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嘩屌......」的士司機望著這個全身血污的男人不禁驚呼,他四肢並用地爬入他的車廂。男人仍然不住地喘氣,看得出身在極度的劇痛中,男人虛弱地吐出幾個字,「深水.....埗立基樓......錢...錢劍東......」「先生我車你去醫院啦!呢度去廣華五分鐘炸!你唔好死係我架車呀大佬!」「唔好去醫院。」男人一𣊬間好似活過來,死板地命令著司機,「深水埗立基樓嘅...錢劍東嘅...咳!診所......」司機被他嚇倒,喃喃地說,「唉屌......載著個痴線嘅...」


孫稜清楚地感覺到刀子插在自己的身上隨的士而抖動,血沿著傷口不斷地流走,全身上下像被人堆土機打成碎片。


視線開始模糊,隱約聽到司機在低聲咒罵著,車開得很快,車外的街燈一盞盞閃動,孫稜的面容每亮一次都更顯蒼白,電台此時播著懷舊金曲:「




長夜漸覺冰凍,但我只有盡量去躲!
幾多天真的理想,幾多找到是頹喪,
沉默去迎失望,幾多心中創傷!
只有淡忘!從前話說要如何,
其實你與昨日的我,活到今天變化甚多...」


痛楚從未如此貼近靈魂,孫稜一陣疲累,堅持不下去了,空氣逃出雙肺,雙眼漸漸地閉上......






鄭振華是梁建軍之後的署理特首,沒有人在意過他做過甚麼、會做甚麼,不過是個代理的特首,連特首都如傀儡無力,何況一個星期前還是政務司司長的他?這個中年大叔剛與幾個銀行行長暢飲一輪,談笑間走過去他的G4保鏢們,然後坐升降機到停車場。升降機降到地庫三層B3,五個G4的保鏢包圍著振華,距離他只有不足半步的距離,這種保安規格是振華親自要求的。


G4們不時轉頭留意四周環境,停車場沒有人,靜得好像聽到混凝土的呼吸。六人有規律地一步步走近行政長官的專用座駕,一架只有區徽洋紫荊的黑色賓士私家車。


魔鬼來的時候,你再警覺也沒用。


五名警隊中的精英要員保護組手還未觸碰到車子,敏銳的直覺驅動最後的一人轉過身手伸進手槍,大喊:「Cont...」三六身體快得模糊,在柱後滑出的左腳碰到地下的同時,右手握著的一柄巨大的廓爾喀彎刀重重劈倒最後的一人,Contact Rear!是他們背後發現敵人的通訊暗語。另外靠近三六的兩名G4迅速拔槍,最近特首的兩名G4則搶前擋在特首面前拔槍,不愧是精英中的精英,應變反應絕不是一般刀手和軍人可比。






只不過,他們也不是面對普通刀手。三六的右手還未收回大刀,右腳大步踏前另一步到下一個G4 面前,他的槍舉到一半時,三六的左手快如閃電地陷入他的下腹!砰砰!在旁的G4對準三六開火,但他的移動實在太快太貼近另一G4,他最後一剎歪了準星。被刺中的G4向後跌出兩步,手痛苦地捂著被刺穿避彈衣的肚腹。


三六兩擊得手,擰腰順勢貼著地面旋轉,把右手的彎刀橫劈中開火的G4膝蓋!那名G4感覺到一股強烈的力量水平地斬中膝蓋筋腱,整條腿不受控地往前拋出,身軀也隨勢向後傾倒。此時後面兩人終於看清,三六的左手握著一比平常更厚的手刺,看清的一𣊬三六卻鬆手棄掉手刺,一個箭步向二人衝刺,第一人來得及開槍時,整條手臂已被三六牢抓擋在身旁,一刀沿肩膊斜斜斬開頸項!強大的衝力差一點把整個頭顱斬飛,血噴灑在三六面上,死去的G4墮到一旁,同一時間,被刺中肚子的G4站穩,心知不可與三六埋身肉搏,在安全距離舉槍準備開火!


