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無聲地回到自己的房子,走到洗手盆前。還有溫度的血液沾上了水龍頭,一絲絲隨水化開,男人很確定全身只有手是沾血的,一邊解開乾濕褸一邊掏出腰間的工具。那是一柄通體漆黑的軍刀,一隻雪蝴蝶停在刀根,即使三寸半的刃摺疊起來,刃口的腥味、碳纖手柄的握紋的模樣,依然像獠牙般,仿佛光凝視著他就會被劃破肌膚般。


洗滌乾淨後男人隨手放到桌子上,順手就拿了杯清水坐在他旁。


男人當然不會覺得刀子有甚麼威脅感,他對男人來說就像牙擦電視機或是床褥般,畢竟男人從懂事開始就握著他了。今晚對男人很平常的一晚,工作很順利,以男人的身手,對方恐怕連他的呼吸聲也聽不到。「死者唔可以仲呼吸緊嘅時候見到你嘅刀。」老師的教導,男人再過幾多年都不可能忘記。男人像個丈夫似的撫摸著他的刀,當然,靠刀子吃飯,男人的家只有刀、槍和錢,不可能有家庭。






房子很小很簡陋,像個時鐘酒店的房間,床子就對著電視機,不同的是電視機旁多了長條形墨綠的鐵櫃,床的另一邊有幾個啞灰的箱子和木箱,電視機下面的櫃子當然也不會放Apple TV,男人叫這裡Studio,他就在這裡準備工作和休息。扭開了Hi-Fi,放著他最愛的Norah Jones,讓繃緊的精神逐漸放鬆。


半夜中電話倏地亮起,男人不耐煩地伸手去探-應該又是甚麼銀行通知付款已到戶等等,跟他們做生意沒有人膽敢對費用怠慢半刻。然而不是,是一則訴息來自Hugo的訴息:「10, Stockton.」男人更不耐煩了,他不可能不知道他今天才剛工作完吧?即使又有工作,他一般也會等幾天再轉介給男人,他好像未曾試過安排這種加急的工作。


帶著一點疑惑,男人放回電話繼續他的睡眠,或許有甚麼奄尖的客人吧,明天再算。






電話沒有再亮,然而通知裡多了一則新聞:「【突發】獨立風波不止,傀儡特首被揭早晨斃於港督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