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rek……」

「唔洗講啦,我點都唔會跟你地。」Derek態度堅決。

「當然唔係想勸你啦,你有你嘅決定,我唔會阻撓你。我同阿銘就會離開隊長室搵出路。」Gaston從容地說。Derek和阿銘亦感到愕然。

「雖然好可能會遇到守墓人死喺度,但我地覺得政府嗰邊已經信唔過。不過的確有機會係我地錯,政府最後會派救援拯救地底嘅人,然後你可以安全離開基地。我都希望係咁啦。」

「我記得你話過你個女就嚟兩歲生日,佢好似叫芊雯,係咪呀?個名真係幾好聽,我都唔想芊雯失去爸爸。我唔係爸爸,但我知道你一定好關心自己個女,平時就係你成日講自己嘅家庭。你唔應該同我地出去博,太危險啦。你就留喺度繼續等,我唔會怪你,真心希望你可以得救。之後就睇你自己啦,Derek,你自己要好好保重。」





「阿銘,我地行啦。」

「吓?」

阿銘聽到這裡也是一臉無奈,Derek則沉默地看著Gaston。

「我……我……改變主意啦,我決定跟你地,一齊離開呢度。」Derek開口向兩人說道。

「你真係想咁做?」Gaston回頭看著Derek。





「係。我都唔想孤獨留喺度,要走就一齊走。」Derek變得肯定起來。

「Merci(感謝)。」Gaston展開笑容。

「吓?」阿銘比之前更無奈,他絕對沒有想過事情會這樣發展。

Derek本是個好人,是不會看著同伴冒險而自己留在隊長室當懦夫的,只是恐懼和不安令他迷失意志。況且Derek心中明白,他們不能再依賴救援,繼續等也不會等到什麼的。

「好,咁我地準備出發。」Gaston頓時變成三人之中的領袖。





接著Derek就開始把擋在門前的櫃搬開,Gaston則收拾桌上的電筒和其他工具,阿銘走到Gaston身邊,輕聲問道:「你點遊說Derek架?啱啱你講嘅嘢點聽都似係叫佢留低啦,唔係咩?」

「逆轉心理學。」Gaston自信地說道。

Gaston除了研讀中國歷史外,還在年少時修讀過心理學。

三人準備就緒,Gaston帶頭推開木門,走廊一片漆黑。

「全部燈都熄左嘅?」阿銘開啟電筒。

Gaston退後幾步按下隊長室內的燈掣,然而沒有反應。之前為了不讓守墓人發現,掩人耳目,他們關掉房間的燈光,只依靠手電筒的光源。

「睇嚟呢度已經失去供電,你地跟貼我。」Gaston走出房間,開啟手中的電筒,其餘兩人隨步跟上。

三人經過李隊長的屍體,他的皮膚早已失去血色。





李隊長身上有使用升降機的鑰匙,可他們不願搜索死人身上的物件。加上召來升降機會攘成很大動靜,等待升降機來到地底又需要一段時間,風險頗大,因此沒有理會屍體。

路途上沒有遇見守墓人,三人卻不敢鬆懈,戰戰兢兢地在隧道行走。不久後他們就來到上斜的路,只要沿著走就可以上地面。

Gaston和阿銘逃離墓室後就在這裡遇見Derek。

當時一些考古隊成員想離開地底,卻被守墓人擋住路向,因此就地迎戰。然而,守墓人的身體無堅不摧,即使數個人圍堵攻擊,也無法打死或制服他。憤怒的怪物沒有放過任何生還者,把所有反抗者殺死,只有Derek成功避開守墓人離開現場。此刻地上躺著無數屍體,血漬已經乾掉,全部也是熟悉的同伴。看到這個畫面,三人都感到心寒,Derek的雙腿甚至震抖起來,畢竟勾起了痛苦和恐怖的回憶。

Gaston示意大家冷靜,帶著另外兩人速速離開往上走。這裡不是留戀的地方。

途中也是不堪的場景,滿佈屍體的隧道,全部都是被活活斬死。這刻Gaston也緊張急速地呼吸。

「黐線!根本黐線!」阿銘邊說邊提起手中的匕首,拾回安全感。





「點解……呢度嘅屍體全部都係向住我地嚟嘅方向?」Derek的問題引起大家的注意。的確,如果這些人是往上跑然後被追來的守墓人殺死的話,場景不可能會這樣。除非……

「唔好思考咁多,快行。」Gaston不敢想像,他很希望自己的推測是錯誤的。

然而,惡夢就這樣發生了。

出口從外面鎖著,即使隱約看見隙縫透進來的日光,也感到極之無助。Gaston用力推門,卻清楚聽見鎖鏈的聲音。那就是說:有人想陷害地底裡的考古隊人員。而且,知道地底出事的,就只有政府。換言之,政府那邊不但沒有作出拯救,還想置人於死地。