三六劈死獵物後絲毫不停,全身軟如無物一樣低頭向前翻滾,鏘!彎刀隨三六翻滾時撞到地上。砰砰砰!肚腹流血的G4退後一步開到第三槍後果斷拋開槍,因為三六已經前翻滾到眼前!三槍沒有一槍命中快速移動中的三六,G4計準時機衝前起肘重擊,務求在三六起身一𣊬、出刀之前把他擊暈。嚓!被自己的手肘擋在盲點的G4不知道三六是怎樣刺中自己的,刀子劃過屈起的前臂𠝹開他的頸旁大動脈,他永遠都不會知道了。


斷腳和殿後保護特首的G4看得十分清楚,廓爾喀彎刀俗稱大腿刀,是殖民地時期駐港精英啹喀兵的武器。此大刀擅於劈開骨肉,不擅刺擊,重量集中在寬厚的刀身上,彎如月的形狀是此刀最易辨認的特徵,刀尖向下垂,三六翻滾起身的一𣊬竟然倒轉著握刀,原本向下的刀尖變成斜斜向上和向後,像使用西洋劍一樣由下往上刺出,身沒有挺直避過那計算好距離速度的肘擊,手直直地指出,速度比剛才反應已經極快的G4還要更快,而且是反制著他的應對使他避無可避!三六竟然有本事以最輕巧的劍法,刺出無比笨重的大彎刀,就算是久經實戰的G4們也好好開了眼界。


斷腿的G4掙扎著找回他的槍,殿後的一邊逼著特首退後一邊開槍掩護,三六又一擊得手後索性放棄彎刀,身影如蛇般避開槍擊退到柱後。殿後的G4打開車門,二人準備逃離三六的追殺。躺在地上的G4用槍遙遙指著三六掩護的柱,掙扎著用一條腿站起,死了很多人,但只要車開動引擎,他們就贏了!






一隻手在柱後伸出向斷腳G4拋出一物,那一小物不偏不倚跌到G4腳旁兩寸,轟!是一個微型的閃光彈,G4握槍的手忍不住閃光伸手護眼,雙眼睜不開向後踉蹌。嚓!


在汽車中的G4趕緊開動引擎,另一手連忙按制關上剛才開了的車窗。一隻握著銀槍的手快速地伸近那一點還沒關上的空間,砰!血成雨霧灑到另一邊的窗口,特首忍不住閉眼呻吟了一下。三六收起槍,把手從窗口伸入車中打開駕駛座的車門,無聲地坐入司機的位置,按熄了引擎。


特首在後座抖顫著舉高雙手,「你......你......你想......想點...?」車廂一片死寂,三六在倒後鏡望著特首,眼神依舊空洞,特首卻止不住不斷地顫抖,這是一個地獄來的人。特首呼吸不了,連眼球也不敢動一絲一毫,殺意旺盛的三六此刻滿身是血,卻沒有一點是他身體流出的。


靜默一刻後,三六緩緩地拿出一部過時的電話,把它往後遞給特首。


「喂請問係咪孫圓?」「邊個比呢個電話你?」「係你細路......孫稜...啱啱係地鐵入面有人想殺佢。」「......之後呢?」「我打過比佢打唔通,佢推的落車之前叫我打呢個電話搵你...」「咁我細路應該無事啦。你都唔洗擔心佢。」「吓!?有人要殺佢喎!阿稜佢又弱不禁風咁!」「......唔該哂你同我講返呢件事,你唔洗擔心佢㗎啦佢可以照顧好自己。」「吓!?你細路嚟喎!點會無事......」電話掛斷了,在太子站被圍封的現場,一個男人倒斃滿地是血,一條未乾的血路一直延伸到出口的的士站。上一刻還在談笑風生的好友,沒想到轉個頭就生死卜,子鳴卻是一籌莫展。






