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密佈下,一股陰霾籠罩著整個夜空。

雲與雲之間,透射出殘陽般的血紅光束。

光束照射到幽暗之城上,照射隱藏在城裏的傲慢、妒忌、暴怒、懶惰、貪婪、貪食及色慾。

城中每一個角落,每一個陰暗處,躲藏著的罪,無一不被赤裸裸地照射出來。

號角聲響遍整個夜空,響遍整個罪惡之城。





眾罪人無不懼怕,羞愧地跪在地上,為自己所犯的罪祈求赦免。

妳背著六隻黑色翅膀,乘著殘陽般的血紅光束降臨凡間。

審判之日即將降臨,誰也無可避免。

飄浮在半空中的妳,晝夜不住說:「聖哉,聖哉,聖哉,主神是昔在今在以後永在的全能者。」

「飛揚~下課了~起來了~想不到你比我更會睡~」意識還在夢中深處之時,被李軍的吵耳聲浪帶回現實當中...





的確,今天的我身心俱疲...

這幾天實在發生了太多驚險的事情了...

或者你會問既然如此,何不留在家中好好休息,為何還要走來死氣沉沉的中國香港大學演講廳裏,聽著悶蛋教授上課呢?

也許驚險的事遇多了,偶爾也會想過一點平靜的生活...

有何驚險?相當驚險...





誤闖過三合的秘密基地了,被國安局活捉過了,盲目地截擊三合了,當然不能缺少昨天被三合追殺了...

提及昨天被三合追殺,仍然心有餘悸...

昨日,當被制服在地上的三合成員化為輕煙後,商場內的尖叫聲、爆炸聲、玻璃碎裂等嘈雜的聲音開始減少,大致因為國安局的介入吧。

我仍然沒法解釋國安局他們如何能作出超人般的動作...說起來...不單是國安局...剛才李軍也曾經展露過相同的能力...

「喂,你們搞甚麼鬼?引了一大班三合來!」M1處身於朦朧的輕煙中說。

「明顯地被三合盯上了吧!你們國安局又怎會在這裏出現的?!」當我還被嚇到靈魂出竅之時,李軍向M1發問。

M1想了想,與M2對望了一眼說:「機密。」

機密?機密個鬼!在國安局內,有甚麼不是機密?





「機密?我看你們早已接獲三合會在這裏出現的情報吧!但...說起來...不可能存在這個可能性...」李軍猶疑地說。

的確,國安局並不可能接獲三合會在這裏出現的情報...

我與李軍在公路上突然遇上三合,然後被三合追殺,危急之下逃到這裏來...等等...中間好像遺留了甚麼...對了!

『你們也被系統引領過來的嗎?』我瞪開雙眼,看著M1說。

只見眼前三位國安局人員視線一致,緊緊的盯著我...

糟了...我是否說錯了甚麼?

M1朝向我方,慢慢的走過來...





當然,我亦被他的壓迫感嚇得自然地後退了兩步...

「你果然與三合有關連!」M1雙手緊握我兩肩。

又發甚麼神經喔?!國安局的也未免太敏感了吧!

『等等!你先別過份緊張好不?先冷靜聽我說。』我試圖按著M1的雙手,令他冷靜下來,但事實上我連舉起雙的能力也沒有...

「對了,你先冷靜下來,聽聽我們的解釋吧。」李軍走到M1面前,握著M1的手臂。

M1看一看李軍,慢慢把握著我兩肩的手放鬆。

男人之間的對話,必須身體接觸嘛?不能理解...

『我們剛被三合追殺,系統突然開啟實時地圖,指示出路線...』當我還沒有把話說完...





「你果然與三合有關連!」M1把我的話打斷了。

國安局人員患上了精經過敏症嘛?

『系統喔!我說系統指引我們來到這裏!不是三合引領我們到這裏!你聽得懂嘛?白痴!』我開始沉不住氣了...

M1靜了下來,國安局的人員也靜了下來,好像在領悟著甚麼似的...

在場各人包括李軍在內,好像也在思考著甚麼、打量著甚麼...

過了好一陣子...

