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很悠長的聖誕假期過後,第一日就是音樂比賽的決賽。
 
所有的努力,都會在今日被全校的同學,老師,以及作為專業評審的洛可歌見到。
 
入圍的參賽者,都將在台上發光發熱。
 
而我當日很早就背着暴君回校了。
 
我在禮堂外等待阿澄和梅子的時候,創走了過來跟我打了個招呼。
 


今天是校內少數可以穿便服回校的活動日,創的衣著依然十分時髦,有種韓星的味道。
 
"樂聲,終於都到左呢一日喇!"他用十分友善的語氣道。
 
我笑了笑,這就證明了我在他心中也是一個值得注意的對手。
 
"創,唔好意思,我,一定唔會讓個冠軍比您格!"
 
我有禮的說出這一句充滿挑釁性的說話。
 


"好期待您嘅表現!"
 
阿創只是將眼睛瞇成一線望望我後,在我身邊走過。
 
"如果您贏左我嘅話,我就送一個願望比您…"
 
"下?"
 
我聽見這一句奇怪的話後,一度懷疑自己聽錯。
 


願望?
 
他有能力實現我甚麼願望呢?請我吃下午茶嗎?
 
心中對創的這句話充滿了疑問。
 
回頭去望他,但他已經進入了禮堂。
 
那您準備好錢請客了喇~
 
我則想等待阿澄和梅子回來才進去採排,所以沒有跟過去。
 
阿澄這天反而是最晚來到。
 
話說起來這幾天以來都好像沒有她的消息,不會是真的出了什麼事吧?


 
等她的期間,梅子像個死八公追問我和阿澄的關係如何。
 
"我諗我鍾意左佢…"
 
然後我一五一十的道出全部事情。
 
畢竟,喜歡一個人又不是甚麼壞事,沒有甚麼好隱瞞的。
 
再加上說不定梅子會有些方法可以幫忙呢。
 
"其實全世界都知你鍾意繁星啦!"梅子笑道:"係你自己唔認啫。"
 
"愛情,真係好複雜。"我說道。
 


"繁星幾好吖,幾靚女呀…"梅子笑道:"你食硬佢啦!"
 
如果阿澄真是這麼容易"食到"就好了…
 
腦海中不禁浮起那天在她家中,她直接把推開的事。
 
經過這麼久,我真的是十分懷疑阿澄真是有些難言之隱的…
 
"總之,我會盡全力!"
 
我們等着等着,卻始終不見阿澄的踪影。
 
她這麼守時的人竟然會遲到?
 
"搞咩呀,白痴澄…"


 
"入去先啦,繁星可能遲少少呀啫!"
 
梅子這樣說,徑自的緩緩步向禮堂。
 
我則跟他交代想打電話給阿澄問問,讓他先進禮堂。
 
但奇怪的是,她的手機好像是沒有開機,死心不息的打了幾次後,我也只好帶著心中的那一份不知從何而來的不安進入禮堂。
 
採排的時候,我順便了解包括阿創和梅子等決賽入圍者的選曲,以及實力。
 
不過,實力非常高的白板沒有參賽,我和他不能決一勝負。
 
這是我覺得今次比賽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
 


所以創的存在就好像代替了白板成為我的假想敵一樣。
 
採排時,三十位來自中一至中五的決賽入圍者預先表演一次以確保比賽順利進行。
 
由此可以知道各參賽者的選曲。
 
梅子選的是一首我也非常喜歡的歌,我平日偶然會在洗澡時哼唱的。
 
阿創選的也是周國賢的歌,看來他真的是周國賢的忠實粉絲哦。
 
當然其他入圍的同學也十分有實力,不容小覷。
 
這樣才有意思的呀!
 
不過,令我最吃驚的是,我們的對手原來不只是其餘的二十九人。
 
在採排的時候,司儀宣佈了今年的音樂比賽特設了種子選手的制度。
 
兩位由Miss泥鰍親自選出的種子選手會直接進入決賽,跟其他入圍者比賽。
 
我聽到這消息後,立刻熱血沸騰起來。
 
在我們看見他們的真面目後,更顯得驚訝。
 
我更加聽見梅子驚訝大叫。
 
因為其中一人就是我們的兄弟,白板。
 
易千行!
 
我現在終於明白白板當日在他家門與我道別時所說的話。
 
他絕對也是一位強敵。
 
我看着他,在台下向他舉起一個大拇指。
 
白板注意到,也向我露出一個充滿自信的笑容。
 
與大部分人一樣,白板的選曲也有他的慣性。
 
他總喜歡選一些樂隊的歌,例如Rubber Band,Beyond等等的歌。
 
而且唱得十分出色,是一個不容忽視的對手。
 
就好像今次,他選的是C all star的歌。
 
採排後不久,各班的同學都開始進入禮堂。
 
而書琪也準時的到達B班的位置坐下。
 
我借著這小點時間徐徐的走到她身旁問她:"書琪,有冇見過阿澄呀?"
 
"吓…"書琪緩緩的低頭思考了一下:"做咩咁問嘅…"
 
"佢冇番嚟採排,我擔心…"
 
"澄澄好重視今日比賽嗰喎…"書琪側頭道:"會唔會係病左呀?"
 