現在是凌晨兩點多,水鶴風風火火地趕到中環的畢打行地下,以前這裡就是A&F一大群穿紅色內褲的裸男的那個地點,服裝店搬走後只剩一個很大的地鋪的空間,四周只有剝落中的混凝土牆。當然,沒有人知道這裡的秘密。水鶴掏出鎖匙扭開沉重的大門,進入空蕩蕩的室內轉身關好,十幾條光管點亮著空室,孫圓站在窗邊背對著水鶴。


「阿稜出左事,」孫圓轉身走近水鶴,「啱啱三六入左元朗逐個殺哂新界幫班大佬,元朗強、大口佑、高佬...仲有班嚫都比佢地啲人隊冧哂。聽聞佢用到軍事級嘅火力,突擊步槍、燃燒彈都出埋。」水鶴壓抑著震驚,起碼要一支軍隊才能一夜之間做這種事吧,現實可不是火影漫畫,「咁阿稜係...?」「佢係地鐵比人伏,幫個friend走甩之後叫佢打比我。」


水鶴皺起眉,「唔似佢喎...如果佢有本事搞掂個殺手就唔洗叫個人打比你啦......竟然信呢個人信到比你電話佢?」孫圓也覺得事有蹺蹊,「太子站而家話尾班車之後封左,車廂入面發現有開槍同埋大量血跡,因為尾班車嘅關係無乜人入到去睇咩事,我地嘅人話見到有個人死左係頭卡車度,唔知係邊個。」


水鶴沉默,果然那場鬧劇喪禮不可能相安無事地結束的,作為一個殺手,做到這樣去保護朋友、和跟大哥交代,只有一個理由,就是他沒有信心把對手解決;新界幫一夜滅門、清理不幫他們辦事的殺手,是一個無比清楚的訊息:不要耍花樣。沒想到Benedict死了,來了個更狠的葉少將親自主理。


孫圓雙手抓著樓梯的扶手,低頭沒說話。水鶴也沒說話,他很尊重這個比他年輕二十年左右的男人。






不過一𣊬的沉默後,孫圓緩緩抬起頭,「唔好惹三六住......佢係大陸落嚟受少將錢做野,同埋咁好打我地可能會死好多人,」他頓了一頓,慍怒、堅定、憎恨的孫圓,在黑暗中沒有顯現出來,青筋爬滿他的下巴,聲線竟然依然十分平和,「不過,為左自己放棄我地規矩,我地香港出嚟嘅自己人,絕對,唔可以放過。鬼手、十花。之後,就輪到果個葉少將。」


如果是平日,水鶴會再問甚麼時候做好,但既然來這裡見他,意思也明顯不過了。孫圓說完後,又微微垂下頭,把手放到水鶴肩上,好像有很多話想說,然而他沒有,繼續向前走,拿出他的電話。


水鶴明白,轉到燈光照不到的地方一步步向前走,直到陰暗處的牆角一處,光線不足對水鶴沒有影響,他來過這裡很多次。水鶴蹲下來,地上有一個小小的把手,他抓著用力往上提,一小塊地板被抽起,竟然顯現極狹窄的一條樓梯,他把自己擠下去,摸索著開燈,是一個裝備齊全的軍火庫。突擊步槍、狙擊步槍、軍刀、手榴彈煙霧彈、手槍、各種彈藥和武器填滿這個小小的斗室,水鶴對於那間喧鬧不堪的服裝店搬走其實很開心,現在不用再偷偷摸摸叫店員讓他用這個地方了。


孫圓望著電話中的加拿大號碼,是一個很多年沒有打過的號碼。當年,年少氣盛的他不解,為甚麼他要離開他和孫稜兩兄弟,獨自到他鄉享受獨居退休的生活。孫圓很不忿,很憤怒,他沒有跟兩兄弟商量過,放下一大筆錢就遠走高飛,自此他們做回孤兒。