「我們國安局接收到由MINDER發出的消息,消息由實時地圖呈現,有一紅點在這座摩天大廈上,紅點閃著閃著,上面還印有三合的字樣。」M1看著我說。





MINDER...由MINDER直接發出的指領?

這意味著剛才的逃生路線也是由MINDER向我發出...

以這種情況作分析,比較容易理解。

MINDER屬於AI設計,AI本身是有思想,有感知,會學習。

MINDER由天眼偵測到三合的入侵,追蹤三合的方向,發現三合對我和李軍不利,正要向我們作出致命傷害。

經過MINDER的思考後,得出我們與國安局的最近相遇路線,所以借助實時地圖向我們指示出逃生路線。

MINDER救了我們?大概就是這樣吧...

但有一點比較奇怪,不得不考慮一下...

歷史中,MINDER從來沒有救過任何一個人...

為何MINDER會選擇救我們?

為何MINDER會選擇國安局拯救我們?

「並非想像中簡單,這件事上...事件牽涉你與三合之間的話,並不會這樣簡單的...現在還涉及MINDER...」M1看著李軍說。

非想像中簡單?意思是?

「別看著我,我亦不知道。我只可說飛揚與我均是三合的目標...」李軍認真地回答M1的問題。

對喔,對喔!我們均是三合的目標,這點不會有錯了。

「三合的目標嗎?李飛揚是否三合的目標暫且無法確定,但三合與李飛揚同時在同一地點出現,這可說相當可疑。」M1用上懷疑的眼神看著我。

這算是甚麼鬼邏輯?

眾所周知三合一直以中、上等人為目標,如果我與三合會同處一個時間,同一個空間只有一個可能性-三合要對我不利。

除了這個原因外,還有其他原因嗎?難道要一起開一次性派對嗎?

『等等...等等...為何總要硬把我與三合拉上關係呢?你們有否想過我的安全因素呢?簡單一點來說,我也是上等人。』毫無疑問,上等人的安全必定屬於首要考慮因素吧。

三位國安局人員並沒有回答我的打算,他們只有緊緊的盯著我...

我又說錯了甚麼嗎?

“咯 咯 咯 咯”幾下輕快的腳步聲,“砰 砰 砰 砰 砰 砰”幾下沉重的腳步聲,大量穿著納米超合金智能科技戰鬥衣及穿著納米超合金智能科技戰鬥裝甲二型的解放軍士兵進駐商場內。

解放軍士兵們緊張地列出防守線,各個穿著智能科技戰鬥裝甲二型的解放軍士兵的勾爪式設備已經緊緊地爪到地面,身體穩固地固定在地上,手持式長距離線性集速炮的安全鎖亦已經解開,向不同方向擺出攻擊型防禦姿態。

各名穿著智能科技戰鬥衣的解放軍士兵亦在商場裏四出搜索,搜索有機會潛伏在商場裏的三合成員。

同時,一位解放軍軍官急忙地走到李軍面前,向李軍敬禮。

只見李軍走到M1耳邊,竊竊私語,好像在談判甚麼似的...

過了好一陣子,李軍轉身邊走邊說:「國安局的,現在由我們解放軍善後,你們可以離開了。」

李軍把話說完後,M2與...應該是M3吧...他們兩人走到M1身旁...

期後,不同的出入口處亦有身穿黑色西裝外套,黑色西褲,黑色領呔,白色恤衫,梳著all back髮型的國安局人員走出來,走到M1身後...

「好。時間已到,我們也需要離開了。但給我好好聽著,李飛揚。我們會好好盯著你,一直好好盯著你。」M1把話說完後,帶著他的部屬離開...

昨天的事已經是普通人可接受範圍內的極限,已經無法想像極限之後會是甚麼景象,有甚麼在等著你了...

所以,現在只想和李軍上上課,就如一個普通的大學生,走到演講室裏發發呆,睡睡覺...

下課後,與李軍在路上走走看看,說東說西...

或者你會奇怪地問,經過昨天的步步驚心、命懸一綫,為何不請幾個保標甚或一支雇傭兵軍隊保護自己?

確實,經過生死邊緣的一天後,我身邊並沒有半個保標...

這一點我也相當好奇...