腦海中又冒起她強忍著頭痛的那個痛苦樣子。
 
我心中的擔憂升到極點,阿澄該不會真的有些什麼絕症吧…
 
"其實樂聲您唔洗咁擔心嘅,可能只係啲小感冒呢。"
 
我向書琪微一微笑,打算坐回自己前排的備戰席上。
 
"樂聲…"最後她叫住了我,我回頭望著她,她卻呆了一呆。
 
我倆對望了一會兒,她續道:"澄澄唔會有事,放心…"
 
我向她笑了笑後便繼續步回禮堂前方。
 
原本只有幾十人的禮堂瞬間坐滿人。
 
養兵千日,用在一時。
 
我付出的努力一定會助我得到勝利。
 
編位方面。
 
由於胖虎已經被人狠狠的踢出場,於是我旁邊坐着的便變成了另外一位我不認識的女同學。
 
而阿澄和梅子則被編了在前一排,我想偶爾跟他們聊聊天也不行。
 
作為特設的種子選手,白板和另一人則坐在後排的位置,所以他們是最後上台的。
 
我不知道那人的實力,不過白板的實力我卻可說是瞭如指掌。
 
不過,最令我在意的事情反而是,本應該坐在我前方的阿澄直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同時她也錯過了最後重要的採排時間。
 
我心中泛起了一份暗暗的擔憂,有一種不安的預感。
 
"歡迎咁多位同學番到嚟音樂比賽嘅決賽,相信大家都已經期待左好耐喇!"司儀的聲音依然是那麼專業:"而我地嘅專業評判亦都已經起齊度喇!"
 
台下傳來陣陣的掌聲。
 
決賽的所有賽事都不像初賽般設有評語時間,但評審們會直接就參賽者的表現評分,最高分的四人可以進入最後的比賽,分出冠、亞、季、殿軍。
 
我的心情比以往的每次比賽還要緊張。
 
評判席上,我只是直視着洛可歌。
 
我會給她看到,我的努力的。
 
阿澄依然沒有回來,她是不舒服,請病假了嗎?
 
那我們這個假期的努力不是付諸流水了嗎?
 
我不理會校規,拿出手機傳了What' s app給阿澄,卻過了許久還是單剔。
 
到底怎麼了。
 
比賽開始了不久,沒了初賽時候的那些比較有趣的演出,取以代之的是水準相對而言較高的歌聲。
 
我也以此緩緩的把自己投入到比賽的氣氛之中。
 
但大多一聽就知道都是只有陪跑的份兒,不會有可以進入八強的實力。
 
即使如此,我也非常尊重他們那份表演者的靈魂。
 
"…之後我哋有請簡創同學,聽講呢一位大熱會為我地帶嚟一首屬於宇宙嘅歌曲!"
 
"星塵!"
 
創即將唱出的是周國賢的星塵,跟那天晚上表演時的一樣。
 
再次見到創踏上這個今天只屬於我們的舞台,我的感覺非常興奮。
 
他拿著手中的岡尼爾彈奏著,臨開口前向我投來了一個眼神。
 
對,這一日,終於都要來了。
 
"…白晝黑暗互分一方 別了一體的我們再分出雙方…"
 
記得那一晚聽完創的表演後,晚上臨睡前,我上Utube再次聽了一編周國賢的"星塵"。
 
接著更上網查了一下有關於那一首聽似高深的歌詞後,了解了有關於"The Law of one"的資料。
 
星塵的歌詞,靈感是來自這一套神秘學的理論。
 
是一首非常好的歌詞。
 
我聽著,心中又不期然的想起阿澄。
 
"…圍著愛 獨看星塵被我照耀…"
 
現在的我,很想見到您呢!
 
我再一次的拿出手機來看,結果她還是沒有回我what's app,這使我心中的擔憂漸漸地提升。
 
您到哪裡去了?
 
再一次關上手機的屏幕,望向正在台上發光的創。
 
先享受表演吧。
 
我相信阿澄在的話,也希望我這樣做的。
 
在最後,表演的尾聲,創非常有型的在台上以岡尼爾彈奏了一首solo作結。
 
清脆的音頻響遍整個禮堂,也讓我的戰意提升起來。
 
創果然不愧是我的宿敵,上台的約七分鐘,已經把台下觀眾的情緒帶到高漲。
 
臨完結前,他向我這方望過來。我意識到時他已經別過眼神,緩緩的下台去了。
 
我拍拍自己的臉頰,讓自己清醒過來。
 
接下來的幾個同學的演出後,到了梅子的表演時間。
 
他臨上台前,深呼吸了一口氣。
 
我明白的,中學生涯最後一次的歌唱比賽,的確是令人十分興奮緊張。
 
再加上這次是梅子第一次能進入決賽,我相信,他的表演一定可以震撼我們台下所有人的心靈的。
 
而他這一次唱出的是我偶像,陳奕迅的"不死傳說",而且背景音樂好像跟原本的不同。
 
"若被傷害夠 就用一對手 痛快的割開 昨日詛咒…"
 