「Non, non, je ne peux pas mourir ici. (不,不,我不能在此死去。)」

「可惡!」阿銘也走到門前用力推門。然而鎖鏈豈是人的力量能破壞的。

Gaston本想轉身叫大家回去,但隨即發現守墓人就在Derek身後不夠一米。

「Derek避開呀!!!!!!」Gaston呼喊守墓人的出現,然而一切已經太遲了。





守墓人舉起右手,從後一刀插進Derek的心臟,血水從胸口噴射出,濺到Gaston的身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Derek面容扭曲,神情痛苦,眼睛盯著Gaston的臉孔。守墓人拉回鐮刀,Derek一聲悶響就倒在地上,即使情況混亂,也能清楚聽出他臨死前口中吐出來的兩個字。

「芊雯……」

整個過程發生得太快,Derek就這樣死掉。透進來的陽光隱約照到他的身軀。

「得翻我地兩個咋,Gaston。」阿銘舉起匕首作出防禦姿態。

奇怪的是,守墓人沒有立刻襲擊兩人,或許是等待機會一同殺死他們。





Gaston手上只有一支手電筒,他在想越過守墓人的辦法。

「阿銘,我試下分散注意力,你整佢一下,然後一齊跑走,呢度唔留得。」

「好……」阿銘小心地看著守墓人的一舉一動。可幸的是,即使他們商討對策,守墓人也沒有任何行動。

「靠你啦。」Gaston說道。

這是孤注一擲,要麼逃脫,要麼就是死。

Gaston二話不說,將手電筒擲向守墓人的頭顱。這是以卵擊石,守墓人只是頓了一頓。下一秒,Gaston衝前給予守墓人一招重拳,力量之大使他的拳頭也感受痛楚。然而守墓人只是退後幾步,並沒有倒下,Gaston和阿銘不能直接越過。Gaston沒有停下再來一拳,這次守墓人敏銳地避開攻擊,左手抓住他的脖子,令他無法移動。後方的阿銘反應也非常快,上前將匕首插進守墓人的下巴。倘若是普通人,這絕對是正中要害的致命一擊。守墓人放開Gaston,暴怒的目光轉向手無寸鐵的阿銘。意識危機來臨,阿銘慌張地退後幾步,回到鐵門位置。Gaston身處守墓人的身後,他自己顯然是安全的,而且可以全身而退,但他沒有這樣做,因為阿銘正需要救助。

隱約的光線下,Gaston看見守墓人下巴的匕首,沒有流出血液。他又突然發現鐵門旁邊有一支粗長的鋼管,三人剛來時一直沒有留意。順著Gaston的視線,阿銘同樣發現了鋼管,立刻拾起來當最後武器。守墓人一步一步往阿銘緩緩前進,好像他已變成囊中獵物一樣。

Gaston想也沒想,跑到怪物身後將匕首用力拔出。守墓人低吟一聲迅速轉身,阿銘逮著這個珍貴的機會,舉起沉重的鋼管,一棒打向守墓人的頭蓋。諷刺的是,這一次他居然打不中,鋼管擦過守墓人的右耳,敲到他的肩膀上。

隧道傳來清脆的骨頭碎裂聲音,守墓人的右肩骨被敲裂了。

守墓人像巨熊一樣吼叫,跪在地上,似乎在短期內無法起身。

阿銘拋下鋼管,側身越過守墓人。他只要再走一步,就能離開守墓人的攻擊範圍。然而他始終難逃一死。鐮刀一揮,劃破阿銘的肚子。
「啊啊啊啊!!!!!!!」

他大叫一聲,雙手蓋住傷口,失去力量坐在地上。

Gaston上前察看,阿銘的傷口流出大量鮮血,衣服和雙手染滿紅色。

而旁邊的守墓人正緩緩站起身,由於右肩脫臼,他變得更加恐怖和畸形。

「阿銘!!!!!!」

「Gaston你快走呀,我唔得架啦……」

「唔得,唔可以,我扶你走!」

「哈哈哈……好同事……唔洗啦……我咁樣……只會累你……況且我走到都係死。」

阿銘瞧一瞧自己的腹傷。守墓人已經站起來。

「你笑乜嘢呀,唔好放棄呀!」

「哈……哈……啊!好痛!」阿銘忍著淚腔。

Gaston伸手將阿銘撐起,但他的叫聲止住動作。阿銘不能動了。

「你走啦,Gaston。一個人死好過兩個人死。」

「但係你……」

「我冇事架,哈哈。」阿銘用盡最後的力氣推開Gaston。

守墓人已經往阿銘那邊前進,不消幾步就會到達。

Gaston最終放棄,拼命跑離現場。

「哈哈哈!你睇下你,不倫不類,成隻喪屍咁醜樣!廢物!垃圾!哈哈!個膊頭痛唔痛呀?係啦,過嚟呢邊啦!哈哈,本大爺就坐住等你,你奈我咩何?啊啊啊啊啊啊啊!!!!」

過一會兒,隧道回復寧靜,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接著就是Gaston孤身一人的旅程,他手中緊握阿銘的匕首。他的哈笑聲在腦海徘徊,成為永不磨滅的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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