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雞起舞。

在日出的時候,公雞們便會大聲啼叫,提醒各睡鳥們從速早起,參與吃蟲大戰。

當公雞們在沾沾自喜以為自己是最勤力最早起的那一位時,牠們殊不知道世間上有一種生物比牠們更為早起更為勤力,那就是起陽羊。

每一種生物近乎在每一秒也會發生基因突變,這看起上來是一件非常糟透的事情。
但若果沒有基因突變這回事的話,那就不會有進化的出現,世間的萬物亦再不會有進步,漸漸墜落成為不思進取、終日回想沒有侍產假的垃圾廢人。

起陽羊,接近是在這世間唯一的存在,正正就是生理時鐘基因突變下的產物。




牠比公雞更早起床,在日出前的一刻便會在原野上奔跑,尋找最有利的位置進食綠油油的草葉。

「起陽羊在日出之前便會開始進食,接觸陽光的時間因而比一般品種的羊為多,體內的陽氣亦因而更為旺盛。

正因如此,由起陽羊所提練成的羊腸線比一般的更能有效傳遞陽氣。
對於愛好風水學說的白家來說,這束羊腸線絕對是至高無上的寶物。」
蛇叔手執起陽羊羊腸線,像呵護嬰兒一樣似的作出看待。

「原來如此,我早就知道這束羊腸線來頭絕不簡單的,只是沒想到竟然會是與太陽有關係而已...





那麼,老蛇你曾經為白家那一個人的球拍穿上羊腸線呢?」
父親好奇地作出詢問。

「白帝,雖然是很久以前的事,但我還記得他委託我穿線的那一塊球拍是X-Phoenix 0108紅色球拍。」
蛇叔單起眼睛,回想昔日的往事。

「極限鳳凰系列的羽毛球拍嗎?
白帝的這個選擇,倒還是挺獨特的。」
父親的這一句說話,滲透著一定程度的貶義意思,暗指白帝的這個選擇非常之不可取。





「白家的那一套理念,我們這些街外人永遠也是沒法能理解的。
還是說回正題吧,得知這包羊腸線的真正身份後,你們打算如何處理它呢?」
蛇叔雙手的手背緊托著下巴,期待著父親會作出如何的回應。

「我們的要求很簡單,就是為分仔的這塊黑紅Ti10球拍穿上起陽羊線,二十四磅。」
父親指著桌上的Ti10球拍,一臉輕鬆道。


「哦..?為這塊球拍穿上羊腸線嗎...?
Ti10第一代的用料優良,應該可以承受到羊腸線拉力的。

好,沒問題,三天後起貨,可以嗎?」
蛇叔仔細地打量著Ti10球拍的各個部位,稍作評估後便欣然接受這訂單。

「哦?我還以為老蛇你會追問為何要為分仔的球拍穿上羊腸線呢?




想不到,你竟然會答應得這麼爽快!」
父親微笑道。

「哈,作為一個專業的穿線師,所需要做的就只有是照著客人的要求去完成工作,其他無關的事情是絕對不會多問的。」
蛇叔笑淫淫的作出回應。

「更何況,若果我真的是有興趣想知道的話,只要到時候出席羽誕節的話,那不就是會一清二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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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交代付款及送貨的細節後,我和父親二人便一同離開蛇降用品店,返回家中。

「爸,剛才你一掌把那名肌肉佬按到地上的時候,可真是非常威武呢!」
我敢肯定,我這一生也不會忘記父親較早前的英勇行為。





啪!

父親輕輕的搭在我的膊頭上,一臉玩世不恭的模樣。

「哈,那是當然的。
分仔的膊頭可是爸爸的財產來的,豈容是那些外人可以胡亂觸碰的!」

「.....」
他的這個玩笑非常的微妙,讓人大為感到無言。

「再者,他朝爸爸變老的時候,分仔的膊頭可是爸爸的柺杖來的。

所以,當爸爸還有一絲力氣的時候,也會無時無刻盡所能保護分仔,以免任何人傷害到你的。」






啪! 啪!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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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度,濕度,確認沒問題。

電源,光線,各方面亦沒有問題。

「好! 是時候開工了!」
雖然蛇叔擁有「羽線聖手」的美譽,穿線的經驗異常豐富,但當他知道手上的羽線是為當今珍至寶的時候,少不免也是會表現得有點緊張的。

羊腸線的其中一個特點就是受壓的時候會變成白色,若果穿線師傅功架未到家的話,很容易的便會引致羊腸線的外層剝落,對羽線做成損傷。

所以對比起更為耐用的合成纖維羽線,穿上羊腸線需要用上多一層的功夫,每一步也要步步為營,不能有任何差錯。






呼...