這首歌我相信我們小時候每天都會聽一兩編。
 
尤其是男生,我相信定會給他們很大共鳴的。
 
他的唱功比上回初賽時更有進步,但由於"不死傳說"的尾段節奏太快。
 
梅子開始掌握不了,尾段那幾句開始有少許跟不上節奏。
 
平常人可能覺得沒有什麼大問題,畢竟演唱者只是一個學生。
 
但重點是,他的對手(當然包括我)大多是實力超強的,有些更是專業歌手質素,恐怕梅子中學生涯的最後一次音樂比賽也是兇多吉少了。
 
除非好像書琪說的,今年留班吧~
 
"多謝…"在梅子唱完以後,這樣的一個彎身向台下表示謝意。
 
他下台後,輕輕的嘆一口氣。
 
我方才感覺到的,作為梅子本人應該更清楚才是。
 
作為中學生涯最後的音樂比賽,跟他以往連初賽也過不了對比的話,他的進步已經是非常大,我想他也應該無悔於這個舞台才是。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梅子。
 
而就在梅子下台後不久,禮堂的大門清脆的打開火來。
 
我從禮堂前方,向後方的大門望去,希望見到一直想念的人。
 
但門外踏來的卻是另一個人。
 
是星嵐?
 
阿澄沒有如期的出現,她的哥哥卻來了?
 
這使我對她的情況更加擔憂。
 
就在我想用電話問星嵐哥哥有關阿澄的事時…
 
"樂進,同我收番部手機佢!"
 
從旁邊傳來風紀長曹草生的聲音,是個比男生更有霸氣的女生,她是中六的學生,同時跟我有一些我認為無關痛癢的小過節,但她卻直到現在還一直記住,真是個記仇的人。
 
所以大家替她取了曹操這個跟她性別不相符的名字,可能也因為這樣相對樂聲,她更喜歡把我叫做樂進(樂進是歷史中曹操其中一位五子良將')。
 
我轉頭向她做了一個道歉的手勢後便把手機收好。
 
這個女生跟她的別名一樣絕不好惹,加上她的職位和權力(有傳聞說她暗中操縱著學生會,甚至家教會)絕對可以把我餘下的中學歲月變成地獄一樣,於是只好向權力屈服。
 
到了阿澄的上台時間,但是她卻沒有像預期般出現,於是台上司儀只宣佈阿澄因有事缺席決賽。
 
我聽見這消息後,瞬間心裏沉了一沉。
 
那我跟她這段時間的努力到底是…
 
她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我有很重的預感。
 
由於曹草生一直以當值風紀的身份在禮堂一角一直睨著我,我怕被她沒收手機於是不敢拿出來看。
 
曾經有個傳說,被她沒收的手機在沒有出現過在物主的臉前。
 
這時候,作為種子選手,後排的白板拍了拍我的肩膀,輕聲的問:"阿澄佢咩事呀?"
 
"我都想知…"我只好照事實回答。
 
此刻我望向後方觀眾席上的星嵐哥哥,他的臉上充滿了擔憂,沒有絲毫的喜悅,甚至連原本整天眼中的溫柔也沒有了。
 
台上的參賽者激昂的唱著何韻詩的"勞斯.萊斯"。
 
"哦…"白板沉沉的說道。
 
"能成為密友 大概總帶著愛…"
 
我回頭望去白板的方向,發現他正低頭在思索著。
 
他一定也是很擔心阿澄吧…畢竟他跟她的感情也是挺好的。
 
說時遲,那時快,已經到了我的上台時間,我百感交雜的拿起暴君,走到台上。
 
輕輕的把暴君連接到學校那廉價的音箱中。
 
此刻心中想著得到勝利就行了。
 
我重重的掃著暴君發出了一下清脆的試音。
 
阿澄,我會連同妳付出的努力一起在這個台上發亮發熱。
 
所有沉重的心情一瞬間被表演的興奮取代了。
 
"我的快樂時代!"
 
一邊唱的同時,傑叔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喺您哋心目中觀眾到底係咩?"
 
記得我和阿澄在大排檔聽見這個問題時,都未能給傑叔一個滿意的答案。
 
也許現在我明白了,表演者與觀眾其實是在互相交流,就好像街頭表演一樣。
 
我要用歌聲感染他們。
 
"毫無代價唱最幸福的歌 願我可"
 
樂聲版的"我的快樂時代"一定可以幫我順利拿到四強的一席。
 
不是…不只如此,我要拿冠軍。
 
我要勝出,除了因為自己的好勝心,還有跟阿澄的約定。
 
為配合此,我用暴君彈奏出臨完結前的一段輕快的solo。
 
台下傳來陣陣的歡呼。
 
這段solo是我對創的挑戰的回應。
 
我重重的彈下最後一節音,然後睨向洛可歌的方向。
 
她的嘴角微微的彎起,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但感覺非常良好。
 
我緩緩的踏下禮堂,在歡呼聲下踏回自己的座位上。
 
我,一定要得到勝利。
 
坐回座位後,我發現當席的曹草生視線不再集中於我,而是看著台上的表演,於是我偷偷的在褲袋中帶出手機,打開what's app來看。
 
我知道她是故意放水的,不是的話,以她眼觀六路的眼睛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手機上的what's app還是沒有任何訊息。
 
星嵐哥哥依舊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副嚴肅的樣子。
 
於是我傳了個訊息給他。
 
"阿澄佢冇嘢吖嘛?'
 
