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質的愛情，崩壞的真心－－《何謂愛？》: 第七章

第七章

自回憶湧現，家中忽地變得熟悉，即使身在漆黑，依然一目了然。

我知現時已是深夜，便繼續躺在床上，偏偏腦海清醒，久久未能入睡，心想：「這生我叫龍康，父親因病去世，母親獨力撫養我成長。現讀應用物理系一年級，一直在快餐店做兼職，幫補家計。只盼畢業後可以找到一份高薪工作，令母親可以大享清福。這龍康總算是個孝子。」

既知未能入睡，便拿起電話，入目的是一道訊息：「寶貝，我也睡了。」我登時大驚，才想起龍康現有女朋友，叫做梁敏，彼此一同捱過中學公開試，幸好升到同一間大學，感情良好。

我緩緩放下電話，不禁苦笑，暗忖：「糟了⋯⋯怎麼辦？我心有穎恩，可是擁有龍康記憶後，也喜歡梁敏。我該如何面對她呢？」



在龍康記憶中，梁敏是個甜蜜嬌嗲的女孩，一雙笑眼惹人憐愛，乖巧懂事，溫柔大方，更會做各種家務，未來定是一位賢妻良母。龍康真是個幸運兒，畢竟在現代社會，不嫌對方家底的好女子比鑽石更珍貴、更稀有。

我閉上雙眼，任由回憶流過，才發覺龍康和梁敏一起的不少甜蜜細節，頃刻細想：「原來這才是戀愛，會為對方改變自己的生活習慣，更將對方融入自己生活。我從前還以為自己已出外工作一年有多，定必比起在學時期成熟許多。想來，我還真是愚昧，更是自以為是。即使慢慢學會待人接物，看人眉頭眼額，卻未懂得好好對待愛侶。」

電話忽然震動，原是我的好朋友子良致電。我大感奇異，知他定有心事，便馬上接聽：「怎麼了，子良？」

子良聲線唏噓沙啞，道：「小康康，想不到你還沒睡。你現在有空嗎？老地方見？」

我聽後，心想：「剛剛才經歷雙親離婚，又怎會睡得著？那不如陪陪我的好朋友吧。」答：「好，老地方見。要買東西吃嗎？」



子良幾聲嘆息後，愁道：「我去買啤酒和零食吧！我想用酒精麻醉自己！現時腦海實在太過混亂，確實不知所措。」

我聽後，苦口婆心道：「別買太多，喝太多傷身，而且酒入愁腸愁更愁。」

「為什麼突然大文豪上身？雖說酒入愁腸愁更愁，但我也知道一醉解千愁。哈，十五分鐘後就知道誰對誰錯。」

「好。」我一看電話，現時竟是二零一五年的十二月，大感奇怪和驚訝，馬上以電話到互聯網搜尋，方知二零一六年當真未至，內心大叫：「我不就是回到過去了？我以另一個身份回到過去了？真是神奇。老人，到底你是何方神聖？」

天氣稍為寒冷，我換上長褲和薄褸才靜靜地出門口，深怕吵醒睡著的母親。我抬頭欣賞這幅奧妙的潑墨畫，畫邊有溫柔淨白的月光作點綴，心境更是平靜下來，想：「不知穎恩現在如何？真正的我又如何？真希望我遇過的所有人也要幸福。」



在寂靜無人的大街上行走，我總覺份外舒暢，沒有人潮擁擠喧嘩，只有淡黃的街燈，搖曳的樹影。縱使我已渡過一次人生，奈何腦海依舊混亂，了無目標，未知面前方向，對於愛仍然沒太大概念，幸好總算有不少得著。

子良乃我的中學同學，住同一個屋邨，自初中起便是難兄難弟，性格卻是相差甚遠，偏偏最為投契。我們口中的老地方是屋邨內的一個小型公園，當中有鞦韆、滑梯和繩網，旁邊有個五人足球場，是我們童年的伊甸園。即使我們已經長大，閒時亦會重遊舊地，回憶那青蔥歲月。

子良坐在鞦韆處，見我到來，馬上打開一罐啤酒遞給我，奸笑：「小康康，不是說了十五分鐘嗎？你遲到了，先乾一罐吧。」

我見附近已有數個空罐，便知子良這次定是煩惱至極，上前接過啤酒，但亦喝上幾口當作賠罪，笑說：「子良，我酒量不好。你到底想灌醉我？還是大吐苦水？」

子良抱腹大笑：「那讓我吐完苦水之後，再灌醉你吧。」

我輕輕一笑置之，知子良正與中學師妹小菁談戀愛，便問：「你到底怎麼了？和小菁吵架嗎？」

子良忽轉無奈，眼神輕浮不定，一聲長長嘆息，又把啤酒硬往喉嚨灌，直至那罐亦空掉，才扔在地上，語氣奇怪道：「這次真的不關小菁事。你還記得中三我們的那個班花嗎？」

我想後點頭，道：「記得。後來她因成績太差而被踢出校，自此也沒有聯絡。到底怎麼了？」



子良再打開另一罐啤酒，大喝幾口，才敢看著我說：「小康康，我和她發生關係了，而且不只一次。」

我大吃一驚，幾乎連啤酒也握不住，認真問：「你意思是，你背著小菁，與班花出軌了？」

子良又喝一口啤酒，黯然點頭，道：「我真的迷失了，小康康。」

我嘆一口氣，說：「子良，你會這樣不安，就代表你也知道你所做的事是錯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