現在,是時候找回這個怨恨多年的老人,因為孫圓隱隱感到,無棋可行了。「喂。」「阿圓?」「......阿稜出左事...」另一頭沉默,數一數,孫稜差不多十年沒聽過父親的聲音了。「你肯返嚟未?」孫圓知道德高望重的孫行回香港,以他的人脈和地位,不知道還能否力挽狂瀾,起碼,不會任由孫稜被人斬死、或者將所有殺手收歸國有變紅雀吧?「係咪到有朝一日我同阿瑤都出埋事你都唔理?」






「阿圓......」老人一個個字吐出,「知唔知點解我唔會再返嚟香港?」「...」「香港一早玩完㗎啦。」孫圓不知道是不是每個移民的香港人心態都是如此,絕望?放棄?「我知道收返香港嘅事,你諗住同佢地作對?」孫圓這一次憤怒了,壓抑著聲線,「我地同佢地唔同。香港有香港做野嘅規矩。而家佢要搞我地搞阿稜搞阿瑤,我唔會眼白白睇住乜野都唔做。收返香港收返政府,我話之佢收返基本法。原則,係唔可以收返。四十幾個學生一個個咁樣處決,係你果個年代會發生咩?唔好同我講江湖事江湖了!唔會做,唔應該做嘅野,我唔會比佢發生。」


「...圓仔你睇化啲啦,」孫行微嘆一口氣,當年令人聞風喪膽的狀元槍,今天竟是如此暮氣沉沉,「你記唔記得我同你講過,我地做旁觀者嘅唔應該插手呢啲野?」孫圓知道,當初孫稜不肯跟從Hugo去對抗少將,應該就是因為孫行當年教他的這一番話。孫圓不是孫稜,他有自己想法,他沒有孫稜那麼多考慮,該做則做,一直是他的作風。「我地規矩唔搞細路學生嘅規矩,就係我地唔應該去插手。而家你又...」孫圓冷笑一聲,「幾十年前親自結束六七暴動嘅,好似係你喎,阿爸。」


「...當年,我無得揀。而家,你地呢一輩有選擇,可以唔掂政治野,點解又要叉隻腳落去?」「而家搞細路學生嘅係呢班外人喎。」「真係咩?」竟是輪到孫行冷笑,「如果自己人唔配合,會比到位啲大陸人插手咩?」孫圓沒想到,身在千里之外的老狐狸仍然是老狐狸,孫行不會知道十花和鬼手被收編,卻猜到了。「當初係你第一個插手政治,而家你又企埋一邊袖手旁觀,算係點?」「因為你地唔會贏。」「你憑咩咁講?」「你覺得你會贏咩?」「輸我都死係度輸。呢個唔係有無機會嘅問題。」


「圓仔,」老人的聲線無比冷淡,「從來都係有無機會贏嘅問題。」


「...好。」孫圓不會再嘗試了,反正,他原本就恨這一個父親。「一世英名嘅孫行先生,估唔到而家係度等死。」老人竟又是一聲冷笑,「你以為你唔會有呢一日咩?」「......可以卑微如塵土,不可扭曲如蛆蟲。」電話兩邊都沉默了幾秒,「...唔係你教嘅。」


孫圓無聲地掛斷電話後,水鶴已經站在門邊,背著一個長條狀的行囊,另一隻手拖著一個黑色的行李喼。


矮胖男在軍營的辦公室整理好檔案,軍營內部如中環一般的寫字樓,他走過不少解放軍人,他們大多對矮胖男都帶著不屑的眼神,他是殺手,他沒有有軍人的氣息,矮胖男在這裡格格不入。「門沒鎖。」少將在他的房內剛剛掛斷電話,據三六說,這一晚很順利。「有甚麼事嗎?」鬼手拿出一塊小小的平板電腦,放到桌上點開一個音訊檔案。


