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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真的沒關係嗎?」
 
看著劉夏謙擔心的眼神,我輕輕微笑了一下。
 
看來,劉夏謙最讓人感到討厭的樣子,我已經見識了。
 
「是的,請放心吧。」我輕聲回答道,「請專心趕行程吧。」
「可是,我已經警告過了。」劉夏謙還是不能安心出門,「你真的要回公司嗎?」




「總要說一聲吧,畢竟遲早也是要說清楚的。」我深呼吸了一下,「請不要擔心,不會出什麼事的。」
「...我今晚盡早回來。」劉夏謙嘆了口氣,「有什麼事情的話就隨時給我致電。」
「是的。」我微笑著點頭答道。
「還有。」劉夏謙將要出去的時候,又再次回過了頭,與我對看著,「化個妝再出去吧,眼太腫了。」
 
啊...
 
我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的確是比平常還要腫得多。
 
昨晚直到回到宿舍,甚至都已經洗完了澡以後,吳世娜還沒有回訊息。




我與劉夏謙因為很擔心,所以便打算等吳世娜回了訊息後才睡。
 
而在確定了我們兩人都沒有撇下訊息便去睡覺的想法後,為了防止我們睡著,我們開始聊了起來。
開始時是談劉夏謙與吳世娜的事情。
 
劉夏謙與吳世娜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面了。
因為公司的關係。
 
劉夏謙的公司對藝人很好,也會給予相應的自由;但吳世娜的公司則相反,經常壓制藝人的權益,甚至會逼他們做自己不喜歡做的事情。
而因為藝人的訊息被竊看於韓國來說是很常見的事情,兩人為了對方的安全,於收到恐嚇信後,甚至連訊息都不傳了。




 
加上,因為雙方都太忙了,所以兩人也很少機會能互相聯系。
有時兩人會通話,但時間不長,只能互相交待很簡單的近況。
 
而且,根據劉夏謙的說法,吳世娜本來就是不想別人擔心,所以只報喜不報憂的性格。
 
所以,劉夏謙其實並不了解吳世娜於這幾個月內經歷過什麼。
就只是因為吳世娜用我在香港的電話致電了給他,向他精準地表明及證明自己的身份,他才知道吳世娜已經死了,而且與我交換了靈魂。
 
而聊到這裡時,我們終於收到了吳世娜的訊息,說今天因為跟我的朋友在一起,所以不能常常看電話。
還有,在回到家後將要看電話時,發現到哥哥在喝酒後出了去。
然後,終於有朋友打來,說哥哥喝醉了,正在送他回家。
 
在交待過雙方的情況後,劉夏謙也開始與我談起了我哥哥的話題。
那個我一直都想避開的話題。




 
只是因為劉夏謙也很真誠地說了他與吳世娜之間的事情,我也才向他多開了口。
 
我向他說自己與哥哥之間的年齡差,哥哥的經歷,我經常搬過去哥哥那邊住的原因...
雖然已經盡量忍住了,但是在後半段時,我還是忍不住了,一邊哭,一邊說出哥哥的事情。
 
而劉夏謙也默默地坐在我的旁邊,聽我說著關於哥哥的事情。
 
過了好一段時間,我也忘記自己是怎樣睡著的。
只知道,第二天醒來時,自己在床上。
當我起來洗臉後,劉夏謙對我說,他今天有行程,可能要到晚上才能回來。
 
而我想起了昨天與他的對話,也決定回公司去,讓自己能盡量為這三個月的角色找出方向。
 
而且,去切身了解,吳世娜在這幾個月內到底經歷了什麼。




 
但就是因為昨晚邊哭邊聊,所以今早起來時,眼睛腫得很明顯呢。
 
「喂,白痴,聽得見嗎?」劉夏謙惹人厭的語氣再次出場,「讓你先化妝啊,反正你打算下午才回公司吧?」
「嗯,我下午才回去。」我呆滯地點了點頭,「可是,我不會化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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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蔥,昆布,鯷魚,黃豆芽,大蔥,蛋,碎海苔。
 
我看著鍋裡的東西,試了味後,把火關掉。
都已經忘記自己有多久沒有做過這種料理了。
 
聽見後方傳來跳掣的聲音,我便知道飯已經一併做好了。
 




「凌鏡唯先生。」我走進凌鏡唯的房間,推了推仍然在床上躺著的凌鏡唯,「凌鏡唯先生。」
「嗯...」凌鏡唯似乎有一點意識,但卻又翻身去再睡。
「凌鏡唯先生。」我再次拍了凌鏡唯兩下,嘗試把他叫起來。
 
凌鏡唯微微睜開了眼睛,看了我一眼。
然後,舉起手來,一把抓住了我,然後拉到床上。
 
「凌心音...」凌鏡唯將我一把抓進懷裡,說話的聲音帶有懶意,「我琴晚發惡夢...」
 
凌鏡唯輕輕攬住了我,把我的耳緊貼在他的胸膛,就像是抱著抱枕一般。
 
「我發夢...」凌鏡唯輕輕放開了我,然後把自己滑到枕頭下方,與我對視著,「我發夢,你自殺死左,同人地交換左靈魂......」
 
......
 




