病者,也會在十多年之內死去。


到時‧‧‧‧‧‧


只會變成真正的「病港」。


白鯨說的,任我決定將「真相」公開或是守護,就是這個意思嗎?


「報上名來!」外面傳來白魂的說話聲:「再行前一步,唔好怪我‧‧‧」



我暫且不想此事,出去看看情況。


一到外面,只見有個穿雨衣的的人,站在白鯨的屍體旁並握起相機拍攝。


「喂‧‧‧!問你啊!!」白魂持刀迫近:「雨衣怪客!」


靠近的白魂,就像觸動到對方的神經‧‧‧‧‧‧


雨‧‧‧雨衣!?


「白魂‧‧‧走!!」我急切地提醒。


「吓!?」白魂不明所以。


下一秒,對方猛地伸出了虎手,想捏住白魂頸子。


白魂反應過來,急速側身避開,繼而把刀刃貼緊住對方的腹部,深長地撕斬!他沒讓對方有喘息的機會,後續再補了兩刀在胸及頸喉上。


白魂怔住:「冇血‧‧‧?!」


雖然白魂以「Z」字型的方式,從腹、胸、頸到連續地快斬一遍,可對方沒有受到半點傷害,就連一滴血,也沒有。



「‧‧‧啊」這一次,白魂被對方抓捏到頸項。


「白魂‧‧‧!!」我立即拾起雨傘,撐虛浮的腳步過去。


五觀不見的雨衣男,稍稍望我一眼,捏住白魂頸喉的手掌便透徹出危險的紅光,並傳入到白魂的身上。


「‧‧‧‧‧‧」白魂瞪只能眼瞪瞪地,凝視住對方。



=x-large「嘶──」



血花四濺。


白魂身上憑空地出現了「Z」型的斬割傷口,由腹、至胸、最後頸喉。


原本應該由雨衣人承受的傷害,如今轉移到白魂身上‧‧‧‧‧‧


白魂咬牙切齒:「‧‧‧‧‧‧」嘴中慢慢流出血液。



面對我的雨傘戳擊,對方舉起手掌以掌心抵擋,然後‧‧‧‧‧‧我感覺到一股力量,從雨傘轉移、反射到我的身上。


「呯──」這下戳擊,讓我退飛兩米之外。


「啊‧‧‧嗄‧‧‧‧‧‧」


握住相機的雨衣怪客,目光放在研究室內,並逐步前往過去:「終於‧‧‧可見番我嗰女。」


果然‧‧‧


是余智海‧‧‧‧‧‧


滿身鮮血的白魂,震顫、頑強的身軀,發出生命最後的咆哮:「啊!!!!!!!」並拔出了白鯨插在地上的鯨牙大劍。


一個箭步,跳過去對準余智海的背脊飛斬!


「‧‧‧」察覺到異樣的余智海,已經遲了轉身。


在他回頭的瞬間,其中一臂已經應聲斷下。



「呯格──!」


那隻原本握住相機的手臂,掉落到地上。



只餘下右手的余智海,神情怔著。


我把握機會,再次拾起雨傘上前將余智海的前胸從後套住,堅固地扣實,防止其亂動。同時,有一股紅色的光芒,悄悄地流傳到我身上,隨即一股斷臂的撕裂之痛楚徊傳於我腦海。


「啊啊啊啊啊嗄‧‧‧‧‧‧!!!!」我死命忍痛,依然禁不住大叫。


殘絲斷魂的白魂,緩緩地舉起沉重無比的鯨牙大劍‧‧‧‧‧‧


在將要砍下的一刻,余智海也發出了事無前例的怒吼,繼而有一種無可抵禦的能量,往我們周圍湧出‧‧‧‧‧‧!


「呯──!」


他自身爆發出一種能量,把我們都被擊飛到很遠。


被彈飛回研究室裡面的我,滿額鮮血、畫面模糊地拾起一塊碎石,走到存放女孩的實驗器皿前‧‧‧‧‧‧


「你‧‧‧再行前一步‧‧‧我即‧‧‧‧‧‧即刻打碎佢!」


戴住雨衣及面罩掩住半張臉的余智海,一見我靠近存放女孩的實驗器皿旁,動作馬上有所猶豫‧‧‧‧‧‧



約莫猶豫了數十秒後,余智海才按住左面斷臂的傷口,正血流不止。



「嗄‧‧‧」他慢慢退後‧‧‧‧‧‧


最後,轉身便逃。


眼見他逃了一會都未曾折返,我才去到白魂的身邊,凝望著奄奄一息的他。


「白魂‧‧‧‧‧‧」思緒更為混亂的我,盡所有腦力想出救活的方法:「我‧‧‧我可以,入去‧‧‧!入去輸病者血俾你,去廷續生命‧‧‧‧‧‧然後再輸入我嘅血,俾你‧‧‧去免疫‧‧‧‧‧‧應該可以‧‧‧應行得通!」