回個頭望去,他似乎沒留意手機,繼續看著台上的表演。
 
最後,到了種子選手的表演時間。
 
首先是白板身旁的那一個男生,樣貌十分平凡,但當他一唱出泳兒的歌時,整個禮堂都隨著他唱出的旋律而變得安靜起來。
 
沒錯,這個男生唱出的是一首女生唱的歌:泳兒的…
 
"花無雪。"
 
他竟然可以唱出比女聲原唱更高的高音。
 
這個人,好強。
 
Miss泥鰍應該早知道種子選手的實力可以進入到四強了吧。
 
那即是三十強之中可能只有兩至三個可以進入最後四強。
 
"為何你令我活到仲夏仍像初冬…"
 
他的目光一直留在台下的某個角落,好像這首歌是要唱給某人聽的。
 
我微微的笑了。
 
原來不只我一人是為了其他人而唱歌的。
 
也許這就是我們唱歌的真正原委。
 
最後到了白板的上台時間,他要唱出的是C all star的天梯。
 
這首歌紅的程度令全場歡呼,加上表演者是白板,令人更加興奮。
 
台下有些中一新生在白板上台時竊笑起來。
 
沒錯,的而且確,白板的外表不會令人聯想到他會是種子選手,甚至連歌也唱得上氣不接下氣,曾經我也以為是這樣,但是…
 
他們錯了。
 
有一件事情,我一直忘了交代。
 
易千行雖然只參加過兩屆音樂比賽,但成積卻是一冠一亞。
 
對於普通人而言,要贏我是絕不可能的,所以可想而知,白板的實力也是起班的。
 
洛可歌看到白板的樣子時,皺了皺眉。
 
我不太明白這表情是什麼意思,但我想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吧。
 
一開始時,白板的歌聲好像沒有特別,好像是在平靜的述說著詞中的故事,但到了中段副歌時氣勢開始變得激昂起來。
 
再上他和背景音樂配合得天衣無縫。
 
整首歌好像瞬間被他賦予了靈魂似的,台下的不同年級的學生們都開始凝視著台上的易千行。
 
若然說,胖虎是天生的地獄歌王,那白板就是天生的天堂歌神。
 
當白板表演完畢下台時。
 
本來被他的歌聲感動得靜默無聲的台下觀眾,在他下台後半晌,才傳出陣陣的熱烈掌聲。
 
這種就是歌聲的影響力。
 
而白板沒有受有台下的熱烈掌聲影響,繼續維持原來的步伐步回自己的座位。
 
"喂!"我向後排的他說道:"好嘢喎。"
 
"麻麻啦~"白板笑笑道。
 
他的視線立刻放回遠方的台上。
 
我總覺得他的語氣好像是還有什麼事情在擔憂似的,是擔心自己音樂比賽的成積,還是跟我一樣在擔心同一個人呢?
 
"好喇…"打扮得成熟的女司儀重新走到台上:"聽完咁多位同學表演完之後,我哋嘅評審需要時間選出最後嘅四強。
而同時同學可以放一個小息,請喺十五分鐘之後準時返嚟禮堂。"
 
聽見這個消息,我第一時間拿出自己的手機看訊息。
 
依舊是沒有任何回應,我回望去後方觀眾席的方向,發現書琪和星嵐正在交談。
 
書琪跟阿澄的關係親如姐妹,她跟星嵐認識也不足為奇。
 
待我走過去時,他們已經中止了談話,星嵐向我招了招手。
 
"我哋出去傾吖…"
 
星嵐指了指禮堂外,然後我跟著徐徐的走到學校的門外。
 
有什麼不能在裡面交代嗎?
 
"聲仔,您愛唔愛澄澄?"
 
星嵐哥哥一來就是這一個問題…
 
叫人如何回答呢?
 
"點解冇啦啦咁問嘅…"
 
但他沒有理會我反問的這個問題,繼續用這種異常認真的語氣道:"如果澄澄對您真係重要嘅話,就跟我去見佢啦!"
 
這番說話再次使我想起"一公升眼淚"等老掉牙悲情劇的劇情。
 
不會真是這麼老套的吧?
 