為何我會這樣說?

因為我有要求過雇傭一支軍隊來保護自己(就當我怕死吧),但老爸的回應是:「別談這個了。」

別談這個了?

我只是提出要求,還沒有深入探討,根本說不上談...

為何他會這樣回答?

他不關心他兒子的人生安全嘛?

他不關心他兒子的生死嘛?

我並不認同老爸是一個冷血無情的人。

因為當他得知我被三合追殺後,還身處商場內向解放軍交代事件的來龍去脈之時,身處解放軍基地的老爸已急不及待,乘坐解放軍的軍用直升機趕來...

當老爸看到我,在商場中心位置與李軍及解放軍軍官解說剛剛所發生的情況之時,老爸緊張地跑過來。

「愛兒!你有沒有大礙?有沒有受傷?我立即送你到醫院!我立即送你到醫院!」老爸雙手緊握我肩膀,雙眼打量著我。

老爸愛護我,我懂的...

試問世上有那一個為人父母者不愛護自己的親生子女呢?

但...每人各自也會有一道力場...一道心之壁...

『不用了,我還好吧...』我並不敢正視老爸...

不竟,我害他擔心了...我害他憂心了...我害他這個年紀還要頻頻撲撲,一切都只為了我這個不孝子...

內疚...誰也會...無分貴賤...無分高低...

「李軍!」老爸看過我平安後,向著李軍大喝。

只見李軍輕鬆地擺動一下身子,手放到老爸的肩上說:「李先生,來這邊談一談...」

李軍把老爸帶到Piaget的店舖裏,從破碎的玻璃窗之間看,只見他們背向商場中心,竊竊私語,好像在爭議甚麼似的...

距離太遠,加上破碎的玻璃窗使我看不見亦聽不到他們在商討甚麼...

只能隱約看到老爸遙遙頭,李軍點點頭,老爸揮揮手,李軍拍拍胸口...

過了好一陣子,我要交代的,也與軍官交代過了,他們才從Piaget的店舖裏走出來。

「飛揚,我們回家。」在我身旁擦過的老爸說。

我看一看李軍,李軍點了點頭,示意可以離開,我也轉身跟著老爸走。

乘坐解放軍的軍用直升機回家之時,眼看下方,被三合破壞後的架空高速公路...

燃燒著的車輛...飛出車外的屍體倒在地上...路面上充滿火光...濃煙升到天上...風煙四起...

拯救人員急忙搶救傷者...

清理機械球忙於清理現場...

三合...一切也是三合作的好事...

為何你們總要來這裏破壞我們的安寧?

為何你們不可以躲在牆後過隱世生活?

三合...究竟你們想怎樣?

看過這種淒慘的景象後,我向老爸請求顧用一隊雇傭兵的時候,他卻回答了一句:「別談這個了。」

聽過老爸的回答後,我沒有再追問下去...

反正老爸已經決定了,自有他的想法...

所以現在的我與早前一樣,身邊除了李軍外,別無其他身影了。

今天的李軍比較沉靜,我也如常心裏盤算著甚麼地走...

空氣中的懸浮粒子開始積聚不散,猛烈的陽光照得一遍金光,富麗堂皇。

世界好像沒太大的轉變,一個又一個行屍走肉似的肉團依舊在身邊擦身而過。

這算是平靜的生活嗎?我不禁在心裏問一問自己。

心裏總有一種忐忑...

鼻子裏總有一陣腥臭味...

血腥的腥臭味...

整個香港也充斥著這種刺鼻難聞的腥臭味...

這種氣味從何而來?

在洗手間裏?在花叢裏?在陰暗的橫街窄巷裏?

不...

在我們的身上...

這種刺鼻難聞的腥臭味正正由我們身上散發出來...

一個又一個中等人,一個又一個上等人,散發出惡臭無比的邪惡氣味...

相當討厭...討厭非常...

直至與李軍走到中國香港大學中央廣場之時,一把喊打喊殺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維:「死奴隸!賤民!竟敢弄髒我的衣服?!想死嗎?!死呀!死呀!快去死吧!」

一個躺在地上的小個子,被高高在上的上等人狂踩猛踢,倒在地上,頭破血流...