滿腔鮮血的他,顫抖地捉住我的手‧‧‧‧‧‧


「鳥‧‧‧嘴兄‧‧‧‧‧‧唔‧‧‧洗‧‧‧」他的聲線,是如此的薄弱:「好‧‧‧似個浪子‧‧‧咁嚟‧‧‧‧‧‧就似浪子‧‧‧咁‧‧‧走。」


「但你‧‧‧‧‧‧」未曾為過任何人流淚的我,從沒想過,會為了這個‧‧‧大叔而流。


他舉起顫抖的手,以指尖抹走我臉頰上的那一滴淚:「唔係‧‧‧所有別離‧‧‧‧‧‧都係‧‧‧傷心‧‧‧我見到‧‧‧‧‧‧我嘅‧‧‧‧‧‧嗰片‧‧‧沙漠‧‧‧‧‧‧」



「‧‧‧」


「艾‧‧‧」白魂的眼睛漸漸放空、閉合,停頓最後一下喘息:「匡。」


除了對地落淚,我就什麼都做不了。


天上的雨水永無止盡地落下,而冰冷的地面就像藤蔓一樣把我雙膝抓住,無法站起。


良久,一把聲音把我叫起,我才從那無盡的悲痛中醒來。


「起身‧‧‧‧‧‧」說話的人,是王達尼。


他的眼框附近有些少通紅,只是用著吸煙來掩飾自己。


我蒼涼地喘了聲,才從那悲傷中站起。


「犬京‧‧‧‧‧‧」我望著王達尼。



王達尼沒有回答,但他的眼神已經回答了我。


「咁奎斯‧‧‧仲有賴桑?」



「唔知‧‧‧‧‧‧佢哋好似喺外面體育館,一陣離開嗰陣搵埋佢哋。」王達尼轉問:「你搵到你要搵嘅真相未‧‧‧」


我點頭。


「‧‧‧‧‧‧咁白魂帶唔帶到返去?」王達尼問。


「佢唔鐘意艾寶琳,」一絲絲的蒼涼,縈迴我心中:「就俾佢‧‧‧長眠喺到。」


之後,王達尼取走了研究室中所有的文件報告,及破壞基本的實驗器材,讓這裡的研究暫時終止。


即便他回來了,短期內也不能進行研究實驗。


「呢個女仔係‧‧‧‧‧‧」背住一大袋重要文件的王達尼,問。


「余智海嗰女,」除了器皿的維生機器外,我都把器材破壞殆盡:「佢好似‧‧‧‧‧‧想復活嗰女好耐。」


步出實驗室後,風勢更增強了不少。



我拾起白魂的刀劍,交給王達尼他:「帶埋返去‧‧‧俾艾匡。」


「咁你?」


「我一陣‧‧‧」而我提起的,則是那把鯨牙大劍:「要幫你哋開路。」


「又會有部相機喺到‧‧‧‧‧‧」右手握刀劍,左手握槍的王達尼,走去把余智海跌落的相機撿起。


「落去睇佢哋情況‧‧‧」我說,要準備起行了。


即使‧‧‧


再多的傷痛。



安息,白魂。


由於鯨牙大劍太重的關係,我只能以拖行的方式把大劍帶走,其鋒利程度可以在地上劃出一條痕跡。


走過每一層,心情都是惆然。



望著周遭的野火與碎瓦,荒涼就像佔據了大地。


而外面的強風‧‧‧更是讓人難以站立。


「點解會咁大風‧‧‧‧‧‧」我的長髮不斷地飄散起。


「我只係知‧‧‧突然聽到好大聲嘅雷暴,風勢同雨勢就變到咁大‧‧‧‧‧‧」


「嗄‧‧‧嗄‧‧‧‧‧‧嗄‧‧‧」附近傳來喘氣聲。


我們往體育館方向望去,見到奎斯正抱著賴桑一步一步地撐著出來。


「奎斯‧‧‧!」如今的王達尼,見到有存活的同伴比起見到金錢更為激動。


「嗄‧‧‧嗄‧‧‧」奎斯看上去也是滿目瘡痍,身上出現受過電擊才會造成的花紋:「賴‧‧‧賴桑‧‧‧佢仲未斷氣‧‧‧‧‧‧快‧‧‧啲返去。」


「你哋跟實‧‧‧‧‧‧」如今,我沒什麼好畏懼了。


 
已有 0 人追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