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仔兩隻手指夾住煙,喺我面前搖兩搖,煙絲喺煙頭化成左右擺動嘅蛇信。

佢另一手拎出手機:「記得。我擰頭,係唔知你講邊隻。」手機展示出相簿入面一張又一張嘅相,佢係咁喺我面前左掃右劃,睇嚟係叫我喺相度搵返隻貓出嚟。

死火啦,我未見過細貓媽咪咩樣㗎喎,畀一疊相我都無用㗎。

手機入面所有嘅貓貓狗狗,都係啞仔喺進行人道毀滅之前影嘅相。

「點解你要幫佢哋每一隻都影相?」





啞仔望住向上升嘅煙。

「遺照。」

啞仔食完支煙,就除低眼鏡。佢每次一做依個動作,就會變返一個可以正常溝通嘅人。之前都係因為佢除眼鏡後開聲同我哋閒話家常,我哋先知佢原來識講嘢。

佢話眼鏡就好似一個轉換器,當佢嘅視界由清晰變得模糊不清,就會覺得眼前嘅一切毫無真實感,好似被薄紗阻隔嘅一場夢,令佢可以想講乜就講乜。

而清晰嘅視界,係畀佢用嚟做嘢,精準咁睇出要喺動物身上邊個位落針,因為佢習慣專心一致直視死亡,亦令佢戴上眼鏡嘅時候唔想講嘢。





睇得太清楚,一切都變得醜陋,啞仔唔想對醜陋嘅一切發言,即係好似你見住何君堯連膠都費事畀一樣;反而喺一個朦啲、睇唔出瑕疵嘅世界,佢先樂意同人交流。

我拎住啞仔手機一路睇相,眉頭一路忍唔住皺起上嚟。一張又一張貓狗嘅遺照,隨我手指嘅滑動喺螢幕上一掃而過。有大有細、有老有嫩、有肥有瘦、有重病、有健康。

心臟嘅跳動變慢咗,好似有人用手揸實個心唔畀佢跳咁。

每張相都代表逝去嘅生命,佢哋行刑之前嘅無助、哀傷同絕望,喺手機之中滲透出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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