如果真是的話,那麼阿澄會是發生了些什麼事了…
 
"我想完左個比賽先…"
 
"唔得…"星嵐堅決的打斷了我的話:"澄澄佢隨時都會離開我哋…"
 
聽見星嵐吐出這句話後,我的第一感覺就是難以置信。
 
前幾天,阿澄明明還是好端端的呀。
 
此刻,跟她在那一夜擁抱的溫暖從回憶中傳來。
 
怎麼會這麼突然…
 
"到底阿澄咩事呀…"
 
早說過,她的頭疼一定是有問題。
 
一直被蒙在鼓裡的感覺真的十分難受…
 
"唔好意思,澄澄嘅情況屬於機密,去到嗰度之前,我唔可以講…"
 
此時,我打開手機中的那一張跟她在遠足時拍的自拍來看。
 
照片中鼓起腮子的阿澄,好像隨時會走出來對著我笑一樣。
 
我很變態的摸摸手機照片中的她。
 
她隨時會離開這個世界…
 
星嵐的這番話好像夢囈在我耳邊回響。
 
我繼續望向照片中的她,無論我此時作出什麼決定也好,妳也會支持我的吧~
 
阿澄…
 
"星嵐,我始終都係想唱埋決賽先呀!"我堅定的望向他:"我唱完之後就會即刻跟您去見佢。"
 
我答應過她的,一定會做到。
 
"喺您心目中,澄澄佢比唔上呢一場比賽?"
 
星嵐望向校門外的幾株細榕樹道。
 
"唔係…只係我應承過佢…"我低下頭壓住那種不知從何而來的悲傷和迷茫說:"要同佢一齊…入決賽,起台上唱歌…所以…
 
"我要出埋阿澄嗰份力,唱埋首歌!"
 
我跟她的努力,絕不可以就這樣白費。
 
星嵐聽見我說的一番話,露出一個以往常常掛在嘴邊的微笑。
 
"好!陣間比賽完就過嚟吖,我等你…他說道:"但係您要記住一點,澄澄…我個妹,一直都等緊您。"
 
雖然聽得出他這一句話中有話,但我此刻亂糟糟的思緒好像再也不能思考了。
 
反正我相信,一切只要我跟星嵐去見到阿澄的時候,就自有分曉了。
 
我帶著這種心情,踏步回學校的禮堂。
 
當我打算轉身踏入禮堂時,不經意望向星嵐的方向…
 
他的背影充滿了哀傷…
 
直覺告訴我,阿澄的事並不單純。
 
十五分鐘過去,大部分人也開始步回禮堂坐下,司儀也開始在禮堂一旁準備。
 
被我視為最大對手的白板和創也是靜靜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副緊張的表情。
 
若是平日的我,也許會跟他們聊一聊,但是現在真是完全沒有這種心情。
 
我現在可以做的只有等待。
 
滿腦子都是一大堆疑問…
 
到底星嵐說的事跟阿澄最近的頭疼等情況有沒有關係…
 
她一直隱瞞著的事情到底又是些什麼呢…
 
終於司儀上台公佈入圍決賽的最後四強。
 
一如我所料,白板和另一位種子選手,我和創都順利進入最後四強。
 
她隨時會離開我們…
 
這一句依舊在心中不斷迴盪著。
 
此刻進入四強的人需要到禮堂後台準備最後決賽的項目。
 
司儀公佈決賽的比賽是二人合唱,會以抽籤的形式分開二人一組,而合唱歌將會是二人決賽時唱出的歌抽出其中一首。
 
那即是要把一首單人唱的歌,用來作合唱的歌?
 
