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交換/如果你都同我一樣想死] 自殺未遂。: 最終章 — 翼（4）
這裡...
便是頂層嗎？
我開始感覺到，心音當時的心情有多絕望...
才能夠行屍走肉地拖著那軀體，走上如此恐怖的地方。
我們走到樓梯的盡頭，推開眼前的門。
一陣風隨著門的幅度而逐漸加強，我們亦相對地用力把門推得更開，踏出一步。
我往前走著，卻突然感受到從後方傳來的阻力。
凌鏡唯從我的後方環抱著我，阻止了我往前走的動作。
「阿凌...」我輕聲呼喚著道。
「唔好走。」
越摟越緊的手...
還有，開始蓋上一層哭腔的聲音。
與當天凌鏡唯想挽留心音的情形一樣。
「你可唔可以唔死？」凌鏡唯把頭靠在我的肩上。
聲音...
聽上去，彷彿一個無助的小朋友。
「我由聽日開始，再做得好d。」凌鏡唯的呼吸聲相當急促，「我唔再逃避，我會行出自己既comfort zone，我唔再話自己要死，我會好努力咁生存落去...」
即使看不見臉龐...
也能從即將顫抖的嗚咽聲，聽出那幾乎要崩潰的聲音。
「由聽日開始，由而家呢一刻開始，我對你更加好，我珍惜自己既屋企人，珍惜身邊發生既所有事同人...」凌鏡唯已經開始要用力吼出才能發出聲音，「我會再成熟d，我唔再口硬咁拒絕人，我會好認真咁樣過每一日...」
就連身體...
也開始顫動了起來。
「我咩都可以做，只要你唔死，我就咩都可以做。」凌鏡唯抽泣著，「唔好死，唔好掉低我一個...」
「...你唔係一個人。」我轉了過來，看著凌鏡唯，想要把他的眼淚擦去，「心音會成為你生存落去既動力。」
凌鏡唯再一次從正面把我抱住，然後把自己身體的重量都交給了我。
我也順著這份力量，慢慢地往下跪。
此刻，我們兩人以跪著的姿勢，在天台的中間，緊緊地抱著。
「點解你要對我咁殘忍...？」凌鏡唯怨恨的聲音連著哭泣聲一同發出，「你明知道我唔可以冇左你。」
...不要這樣啊。
這樣子下去的話...
我會無法就這樣丟下你而離開的。
「阿凌，對唔住，我知道我呢個決定好自私。」我也在凌鏡唯的耳邊輕聲呢喃著，「我亦都知道，無論我幾希望你唔好太傷心，幾希望我地呢三個月可以成為燦爛既回憶，但對你離講，都係一種傷害。」
對不起。
對不起。
即使傷害了你...
我也必須要這樣做。
「所以，我只有一個要求。」我把手放在凌鏡唯的頭髮與背上，輕輕拍了幾下，「忘記我。」
如果只有你一個人記住的話。
如果只有你一個人在想念著我的話。
那麼，就太不負責任了。
我不想你自己獨自因為想起我而悲傷。
所以，求求你。
把這段時間的所有回憶...
都化成美麗，而又一瞬即逝的...
煙火吧。
遠處的建築物，開始顯示出『99』。
百秒倒數，開始了。
我看著這個情況，也輕輕退開凌鏡唯的肩膀，然後吻上了他的唇。
這是最後一次了。
即使有多麼不希望離開。
即使有多麼不想與你分開。
「阿凌。」我的淚緩緩落下，降在了凌鏡唯的左臉上，「我真係要走啦。」
「唔好走...」凌鏡唯哭泣著看著我，向我懇求道，「唔好離開我。」
「對唔住。」在被哭意壓得酸痛的聲帶上，我只能用氣音這樣落下最後的話。
『30』。
自由落體的時間...
大約是五秒鐘。
我站了起來，往天台的盡頭走去。
圍牆，高及胸的位置。
雖然這是以我的身體不能輕易做到的事情。
可是，如果是心音的身體的話...
果然，能輕易地跨上來。
往遠處一看，螢幕上的數字更是清晰。
這個高度，甚至讓人不能自控地顫動了起來。
當時，心音便是在這個地方，獨自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嗎？
『20』...
必須，要站起來了。
我鼓起勇氣，扶著旁邊的圍牆，站了起來。
背向著後面的凌空感...
面向著無力地跪坐在地上的凌鏡唯。
...上帝。
如果你真的存在的話。
求求你，停止這個男人的悲傷。
求求你，祝福他有更好的未來。
他看似很完美，看似能扛上很多責任...
可是，他的內心其實十分柔軟。
他曾經因為太想別人活下去，而作出了無法挽回的決定。
之後，他寧願活在罪疚感中，寧願放棄夢想。
他就是一個這樣子為了別人而活的人。
這樣子...善良的人。
所以，求求你，請你應允他的所有願望。
請你，讓他得到幸福。
如果，只有忘掉我，他才能幸福的話...
那麼，求你讓他忘掉我。
如果，有別的人更能讓他幸福的話。
那麼，請你溫柔地把他帶到那個人的面前。
他在愛情上已經受過太多的傷害。
請你不要驚動他，請你待他像自己的兒子一樣溫柔。
求求你...
讓他成為比任何人都要更幸福的人。
求求你。
在他孤獨的哭著的夜晚，給他安慰。
求求你。
找誰來代替我，陪伴他哭泣。
「...阿凌。」我與凌鏡唯對視著，「我愛你。」
比任何人都愛你。
「真係好愛，好愛你。」淚不受控制地掉下來。
眼睛，已經快要什麼都看不見了。
群眾倒數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12—！」
阿凌...
你能聽見嗎？
「11—！」
我是如此地感恩，自己能夠遇上你。
「10—！」
請你，停止掉這悲痛的感覺。
「9—！」
如果可以，即使很自私...
「8—！」
也請你忘掉我。
「7—！」
對不起。
「6—！」
還有，謝謝你。
「5—！」
最後看向你的表情，是笑著的。
「4—！」
唯有這樣，我才能安心地往後躺。
「3—！」
身體以高速往下墜。
「2—！」
把眼睛閉上。
「1—！」
我聽見了...
煙火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