在這個金碧輝煌下的中央廣場上的人們都視而不見,漠不關心,繼續走要走的路。

冷酷無情的香港...完全沒有改變...半點也沒有...

我看不過眼,更忍不下去,急忙地跑上前,跑向中央廣場大喝:『停手!給我停手!』

走到中央廣場後,我立即推開了那個殘暴不仁的上等人,還寄予一個凶惡的眼神,緊緊盯著他。

只見那個上等人拉一拉衣袖,向我走近兩步說:「李飛揚?怎麼了?幹嘛要把我推開?」

上等人對自己的惡行並不上心,而且還若無其事質問我為何向他動粗。

厚顏無恥的上等人!

『別再傷害他了!』我指一指還躺在地上的下等人。

「甚為?李飛揚維護下等人?哈哈!你瘋了嗎?」厚顏無恥的上等人帶點侮辱的語氣說。

我向著厚顏無恥的上等人走近兩步,拉著他的衣領說:『我再說一次,別再傷害他了!我可說相當認真!』

厚顏無恥的上等人被我凶惡的眼神嚇得雙腳發軟,動彈不得。

「沒聽見嘛?李少爺叫你別再傷害那個下等人喔,別為一個下等人傷了和氣吧。氣消了,快點離開吧。」此時李軍走了過來,把我們分開。

「瘋了!李飛揚瘋了!上等人竟為下等人出頭!李飛揚瘋了!李飛揚瘋了...」那個厚顏無恥的上等人邊走邊吵。

我也不想再理會這些人,這些豬狗不如的上等人。

我立即跪到地上,看看還未能自行站起來的下等人。

『還好嗎?可以站起來嗎?』我輕輕地扶起下等人的右手。

只見下等人咳了兩聲“咳...咳...”左手在地上摸著摸著...

我看到地上,在他不遠處的地方,有一幅破碎了的眼鏡...

我猜想,他想必在找那幅眼鏡吧...

我把眼鏡拾起,放到下等人的面前...

下等人摸了摸眼鏡,手顫抖著把破碎了的眼鏡放到眼前...

「我...我很好...不用擔心...呀!對不起!對不起!我的血弄髒了你的衣服!我該死!我該死!」下等人一邊說,一邊試圖向我磕頭認錯。

我看一看他的左手,原來他的左手佔滿血,剛剛扶起他的時候,左手的血佔到我的白色衣袖上。

我按住他的肩膀,阻止他向我磕頭說:『沒關係,沒關係。這件衣服是我昨天吩咐下人為我購買的。那個笨下人竟然為我把整間名店的款式也買下來,我還在煩惱著如何處理這海量的衣服。現在這件衣服可以丟棄了,你幫了我一個大幫呢。』

這番話並不是全出於安慰的...

說實,昨天回到家中想起一件事,為了不讓阿月親手為我選購的衣服受到損毀,我吩咐了權叔把Burberry Black Label所有款式的S和28腰也給我買一件...

結果...想不到原來數量相當驚人...

而且...身無分文的我要向權叔借貸...

權叔已經埋怨了我一整個晚上,說要快點還錢給他...

這個下人...有本事去問我老爸討!

只見眼前的下等人仍然擔心著我會因為他弄髒我的衣服而向他發怒,我只好轉移視線說:『先起來吧,不然我累了...』

下等人聽見後,立即用上全身氣力,強行站起來。

我也小心翼翼地扶起他,助他起站來。

『來,先到那邊坐坐。』我把下等人的手放到我肩膀上,扶著他一步一步走到路邊的椅子去。

下等人安坐好後...

『給我看看你的傷勢。』我細心的看著下等人的面孔...

眼角爆開了,還在流出鮮血...

鼻子也通紅了,兩孔亦還在流血...

面頰兩旁滿是鞋印...

門牙都掉了,唇部全是血...

太殘忍了...竟然可以對一個活生生的人下此毒手...