據司儀的說法,比賽的形式是洛可歌的提議。
 
考驗的我們四人合唱的功夫如何,以及如何在合唱時展現出自己不同的一面。
 
這時候白板睨了睨我,苦笑了一下。
 
同時,也可以考驗我們的編曲和樂理。
 
洛可歌的提議令比賽的難度增加了不少。
 
的確,準備的時間太短,即使校方會向我們提供所有歌曲的樂譜,也不代表我們可以在準備時間內可以完成準備。
 
畢竟兩個人的磨合時間只有五分鐘…
 
這時,我腦海中浮現出當晚在旺角街頭跟阿澄合唱的華麗邂逅,如果她在的話,那就好了…
 
我跟她一定會唱出比當時更完美的旋律,若然她在就好了。
 
而由於時間關係,抽籤早已在休息時完成。
 
當我看見司儀公佈的結果時,我真的是十分懷念當中是否真的有黑幕。
 
我的合唱對手是事前大熱之一的創…而抽出的歌更加是創所選的"星塵"。
 
我十分懷疑這根本是學生會的人知道同學都想看兩個賽前大熱對決的戲碼所安排的。
 
無論如何,這使我的情緒瞬間熱血沸騰起來。
 
我望向創的時候發現他也正望著我。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宿敵吧。
 
準備時間五分鐘正式開始。我跟創也開始集中研究合唱時的策略。
 
當我們在後台準備的同時,禮堂上演著洛可歌的客串表演。
 
像是噪音般的連連歡呼也總算讓我重拾比賽心情。
 
二人合唱的難度,我相信是在於二人的合拍性。
 
我跟創的交情雖然不及白板,但也可以算是同樣喜歡音樂的人,所以我相信我跟他的合作絕對沒問題的。
 
而我用了大部分的時間在分析歌詞,另一部分則跟創交流相討合唱的策略及方向。
 
如果跟我合唱的是阿澄,那這次比賽就天衣無縫了。
 
一想到這,心中就傳來一陣可惜的感覺。
 
這感覺好像慢慢的變成了悲慟,在心間纏繞不去。
 
"就咁決定啦!"阿創在我們相討後,沉沉的說道。
 
"創…我仲有個請求!"我一口氣的說出我的不情之請。
 
創聽過我的請求,就只是微笑點頭。
 
看來他對自己的實力也很有自信。
 
一切都是為了她…
 
希望待會的發展真的可以如我所願那麼順利就好了。
 
五分鐘的預備時間很快過去。
 
負責主持的司儀又是照常的說一連串介紹。
 
而此刻在後台準備完成的四人也即將進行抽籤決定上台的先後次序。
 
與此同時,我跟創二人同時舉手。
 
"我哋想要求落場比賽先!"我說道。
 
"嗯…"旁邊的創點點頭表示同意。
 
沒錯,我剛跟創要求的正正是跳過抽籤,讓我們可以先表演。
 
另外二人好像不太明白我們這樣做的目的。
 
其實原因只是因為我希望快點完成表演後,去見她。
 
"咁要得到呢度全部人同意先得喎…"負責見證抽籤的學生會幹事說。
 
我望向好友白板希望他可以同意。
 
"我冇所謂!"白板淡淡的說道。
 
"我都冇問題,畢竟上台先嘅壓力點都好似大啲!"另一位我到現在也想不起名字的種子選手這樣說道。
 
"多謝你哋…"
 
在二人同意下,我跟創背著我們的拍檔率先踏上了禮堂。
 
禮堂下學生的歡呼使我熱血沸騰,我舉起雙手向台下揮動。
 
兩人手中的結他奏起了兩段截然不同的前奏,我卻絲毫不覺得混亂。
 
一邊是輕快凌亂,另一邊沉實中帶著輕柔。
 
暴君跟岡尼爾合奏出的旋律,我想那種感覺只能用奇幻來形容。
 
"終於 歸一了 合一的心跳"
 
首先是由創唱出的第一段歌…
 
我則等待創唱完第一段以後,緊接著唱出第二段。
 
"時分季度看穿 地正天圓 真假虛實共存內表…"
 
而我唱出的旋律則是配合暴君奏出的輕快旋律。
 
到了副歌,我跟創用一樣的聲量,卻唱出不一樣的旋律。
 
"圍著愛 獨看星塵被我照耀…"
 
我跟創雖然是在合唱,但二人各自唱出的旋律都不一樣,配合之下卻又互相揮映著。
 
阿澄,您一定會喜歡這首歌的。
 
此刻,我的視線從樂譜中移開,開始放眼望向下方不遠處的觀眾席上。
 
星嵐則沒有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而是站在禮堂的後方靜默的看著台上我們的表演。
 
一瞬間,我好像看到阿澄站在自己哥哥旁邊向我漾開一個燦爛的笑容,然後向我舉起大拇指。
 
為何她會在這的?
 
我晃一晃眼,卻發現那位置沒有任何人。
 
是幻覺吧?
 
果然是自己太想念她了吧?
 
"回憶空間中找到您 在每維度裡驗證 群星中千憶生死…"
 
是最後的比試了。
 
我們二人同時奏出一段結他的solo作結尾。
 
同樣地,二人奏出的旋律,節奏雖大有不同,卻互相輝映著。
 
"最後,我想將呢首歌送比一個對我嚟講好重要嘅人…"我在表演完結後道:"…佢而家因為一啲事,所以嚟唔到,而我一直以嚟都唔知道原來冇左佢嘅感覺,係咁恐怖…"
 
我頓了頓,整理一下思緒,看暫時沒有人阻止我發言,可以繼續下去吧。
 
"所以而家嘅我,無論如何…都要去見佢。"
 
"樂聲…樂聲…"
 
從後方中五級學生傳來的歡呼聲,其後更蔓延到全禮堂。
 
我睨了睨站在大門旁邊的星嵐,向他打個眼色。
 
他向我點了點頭。
 
"多謝…"我向禮堂下方擺擺手。
 
創則是向前微微彎身。
 
我們倆分別從禮堂的左右兩端踏下禮堂的台階。
 
而我直接從禮堂左側,不顧一切的衝向大門的方向。
 
學校規定學生在比賽完結前不得離開禮堂。
 
但我樂進聲決定了的事,就連校規也阻不了我。
 
半路中風紀長曹草生站在路中心,顯然是想攔路。
 
校規也欄不住我,就你一個女生能怎麼樣?
 
於是我直接繞過她。
 
其後,我聽見她輕輕的冷笑了一笑。
 
感謝你放我一馬…
 
"同學…你做咩…"
 
我聽見有學校書記這樣問,而我當然沒有理會。
 
來到大門前,星嵐已經替我推開禮堂的大門,使我可以順勢離開
 
"放心,學校嘅事,我會幫您手處理!"
 
當我們離開校門後,星嵐跟我說道。
 
"哦~"我只是點點頭,沒有太大回應。
 
滿腦子都是阿澄的事,根本完全思考不了。
 
星嵐的車子泊了在學校旁邊的停車場中。
 
我沒有詢問他任何事便直接坐上了車。
 
途中,作為阿澄哥哥的星嵐一言不發,跟平日的他真的很不一樣。
 
直覺告訴我,阿澄的事十分嚴重。
 
不…
 
外星人是不會生病的…所以她一定不會有事的。
 
一定!
 