漸漸的,蛇叔開始進入了明境止水的壯態,心無雜念,整個腦海的神緒全盤放在羊腸線之上。

然而,就在完成度達百分之五十的時候,一名不速之客突然插入戰局。
常言道,人類最大的敵人就是自己的本身。

這名不速之客並不是外來的甲由黃蜂,亦不是有心搞事、一直等待到這一刻才出場的終極邪惡人物,
而是一滴人畜無害、但卻會釀成極大災害,在蛇叔髮尖上蠢蠢欲動蠕動著的汗珠。

羊腸線不耐潮的特質,蛇叔是非常清楚的。

除了預先調校室內的溫度濕度外,行事謹慎的他還特意戴上泳帽,確保頭髮汗水不會影響穿線的整個過程。

奈何百物總是有一疏,一根呆毛在泳帽的隙縫裡中鬼祟的伸展了出來,並向著球拍羊腸線的方向灑上一滴豆大般的汗水。


在千鈞一髮之際,蛇叔察覺了它的存在。
雙手正忙著控制穿線器的他,並趕不及攔截汗水的去向。
為了羽線的安全著想,無可奈何之下他唯有作出大膽的舉動,強行用力移動鞏固在穿線機上的球拍。


啪!

汗水安全著落,啪一聲的落在地上,濺成放射形狀。

「呼...剛才真的是比玩過山車還要驚險呢!」
眼見自己成功拯救了羊腸線的性命,蛇叔不禁輕呼了一大口氣起來。


咔嚓!

殊不知道,現在才是火拼時速、人性決擇的真正開始。


球拍穿線機是一台非常細密的機器,裡頭的支架部位均經過特別的處理,能夠承受強大的扭力,好讓用家能調節適當的磅數把羽線進行拉扯與及穿繫到球拍之上。

蛇叔剛才強行移動運行中的機器這個舉動,促使了球拍的拉力全部集中在頂部的某一點上。
球拍現時正處於崩解的邊緣,處理不當的話,羽線與及球拍均會有性命的危機,一分兩斷。



失敗乃成功之母,蛇叔之所以被外間稱之為「羽線聖手」,歸根究底全因為是他比眾人經歷過更多的失敗。
把每一次的失敗當作是一課寶貴的課堂,蛇叔沉淫出卓越過人的穿線技術之餘,同時亦培養出獨到的解難能力。

現今的這個危機,他年少時亦曾面對過好幾次。
他左眼下的其中一條傷痕,正正就是當時他下錯的了一個決定,羽線在反作用力下劃過他臉頰而做成的。


「要成大事,必不可以有婦人之仁!」
那一次因為他久久下不了決定,羽線及球拍同時崩解,釀成出最壞的結局。
自始之後,他對天發誓,再也不會用拖泥帶水的態度面對工作。

他在緊急工具箱拿出工業用巨型鐵鉗,意圖為Ti10球拍進行緊急手術。

經驗告訴他,現時他只有兩個選擇,拯救懷孕的母親「羊腸線」,或是教出初生的嬰兒「球拍」。
若果他貪心想同時拯救兩者的話,那只會重蹈覆轍,面臨兩敗俱傷的下場,更有可能會令他左眼下劃上多一道永不磨滅的疤痕。

「保大...還是保細呢...?」
時間,再也不容許有丁點多的猶疑。


啪啦!



蛇醫生的最後決定,是保住母親羊腸線的性命,果斷的鋸下壞死的嬰兒,把那塊價值連城的黑紅Ti10球拍一分為二,消散那道強橫的拉扯力。

吃下事後煙仔餅的蛇叔,黯淡的拾起Ti10球拍碎片,眼神不經意間望向那個收藏著鎮店之寶的木櫃方向。




「嗯....」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狸貓換太子這道經典,在現世間一直還是會發生的。
馬鞍山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