『阿軍,麻煩你幫我買兩支大清水回來,還有特效止痛劑、消毒噴霧...還有還有止血噴霧...要最好的。』我看一看身後的李軍說。

「我?!你要我為下等人辦事嘛?!」李軍食指指一指自己的鼻子,顯露出驚訝的神情說。

「呀...不用...不用麻煩了...不用...不用為我勞師動眾了...呀!對不起!對不起我又再弄髒了你的衣服...」下等人口噴著血說。

『你!給我閉嘴!都傷成這幅模樣了,還這甚多說話!』我指責完下等人後,再以可憐的神情看著李軍,『阿軍...求求你吧...你知道嘛...我現在甚為都沒有了...就只有你這個最好的朋友...求求你吧...求求你吧...』

李軍打個顫抖,轉身邊走邊說:「好吧好吧怕了你!前世欠你的!那個上等人說得對喔,飛揚瘋了...」

看著滿面鮮紅,身體還在顫抖的下等人,心裏總有一份難過...

『你喔,為何不反抗?為何被人打致血流滿面也不作任何反抗?』我以指責的語氣向下等人說。

只見下等人呆呆地看著我,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喂喂,我在問你喔,暈了嘛?失去知覺了嘛?』我在下等人面前揮揮手說。

此時,下等人雙眼流出兩條淚線,與面上的血液溶合...

看來,他受盡了極大的屈辱...

『你先別哭...放鬆一點...放鬆一點...一切安好...』我坐近下等人身旁,手輕輕拍一拍他的肩膀說。

下等人顫抖著說:「我這種...這種下賤的人...那有...那有反抗的權利...」

我看著充屈辱的面孔,充滿屈辱的身軀...

『人本來...

沒有貴賤之分!」阿月目露凶光看著我。

我又說錯甚麼嘛?

阿月把話說完後,繼續以弱小的身軀,試圖協助老婆婆,把載滿紙皮的手推車推上斜坡。

老婆婆不好意思的揮揮手說:「不用了...小姐...不用了小姐...這些東西很骯髒,會弄髒妳的雙手喔...」

「沒關係,沒關係老婆婆。手弄髒了可以清洗,衣服弄髒了可更換。只有心靈需要長久保持純潔潔淨。」阿月和藹可親地對著老婆婆說。

阿月繼續以弱小的身軀,嘗試把載滿紙皮的手推車推上斜坡。

這個阿月...又不察覺自己弱不禁風,幫不上婆婆的忙還害得婆婆擔心得失上等人。

手忙腳亂,越幫越忙...

『等我也來幫妳吧,老婆婆。』我走到阿月身旁,用力推著載滿紙皮的手推車。

別小看這輛手推車,要推上30度角的斜坡一點也不容易...

別說嬌小玲瓏的羅海月,就算擁有190cm身高,鋼條身材的我也相當吃力...

車輪在崎嶇不平的路面上不斷震動著,車輪亦日久失修,快要飛脫的樣子...

究竟,一個老婆婆如何推動它呢?一天又要走多少轉?

幾經辛苦,合1.5人之力(我和老婆婆合力,明顯阿月是負累)把手推車推過斜坡,推到平路上...

「辛苦你們了...非常感激你們的幫助呢...之後的路我可以了。」老婆婆曲著身子點著頭說。

「沒關係~沒關係~妳還要推到那?我還可以幫上忙呢~」阿月擦一擦前額的汗水說。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我自己一個也可以了...」老婆婆顯出相當不好意思的樣子。

『妳還是讓她幫妳好了,不然到了今晚我也沒辦法回家去...』我一邊推著手推車一邊說。

老婆婆聽過我的話後,也乖乖地帶著我們走。

繞過了幾個彎,衝過幾條馬路,雙手都快要被震斷了...還沒有到達目的地...

都不知道橫過了多少個街口,終於走到一座工廠大廈的後門。

後門旁邊充滿雜物、紙皮、紙箱、廢紙...

『終於到了嘛?』我鬆一鬆雙手說。

「婆婆,今天晚了點喔,有找到很多紙皮嗎?」一個只穿白色背心,紅色boxer的大胖子從後門走過來。

「還可以...還可以...這裏...請你量一量吧。」老婆婆恭敬地向大胖子說。

只見一道藍光從後門旁射出,光線在手推車上的紙皮掃了掃...