我不會給您有事!


目的地是一處類似醫院的純白走廊。

他帶著我來到了一間獨立病房的門外停下來。

奇怪的是,事後我好像完全記不起從學校來到這裏到的記憶,因此不太肯定這裏的方位。

"聲仔,我哋喺度等埋個研究人員先。"

話音剛落,我看見了一個熟悉的影子在醫院走廊一步步的走過來。

"博士?"我詫異的問。

就是那個行山活動的管理人,方博思。

為何他會在這裡?

研究人員?

難道他真是個博士?

若然方博思真的是一個博士的話,他研究的會是些什麼呢?

心中的疑問一個接一個,現在只好希望眼前的人可以給我一個答案。

"樂聲…"博士緩緩的揮了揮手:"命運終於將你帶到嚟呢度…"

隨著他慢慢的走近,我終於看清楚他掛在胸前的證件,上面寫著的的而且確是"Dr.Fong"。

眼前的方博士神情十分凝重,就好像是當時問我問題般的神情。

相信命運嗎…

當時的博士,跟眼前的他慢慢的重疊起來。

"您…想知道關於星澄嘅事?"

在病房門外,他這樣問我道。

我有種直覺,阿澄的事絕不單純。

於是,我堅決的點了點頭。

"入嚟先講…"

博士用掛在胸前的職員證拍拍門外的電子鎖,再用他的指紋解鎖。

門,被博士輕輕的推開來了。

寬闊的私人病房中,景設一覽無遺。

沒有太多的維生儀器,這裡的佈置予人的感覺就好像一間普通的女孩子房間。

"阿嵐,等我同樂聲解釋得喇…"

我們三人進來後,博士說著。

星嵐點點頭,就這樣站在房間的一旁。

博士輕輕的關上了門,而我在意的只有病房中間躺在病床上的女生。

是合上雙眼,穩穩的安睡著的她。

我一直思念著的她。

為什麼會這樣的…

我緩緩的步向阿澄的方向,而博士也緊隨其後。

"博士,阿澄佢到底咩事呀~"我步到她的床,輕輕捉緊她的手。

我已經來到了這個地步了,是時候讓我知道真相了吧!

但博士卻是轉頭一言不發。

"咁您應誠我,一定要令阿澄醒翻…"

我有點著急了起來,語氣也開始變得嚴肅起來。

他看着倒在床上的阿澄,以同樣嚴肅的語氣道:"樂聲,好對唔住,以人類現時嘅科技,根本係冇辦法救到星澄。"

什麼意思?這樣說即是阿澄的病很嚴重嗎?

"到底阿澄係咩病呀?"

"星澄佢冇病,佢只係大限到…"博士看着我,幽幽的道。

"你係星澄鍾意嘅人,我覺得你有權知道佢嘅嘢!"

星澄喜歡的人?

我?

您原來…

原來一直看不清楚的人,是我…

為何您不說出口呀?白痴澄…

不過就這樣想起來,我和她不也是一樣嗎?

博士翻看著檔案,看來裏面是屬於阿澄的檔案。

"…當星澄出世嘅果一刻,佢其實已經離開左人世。"

"下?"

什麼意思,離開了人世,那我一直以來見到的她是…

"星澄佢其實係一個我地稱之為'意識體'嘅嘢嚟…"

我開始覺得頭暈,到底是什麼一回事?

"簡單嚟講,星澄係由一堆極強嘅電波流創造出嚟嘅生命體。"博士開始用異常認真的語氣說着些超出我理解範圍的事實:

"十七年前,星澄就已經起出世果陣因為意外而夭折左…"

於是,我在博士口中得知到阿澄這個外星人的秘密…

而同時,聽見這個不可思議的事實後,只能嘴巴微張的待博士繼續解釋下去。

當阿澄"離開"這個世界上的那一個晚上,她的媽媽做了個奇怪的夢。

夢醒以後,她聽見了嬰孩的哭聲從那佈置好的嬰兒房中傳出,她以為是女兒的鬼魂,於是走進了房間。

卻真的發現到一個女嬰皮黃骨瘦的躺在床上,卻緩緩的呼吸着。

那個就是現在躺在病房的樊星澄…

其後,他們把這個女嬰送到醫院,據基因檢測報告,女嬰的基因跟他們夭折的女兒基因是一模一樣,而且也幾乎可以肯定夭折的死嬰已經進行火化。

最後,院方甚至出動到世界級的精英進行了一個秘密研究,才斷定了最後的這個推論…

若其說是定論,倒不如說是假設更為適合。

"…星澄嘅身體係由一堆意識流所組成嘅電波,就好似我哋平時所講嘅'幽靈'一樣,所以當幫佢照X-ray嘅時候,係照唔到任何嘢…"

他拿出數張空白的X光片,看來是替阿澄照的X光。

聽見博士的解釋加上X光片,我想我大概明白那種概念了…

"係咪就好似有啲人撞鬼咁,可以見到…有時甚至接觸到咁呀?"