「唉......你話你係咪烏鴉口?...我,定係佢?」「唔知你死左你阿爸會唔會返嚟呢?」「佢退左休啦......無遺言啦?」然後是整整四分多鐘的打鬥聲、槍聲、骨肉碰撞的聲音、還有不知是誰的吐血聲。二人沉默地聽完,然後兩聲異常響亮的金屬碰擊的聲音後,「吖!!果度有個人吖!!.....係咪死左......」音訊在這裡中斷。


少將抬頭望著木無表情的鬼手,「那......十花失敗了?」鬼手還是沒反應,「不是說你們香港的殺手很靠譜嗎?」鬼手目光閃出狠毒,「殺人的玩意,永遠不靠譜。」少將沒有被鬼手鎮住,微瞇起雙眼,「三六一夜之內掃平了新界幫,再一個人殺了五個你們香港人碰都不敢碰的G4,這就是靠譜。」鬼手不想再說甚麼,收了一大筆錢加入紅雀團是一件事,吃力不討好地在少將面前證明自己是另一件事。「孫行的兒子都說孫行是不會回來的,那對付孫圓我們就不用客氣了。」「孫圓不容易對付,」鬼手知道少將很可能就會去叫他去做,「他很小心,有能手在他身邊。而且他也想對付我們。」少將半帶嘲弄地乾笑,「所以我沒叫你去呀。過兩天吧,畢竟新界幫才剛弄掉。」


「你去辦了這個司徒子鳴。十花失敗的,你去完成它。」在幕後掌握形勢的少將,知道要儘快控制這個半公眾人物的破壞。當初透露少將見Hugo的錄音的是他,安排安梅見孫圓的是他,慫恿新界幫作反的又是他,郭安梅可以等風波稍息再處理,反正在輿論戰搞風搞雨、甚麼爭取國際支持,跟過家家一樣不痛不癢。目前最麻煩的取消一國兩制消息曝光了給全世界知道,也不是安梅做的好事,最耐人尋味的是,中央竟沒有因此吩咐少將暫緩統戰的工作。少將明白,即是統戰如常,就算身故特首梁建軍是自然死的,不要緊,坦白說少將也不在乎。


鬼手沒說話,轉身準備離開房間時,少將饒有趣味地說,「鬼手,你認識這個人嗎?」他慢慢地回頭,看到微笑的少將,手中的平板電腦上有一個臉孔。鬼手怔住,全身僵直,他怎麼會知道的?鬼手守密是很在行的,泰然自若的少將卻好像早看穿透了他一樣,是作弊被抓到的感覺。「你的事我不管。別給我壞事,不然自己看著辦。」少將直直地望穿鬼手。


他應該不知道吧?鬼手離開時不自覺地想,畢竟連殺學生都是派我去做的,少將沒有不信任我的理由。如果少將知道鬼手和他的秘密,鬼手就要逃命了。思緒如飛的鬼手走入升降機,沒留意到入面有兩個魁悟的軍人,一身迷彩,一面愕然。


一人說,「現在軍營可以隨便進的嗎?」「不知道耶,看樣子老兄你不是軍人吧?胖胖的!」鬼手沒理會他們,但二人仍不收口,「是香港人吧?香港人都這麼沒禮貌嗎?」「可能是吧,仗著幾個臭銅錢就高高在上的。現在可好了!國家收回來!」「對吶,以後就不分甚麼香港人了,就看會不會像這位老兄那麼...」


那個魁悟的解放軍口還未閉上,鬼手已經扯著他的耳朵往下猛扯!另一手掌極快地推向他下巴,整個頭像保齡球一樣響亮地撞上牆壁!另一軍人反應不及,正準備雙手抓住鬼手,一手卻被鬼手反抓著食指和中指,反方向一扭,啪!「啊!!」鬼手隨即一手化掌,不偏不倚狠劈中喉核!二人軟倒在地上。


鬼手離開軍營後,四處張望一輪,確定附近無人之後,走入一個過時的電話亭。「香港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