「九元八角吧。」大胖子摸著鬍子說。

「這個...昨天我帶來的紙皮數量比今天還要少,但昨天的價錢還要高一點呢...」老婆婆面有難色地說。

「租金成本上升,電費水費上脹...說起來妳不會懂了,總之我也是無可奈何吧...」大胖子遙遙頭說。

山長水遠,翻山涉水,辛辛苦苦把一大車紙皮推到這裏,竟說只能賣得九元八角?!開玩笑!

『九元八角?!蘋果也買不到半個!這車紙皮最少也值五十元吧!』我怒氣沖沖向大胖子說。

大胖子走近我身,打量了我幾眼說:「看你衣著光鮮,非富則貴。中等人?還是高高在上的上等人?你與這老婆婆有何關係?買賣技術,你應該比我更高明吧。假如你認為值五十元,你幫她買吧。但你要知道,幫到一個她,幫不到千千萬萬個她。」

好了不起的大胖子!竟敢向我說教?!

論行商,現今香港有誰比得上我們李氏?!

『你這個...』我還沒有把死胖子說出口,老婆婆便使力地把我攔住。

「無關係...無關係...這個價錢很好了...」老婆婆緊握著我的肩膀說。

老婆婆接過大胖子手上的九元八角後...

「再有紙皮的話,記得再來找我吧。」大胖子向老婆婆揮揮手說。

老婆婆向我們道過謝後,我們也該離開了。

我與阿月向著夕陽走,阿月突然笑瞇瞇地對我說;「飛揚~想不到你會為老婆婆出頭呢~」

「飛揚,你要的東西都買了回來。真想不到你會為下等人出頭呢。」李軍終於帶齊所需的物品回來。

『謝了。』接過李軍買回來的物資後,我也開始為下等人療傷。

以清水洗傷口,清理下等人面上快要凝固的血,『痛嘛?』

下等人遙遙頭...看來已習慣了痛的感覺...

痛也可以習慣嘛?

世上沒有一樣感覺不能習慣...

身在下雪的地方久了,便會不覺得雪有多美。

一個人生活久了,便會不覺得寂寞。

幸福久了,便會當作平常事。

失去自由太久,便會忘記在天空上自由自在地輕舞的難能可貴...

噴過消毒噴霧及止血噴霧後,終於能夠比較清楚看到他的面孔。

「謝謝你...你真是一個好人...」下等人向我道謝?說起來...我也是第一次被別人稱作好人...

『用不上謝了...對了!還有...安雅,致電權叔。』還可以多幫一點。

「少爺,有甚麼吩咐?」用不上兩秒,已經聽見權叔的聲音。

『權叔,幫我買一幅Dior...』不太好...

『你戴那個品牌的眼鏡?近視有多深?』我看著下等人問。

「我?我這幅只是在眼鏡88隨便選購的精選套餐...約700度深...」下等人托一下破爛的眼鏡說。

『權叔,幫我到眼鏡88隨便選購一幅精選套餐眼鏡,近視深度700。』始終... 奢侈名牌會為下等人帶來不便...

「哦...又我來結帳?!」權叔帶著不滿的語氣說。

『欠你的我會一次過歸還!當解除經濟封鎖後,一定連本帶利還給你吧!』寵壞了的下人,竟敢向我根根計較...

『總之你快點給我買過來!過來後把眼鏡送給...你叫甚麼名子?』我看著下等人問。

「吳志強...」下等人抓抓頭說。

『過來後把眼鏡送給吳志強吧!』

「吳志強?我要怎樣找到他?」權叔帶點晦氣地說。

『定位系統喔,你走到大學後開定位系統找吧!快點喔!別要人家久等!終止通話。』我不想再和這個下人說話了!

「這...這不好意思我...我不能收下的...」吳志強不好意思的樣子,揮著手,遙著頭說。

『沒關係吧。你就在這裏好好休息一下,等我的下人來吧。李軍,我們走。』把話說完後,拍一拍吳志強轉身走。

「謝謝你,你真是一個大好人...」聲音越來越遠,越來越小。

不要輕易放棄,下等人。終有一天,自由會再一次降臨到你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