博士低頭沉思着,半晌後答道:"你可以咁樣理解嘅,畢竟人類嘅理解始終有限…有太多嘅嘢係我地解釋唔到…"

阿澄是個幽靈般的人?

我曾經擁抱過的她,曾經跟我牽過手的她,又有什麼可能是一個幻影?

"聖經記載,耶蘇喺死後三日後復活,佢喺人間嘅狀態係半透明,不過就有血有肉,門徒可以觸摸到佢…"博士用專業的語氣跟我說道:

"而假設係真嘅話,我哋相信,星澄嘅身體狀態同當時嘅應該大同小異,同時亦都好似佛教所提及嘅中空…"

現在的我,根本沒有任何心情去聽博士分析阿澄的身體構造…

"夠喇,博士!我只係想知道有冇方法可以救到阿澄咋…"

我發現自己的聲音開始嗚咽着…

原來當我知道自己的人生中可能會失去阿澄時,那種無助的感覺真的是非常可怕。

就好像心漸漸的被拉進一個黑洞般被慢慢吞噬…

"點解我去到而家先發現呀?點解呀…"

明明阿澄近來的身體狀況已經表現得非常古怪。

如果我肯再追問下去,說不定就能發現一絲端倪。

為何…為何當時我就不能聰明一點嗎?

明明她一直都在我身邊…

博士搖搖頭:"當初屬於世界頂尖的電磁學教授洛爾德經過超過十年時間嘅秘密研究,都係徒勞無功,不過,都係多得佢嘅全力協助,星澄從細先可以過到啲普通女仔嘅生活。"

普通的女生…如果她由一開始就是一個普通的女生,那麼…

"樂聲,其實星澄已經好幸福…"博士走近我,拍一拍我的肩道:"起碼有您同埋佢屋企人咁錫佢…"

腦海中迴響着阿澄當日跟我說的話。

有時候,得不到的愛,也許就是我們人生中最美好的回憶。

她唱出櫻花樹下也好像在耳畔緩緩響起。

"對於你而言,的確係好難接受嘅…"博士道:"不過,世上好多人都唔可以同佢地所愛嘅人起埋一齊,可以同自己所愛嘅人一齊,唔係必然…"


阿澄整天掛在口邊的外星人就是指這個嗎?

"應該話,可以做到嘅人,係好幸福。"

明明才是剛剛發現自己一直喜歡的人是妳 ,現在就要說再見了嗎?

我把自己的無力感,發泄到拳頭上,一下打在病房那牆壁上。

"對唔住,樂聲,星澄嘅所有情況屬於機密,所以佢家人,甚至係我,都唔可以向任何人透露…"博士轉頭,拍一拍我的肩:"我希望您都一樣,唔好將星澄嘅情況話比任何人知…

唔係嘅話,唔止星澄,就連佢身邊嘅人都會有危險…"

"吓?"我下意識的問,畢竟現在的我,心已經混亂到一個頂點。

"起死回生嘅力量,有邊個唔想要?"博士這樣說:"加上星澄而家嘅狀態,可能就係'永生'嘅關鍵!"

"咁點解我又…"

"係因為阿嵐話唔忍心見到您咁…"我還沒問完,博士已經開口:"同埋我有信心,你絕對唔會講出去。"

說罷,博士已經替我關上了房門,他則自己步了出去。

留下來的星嵐站在一角,把視線投向別處。

沒錯,的確如果說出去會對阿澄有危險,我的確絕對不會說

其後,我在病床邊坐着看了沉睡的她好久好久。

這間病房好像是醫院中的獨立病房,這裏的設計擺設都很有特色,一點也不像是病房。

陪睡的小熊娃娃也靜靜的坐在阿澄的旁邊,靜靜的守護着自己的主人。

聽博士的說法,現在的阿澄應該像是沉睡了一樣的狀態。

直至維持她身體的那種"力量"消失,也許她都會一同消失。

換言之,她隨時會消失。

至於如何消失,我不想見到,也不會讓這種情況出現。

我一定不會讓妳在我臉前消失,阿澄。

我輕輕的坐在病床旁邊的椅子,牽起了她的小手。

阿澄的手依然好溫暖,她依然平緩的呼吸著。

只是現在的她深深的沉睡。

"頭先聽博士講,我先知,原來你一直鍾意我…"我看著她道:"點解您唔講比我聽呀,白痴澄!"

"我都鍾意妳,阿澄…所以…"我坦白的承認了我對她的感情,然後輕聲叫著:"快啲醒喇,我哋仲有好多嘢未一齊做呀!"

我們還沒有一起到旺角街頭唱歌,還未一同為Dse奮鬥,還有之後的一切一切…

"我哋唔係講好左之後會一齊去旺角挑贏傑叔嘅咩…仲有行山呢…"我腦海中回憶著這些點滴:"你唔準反口呀~"

然後,我在她床邊跟她說著我和她許多許多的往事。

果然,就算我說再多的話,她也是昏迷著,沒有任何反應。

說著說著,嘴角間竟然露出了微笑。

很溫柔的微笑…

我的眼皮開始感到十分沉重,突然間很累。

不知不覺間,我沉沉的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