我與凌鏡唯對視著,並不知道可以給予甚麼反應。
 
我發現得太晚了。
不應該是在昨晚才發現的。
 
而是在我告訴她心音的死訊時,便應該要想到的。
他的平靜,只是一場暴風雨前的前夕。
 
只是...因為他未能接受心音已經死去的事實。
 
理性上卻很清楚,我的出現便是證明心音已經死去的有力證據。
於是在這種理性與感性的拉扯之間,他還是徹底地崩潰了。
 
希望用酒精去沉睡,讓自己抱有第二天醒來時,發現自己正在做夢的夢想能實現。
 
「明明...」凌鏡唯把手放在我的臉上,輕撫著我的五官,「明明就一模一樣...」
 
眼肚,鼻樑,唇。
他的溫柔,就像是深怕自己會弄碎珍貴的玻璃一般。
 
「點解唔係發夢...?」凌鏡唯的眼中開始積累淚水,「點解會...死?」
 
夢想...破滅了。
 
其實凌鏡唯自己也很清楚。
那並不是夢。
 
「Sorry。」我與他清澈的眼睛對視著,只能放下這一句話。
 
凌鏡唯聽了這話,臉上綻開了一個不明的微笑。
 
「我學咩人做社工...?」凌鏡唯的笑容像是在自嘲著自己一樣,「連自己愛既人都救唔到。」
 
凌鏡唯斷開了我與他之間連接著的視線,然後嘗試轉成半坐臥的姿勢。
 
「啊...」凌鏡唯扶著自己的頭,看上去就讓人有很痛的感覺,「而家幾點?」
「中午十二點。」我嘆了口氣,也跟著坐了起來,「Sorry,我擅自睇左你電話既行程表,你琴日本來唔洗翻實習但係翻左,所以今日唔洗翻?」
「......」凌鏡唯一手扶著頭,另一手把自己眼角的淚擦掉,「係。」
「而家見點?頭好痛?」我留意著凌鏡唯的情況,「起身食d野先至再訓?」
「...我起身沖個熱水涼。」凌鏡唯似乎開始找回意識,並決定道。
 
聽了凌鏡唯的話,我也出了房間,讓他先自行處理。
然後,回到房間,拿起心音的手機。
 
...不,這現在應該算是我的手機。
 
要不是今天早上要買料理的材料時發現錢包裡沒剩多少錢,也不記得要與心音處理這個問題。
雖然心音已經與我交換了銀行戶口的密碼,解決了我的問題......
 
可是,現在的心音,真的就那樣去公司也沒關係嗎?
 
雖然夏謙唯一重覆不斷跟我敘述的,都是覺得心音『是個怪人』。
 
有時候感覺較積極,有時候突然就可以很消極。
然後,有時候會微笑,但笑容可以突然就收起來,態度180度轉變,就像是換了個人一樣。
 
...可是,我卻不覺得心音怪成那樣。
雖然沒有什麼有力的根據...
 
但起碼,我知道她一定是個善良的人。
 
只是,我不希望她是個單純的人。
不然的話,在那公司裡不可能生存下去。
 
『是的。』自己於錄音室裡聽過無數遍的聲音從電話響起。
「喂,心音?」我用韓語輕聲喚道。
『是的,姐姐。』心音也回應著道。
 
這是我的要求,作為解開尷尬關係的第一步,我們都不再以全名直喚對方。
始終,我們是將會一起走過這三個月的人。
 
「你現在在哪裡?」還是從位置開始問起吧。
『宿舍。』心音立刻回答道,『正在研究著姐姐之前的音樂節目表演及綜藝節目表現,看看怎樣做會比較適合。』
 
對了,這是我們到現在仍然未能解決的問題。
 
雖然連醫生也說,現時心音的狀態是『失了憶的吳世娜』。
可是,心音的確有自己的意識,即使說是『失憶』,也不能這麼容易就說過去。
況且,這樣的話,接下來的回歸工作就更困難了。
 
雖然也有想過,反正都要完結生命了,就那樣放下一切工作也沒關係...
但因為會為我的名聲帶來很大的損害,所以夏謙很反對我這樣做。
 
而且,心音她的夢想是成為歌手。
 
我希望,即使是藉著我的身份也好,即使時間不多也好,心音也能實現她的夢想。
 
所以,還是先想想辦法,能在這一刻有最好的交待吧。
 
『我想我已經沒有可能裝作自己沒有失憶或是沒有精神問題了,畢竟我們兩個的性格太不同。』心音猶豫的聲音響起,『放心吧,雖然很瘋狂而且很冒險,但我想我知道怎樣解釋會比較好。』
「是嗎...」我聽著心音的語氣,然後愣了一秒,「知道了,那麼在離開公司後再聯絡我吧。」
『知道了,我待會就出發。』心音也下定論道,『可是,姐姐...』
「嗯?」聽著心音的猶豫聲音,我示意讓她說出下一句話。
『哥哥他...現在怎麼樣?』
 
...這兩兄妹之間的牽絆,比我想像中要深出很多。
 
雖然看了遺書,但似乎直到現在還是沒有感受到...
心音選擇結束生命的主要原因。
 
「剛剛起來了,現在在洗澡。」我照實說明道,「好像有點宿醉。」
『是嗎...』心音失落的聲音響起,『他酒量比我更好,平常喝很多都不會醉的...』
 
...正因為他求的,便是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